艾暖的頭發很短，和男生的平頭差不多，摸上去毛茸茸的，有點紮手。
    當艾暖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她的頭發長得很長了，是全校女生頭發最長的。常常梳著兩條細長的辮子，從耳朵後麵繞過來搭在前麵，背著卡通書包，穿著柔軟的棉布格子連衣裙，安靜乖巧，不愛說話。那個時候，艾暖一直坐在教室後麵的角落裏，班裏同學的家長三天兩頭地往學校跑，跟老師提意見，要讓自己的孩子跟學習好的孩子坐一塊兒。艾暖的父母從來不來，她一直在那個位置上，呆了六年。
    班裏的女生以葉小溪為中心，像一群嗡嗡作響的蜜蜂，或高或低地討論誰的頭發長時，葉小溪偶爾會意有所指地點幾下坐在座位上看書的艾暖。然後會聽到周圍幾個女生大驚小怪的尖叫。
    ——是那個怪人啊！
    ——她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見過她？
    ——我媽媽不讓我跟她說話。
    ——我媽也是這麼跟我說的。
    ——小溪的頭發才最好呢，長有什麼用，跟我奶奶家的雞毛撣子好像。
    ——哈，哈，哈。
    她母親的名聲不好。她的名聲也不好。
    然後，艾暖從攤開的書本中間抬起頭，就能看見圍在中間笑得溫婉的葉小溪，迎著她眼睛裏亮閃閃的全是得意和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