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做想的問題時利香當然也能想到，要不也不會委屈求全了。莫做已經不想好了，如果自己和他一般見識，就會被他拖下水，已經勝利在望的時利香才不會上當呢。不讓毛無根知道是怕他分心，讓家裏人都知道是防止莫家再別有用心。家裏人聽了以後大多表示應該沉默，隻有時利人咬牙切齒，也不敢現在就打莫做，隻是把報複選在了考試以後。
    因為多喝了點酒，時食物一連兩天都沒完全清醒過來，這在以往是從沒有過的事。鏟地時不是走錯了壟就是鏟掉了苗，水浮萍一邊鏟地，一邊笑罵。時食物自己也納悶，和平時相比，這回喝得也不算多嘛，羊肉在胡鬧那裏也吃了多少回，應該沒什麼問題。時食物躺在地頭，頭枕頭胳膊，手裏抓了把紫土，百思不得其解。水村的土是紫的，整個胡河鄉都是。隻有水皮村的有點黑，因為再往北都是黑土。況且時食物在胡鬧那還看過藍土，葫蘆鎮是黃土，見怪不怪，連頭幾天看的何能爾都是白皮的，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聽說海外還有黑色的人，吃飯時皮無毛還問過何能爾，何能爾用刀叉往嘴裏送東西就讓同席的人大開了眼界，見識自然也遠得多。何其類說他住的地方就有黑人，都是讓何能爾的祖宗連偷帶搶去的。那時是皮族還是莫族為王就說不清了，反正葫蘆海那時是有王的，所以何祖宗就不好過來明搶，隻能暗偷。而黑人住的家園四通八達不說，偏偏又各自為政，每個家族都想收服對方。因為基本上勢均力敵，結果隻好畫地為牢。等到何祖宗荷槍實彈地衝進來，正好個個擊破。其實何祖宗也沒別的意思，無非就是看著黑人過得窮困，心裏不忍，想勸黑人象自己學習，黑人又不聽話。況且語言不通，黑人看著白色的人也不順眼，於是隻好硬來。讓黑人用看著好看的金銀換成生活必需的日常用品，再把黑人運到自己家裏，讓他們從基層做起，體驗一下白人生活裏也有的艱苦。
    現在時食物躺在地上，看著妻子鏟地，覺得活得一點也不艱苦，反而有點甘甜。等到水浮萍鏟到頭了，他才說鏟得這麼慢，就象一塊鏟了兩根壟似的，水浮萍笑笑沒吱聲，接過遞過來的水碗一飲而進，然後坐下來歇著。時食物又罵：
    “讓你坐下了。還不起來接著鏟。非得讓我用鞋底抽你。”
    說完真的脫下了水浮萍的兩雙鞋，放到一邊，然後用手揉著說：“這麼臭，都幾天沒洗了。”
    水浮萍沒理他，說的是另外的事：“利和的意思不想操辦了，無毛說能辦還是辦，你說咋辦哪？”
    “操那心幹嘛，不是連房子還沒買嗎？”
    “買完就得結婚了。瞧利和那樣，比無毛還急呢？”
    “都是你的好姑娘，連孫子都有了。”
    “放屁。要不是你把無毛領回來，利和能這麼快呀。”
    “是無毛不好哇，還是無根不好哇，我看兩個都好，也都沒扔。”
    時食物和水浮萍歇了一會就回家了，不大一會皮無毛和時利和也回來了。小倆口已經看好了房子，讓老倆口明天也去看一下，一共是兩間房，有個不小的院子。因為皮無毛要收廢品，院子小了放不開。老倆口答應下來，皮無毛就要在時利和家住，時利和不讓。時食物家有三間土房，除了中間的廚房，一邊有一間房，老倆口住在東邊，西邊住著兄妹三個，本來很寬裕，皮無毛一來也能睡下，隻是時利和擔心皮無毛晚上心懷不詭。皮無毛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先說天太黑了，自己挨著時利人，要還不讓就在倉房的床上。最後的這句話提醒了時利和，說那你就在倉房裏睡吧。皮無毛說我頭一次住你家，就讓我住倉房，多讓人寒心哪。時利和一點也不為所動，皮無毛無奈，隻好答應了。
    時利香在關燈以後才脫的衣服，挨著姐還沒等睡著，就聽見姐那邊的時利人出去了。時利香也沒在意，以為是出去放水，回來以後就聽見姐那邊有動靜。原來是時利和小聲罵著。時利香正覺得奇怪，聽見皮無毛也在小聲說話才恍然大悟，準是皮無毛給了時利人什麼好處。但自己怎麼辦呢，表麵上已經躺下了，隻要兩人不太過分，裝睡著了是最好的辦法，再說出去也沒有睡的地方了，況且父母知道了沒準就會把皮無毛攆走，那時不走也得走了，姐也不會說什麼，但姐夫肯定會不高興。平時沒事的時候，皮無毛也挑逗過時利香。要是自己熬過這一晚，再有空時皮無毛不定會怎樣戲弄自己呢。但是這一晚得怎麼熬啊，時利香覺得難受極了，她聽見兩人僵持了一會，最終還是讓皮無毛得到了。時利香大氣也不敢出，耳朵裏傳來了姐和姐夫的喘息，以及讓人發熱的氣味。中間還有一下一下有水的聲響，段段續續的，好象皮無毛在竭力弄出聲來，而時利和在盡量避免。時利香是平躺在炕上的，她不敢睜開眼睛，也沒扭頭，隻睜開了一條縫，因為還有半個月亮，所以屋裏多少還有點微光，要是皮無毛直起身來，一定是會看成見自己的目光的，那就太丟人了。時利香又羞又惱，好不容易才聽見兩人完事了。
    第二天四個人坐上驢車的時候，時利香還沒醒來。時利和氣得不停地罵著皮無毛，皮無毛卻越罵越美，老倆口視而不見。兒女都大了，不該管的事，就不能管了，因為已經有人管了。
    兩個女兒現在看來不錯，就差兒子時利人了。
    時利人和毛無根同級不同班，學習也是同學不同級別。毛無根的成績即使在年片也能排到前五，時利人的成績就算在班級也排不到二十五，班裏一共才三十多人，回家務農已是不爭的事實。時利人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就更不往前爭了。隻等著畢業證書下來，就回家找媳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