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道家兄現在何處？”張啟山不著痕跡的繼續套話，趁著碧湖沉湎於懷念她美好的初戀暗戀XX戀的時候。
    “我家鄉有一條玉脈，他是來探脈的，之後自然會走。我，我自然也是不知道他去了何處。他的行蹤，應該隻有孫殿英孫師長知道吧。”
    張啟山看著頹然的碧湖，突然有些於心不忍。他的兄長他是了解的，從小性子就悶，不喜歡和人交談。打自己有記憶開始，甚至沒見過自己兄長笑過，連說的話的字數好像都是精確計算過的。
    母親為他結了一門親事，卻在見麵的時候居然把對方姑娘晾在一邊兩個時辰愣是沒說一個字。也不知是把人家小姑娘氣得還是嚇得梨花帶雨的哭著跑走了，婚事兒也就這麼告吹了。這碧湖不知道他的行蹤卻也是正常。
    正這麼猜測著，碧湖又幽幽的補了一句，“或者無邪也知道。”
    無邪？無邪是誰？
    張啟山寢食難安，話說在吳老狗這頭也是不好過的。
    上海的聖約翰醫院果然醫術高明。不過也全仰仗著故交的安排，才能這麼順利。
    由於斷掉的肋骨刺傷了肺葉，做了外科手術接骨，吳老狗狠狠地在醫院住了幾天，等到醒過來恍惚覺得世界都清明了。
    以前愛著張啟山的時候，自己的世界裏隻有那一個人，而現在，撞破了那堵牆，才發現原來世界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聖約翰醫院是一棟四層的白色建築，吳老狗住在三樓，窗外正對著一片花草。這裏的護士告訴他樓下的黃色花朵是大波斯菊，還有什麼花語。
    大波斯菊的花語是我對你的多情。
    我對你的多情，張啟山果然是我對你的多情麼。讀了那麼多詩詞，卻總是不能體味個中情感，直到現在，吃了虧才知道。真真是個多情總被無情惱，果然是古人誠不欺吾。
    中醫說傷筋動骨一百天，西醫也是同樣的觀點，不過拆了線便可以回家靜養了。以前交好的劉靜宜是開車來接他的，吳老狗卻發現這玩意兒比讓他騎馬還不舒服，以後可不能再遭這樣的罪了。
    劉靜宜的家在法租界，一棟三層小樓，歐式的建築，甚至房前還有著白色噴泉。院落裏不是高大的數目，而是一叢一叢的薔薇。枝蔓纏繞，粉蝶翩翩，完全別樣的風景。
    “老爺，您回來了。”一進門便有人恭順的問候，接過去行禮。吳老狗剛想說不用，劉靜宜卻以他不宜劇烈運動為由，打斷了他的話。
    吳老狗住在二樓，二樓也是典型的西式裝潢，走廊轉角還擺著雕塑，卻掉的雙臂引得吳老狗多看了一眼，劉靜宜在一邊好脾氣的介紹說這是維納斯，洋人心中的美神，是一個朋友從英國送過來的，就擺在這兒了。
    身邊一直在絮絮叨叨，其實吳老狗倒沒有想那麼多，隻是看著這缺了的雙臂，想到了半截李那沒了的雙腿。沒了雙臂是美神，沒了雙腿呢？招美神喜歡？他嫂子是長得極其漂亮啊。
    說著輕輕笑起來。
    吳老狗的樣貌屬於清秀那一類，若是說漂亮那是絕對算不上的。可是一笑起來，眼睛彎成一彎月牙，露出潔白的牙齒，還有微微褐色的短發，讓他整個人變得陽光清麗。
    有一種人，明明長得一般，卻讓人覺得很舒服。
    以前張啟山就是尤其喜歡吳老狗這樣笑的，而在這個陽光普照的時刻，他也成功的迷惑了劉靜宜，讓他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