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包莫名已經不隻一次聽說皮無毛了，別人可以不信，但包莫名信了。第二天吃罷早飯，包莫名就上水波浪家來了。
    水波浪對包莫名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不管喜不喜歡都說不上的結果，是咋樣都行了。包莫名自己都沒個人樣，自己也都這樣了，那就愛咋樣就咋樣吧。所以水波浪看見包莫名，沒表現過多的熱情，包莫名也沒介意，他的心思除了打聽皮無毛，好象還有點別的牽掛。
    家裏除了莫休都走了，現在的莫休除了院裏種的土豆，再也沒有別的讓他牽掛了。包莫名來到院裏，莫休正在數著土豆秧上的葉子，包莫名發現莫休數的這一壟長得和別的不同，明顯高大了許多。不覺感到奇怪，同時也為莫休的細致入微歡心鼓舞。
    歡心是包莫名的，莫休此時正在潛心研究著每天要做的工作，並且用莫非教的數字，在一張紙上記錄著什麼。包莫名伸過頭來一看，隻見上麵寫著日子，畫著葉子，還有水滴太陽雲彩等等。畫得非但不亂，還挺好看，橫豎排得十分整齊。一想到莫休還沒上學呢，包莫名在心裏就發出了總算還有一個能行的感歎。看見包莫名過來，莫休沒當回事，跟出來的水波浪開始尋問莫不如的近況，包莫名一邊和莫休套著近乎，一邊輕描淡寫地回答著水波浪，完全沒有一走一過的意思。
    很長時間沒來莫須有的家了，除了眼前的莫休長得高了，別的什麼也沒變。包莫名隨口問到莫非的時候，水波浪也隨口說和時利和一起上街去了，水波浪沒敢說是去幹什麼，她生怕包莫名知道賣土豆以後又來借錢。錢不怕借，但包莫名借完就從來沒還，所以每次包莫名來了以後，水波浪都要追討以前的拖欠，追討不是目的，水波浪也知道包莫名根本就不能還，目的是提前提到錢，先堵住包莫名信口開河的嘴，以防再說出沒有用的廢話更招人煩。
    包莫名才不管水波浪心裏是不是煩厭，他自己喜歡就行了。現在他喜歡的是等著莫非回來，所以莫非回不來，他就想一直等下去。自從偷雞摸狗被廠子開除以後，包莫名就有的是時間，怎麼打發都行，水波浪就跟不起，等不下去了，隻好問來有啥事。包莫名說上次莫非拎了捆韭菜，包青梅又想吃了。
    包青梅是包家學習最好的孩子，好孩子的合理要求是不好被拒絕的。明知道不是那麼回事的水波浪隻好裝作是那麼回事，於是事情就好解決了。
    水波浪把鐮刀遞給了包莫名，包莫名就一邊割韭菜，一邊問莫休姐姐上街能不能給他買回好吃的。莫休肯定的回答讓包莫名很滿意，隨後的補充又讓他很意外：一起去的和姐和皮哥要買我家的土豆，上街去買袋子去了。
    包莫名聽了馬上問：“和姐和皮哥是誰？”
    還沒等莫休回答，正在納鞋底的水波浪就接過話來說都是莫非的朋友，這讓包莫名更加認定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自己的目的是來打聽皮無毛的，莫休要不說水波浪就更不會說。包莫名隻好又重新麵對水波浪，不過他已經不再對目的抱有幻想。
    包莫名正沒好氣，不想還在奇思妙想的莫休說話了：“等我種出最大的土豆，就能讓和姐賣出好價錢來了。”
    包莫名一陣狂喜，馬上接著問：“是和姐給你家賣土豆了？”
    還沒等水波浪攔下話頭，莫休已經說了出來：“是皮哥賣給那個藍眼睛的何能爾，說隻要水皮村的。水皮村沒有土豆了，皮哥就隻好上水村來收了。”
    水波浪這才接過話來：“他姑父，皮無毛告訴不讓往外說，要是讓外人知道了藍眼睛就會扣他錢，再說別人家一聽是藍眼睛都不賣，俺家也是偷著賣呢。，怕讓人罵。”
    包莫名說：“誰賣誰掙錢。管那麼多幹嘛，啥時候裝車呀，我幫著裝唄。”
    水波浪也正為裝車的事發悉，莫須有的體力不行，莫做還小，就算時家父子都來，人手還是不夠。即然包莫名已經知道，並且還主動提出，這讓水波浪也感到意外驚喜，不過簽於包莫名的一慣表現，水波浪還是有點懷疑。懷疑包莫名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果不其然，包莫名的目的開始顯露，水波浪聽見包莫名打聽賣的價錢，就少說了一分，說且還說不是現錢。
    包莫名在心裏罵了一句，接著有意無意地說了在車站聽到的奇聞，這是水波浪不知道的，胃口馬上被吊了起來。包莫名一看火候到了，才慢條斯理地說出皮無毛能不能在中間掙得很多，不如拿他一把，沒準能賣個好價。
    包莫名想的問題水波浪也想過，為此還和一家人討論了半天。可氣的是皮無毛說是不能聲張，皮無毛要瞞著何能爾，水波浪也要瞞著村裏人。如此不露聲色的結果，自然是皮無毛怎麼說就得怎麼做。水波浪暗氣隻能暗憋，比放屁還難。而且從莫休在時家帶回來半瓶喝剩的飲料中，水波浪和莫須有都有時家發財了的感受，看著兩個兒子一人一口地喝著，兩個人都象自己也喝了和飲料一樣顏色的醋。
    想到一起的水波浪在包莫名在追問下，不知不覺地把皮無毛的一切都說了出來，當然和時利和的胡扯是不能說的，適可而止是認為可以就得停止了，一無反顧的後果是不顧後麵的結果。這在年輕氣盛的時候很容易，年齡一老，就很不容易。
    沒想好主意的水波浪沒忘了早已打好的主意，她讓包莫名幫著挑水，自己卻先到水浮萍那裏去了一下，讓水浮萍告訴大家包莫名來了，別說錢的事。水浮萍也早就知道包莫名的那點事，所以馬上答應了，隻有蒙在鼓裏的包莫名還在一邊挑水，一邊想著心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