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搭了兩個帳篷——侍衛們一個帳篷，韓然、夏思言、海熒和希恩一個帳篷。主要是因為侍衛們得輪班守夜，不影響其他人的睡眠而分配的。海熒早在晚餐的時段就回到帳篷休息，侍衛們和希恩正圍著火堆聊天，夏思言則靠在韓然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韓然推了下夏思言靠在肩膀的腦袋，沒好氣地說：“想睡了就滾去帳篷。”
    “嗯……感覺今天特別累啊。”夏思言睜開惺忪的雙眼，打了個嗬欠。
    “長途旅行是辛苦的，誰讓你一定要跟來。”韓然冷笑，沒半點同情。
    “躲在宮裏更悶……”夏思言伸著懶腰說，“你早該馴服一隻妖獸，最好是有翅膀的。那麼我們就能騎在妖獸身上，飛呀飛的就到了——”
    “妖獸？”一旁的希恩好奇地看著夏思言。
    “全都去睡了，明早還要趕路。”韓然再次推了夏思言，對侍衛吩咐道：“韓東、韓北守上半夜，韓南、韓西守下半夜。”
    “是，宮主。”侍衛們恭敬地回答。
    #
    夜晚彎月高懸，山賊們互相依靠著閉目休息。火堆旁的侍衛——韓東與韓北從精神奕奕至睡眼惺忪。
    “喂，別睡啊。”韓北拍了下韓東的背後。
    “感覺有點暈……”韓東甩甩腦袋，開始覺得迷糊，單手扶著額頭。
    “喂，你還好吧？”韓北忙扶著差點一頭栽進火堆裏的韓東，忽然頸後一疼，比韓東更先暈了過去。
    “你是……”韓東望著韓北身後的黑色人影，出現之前一點聲息也沒有。
    “中了迷藥就乖乖暈過去。”黑衣人的聲音帶著笑，因背著月光而看不清他的模樣，“兔子肉很好吃吧……”
    黑衣人看著韓東暈過去，冷笑了一聲，帶著點不屑。轉身走去山賊們被綁著的地方，雙眼微微眯起。輕輕地踢了其中一人，小個子醒了過來，壓抑著聲音興奮地說：“老大……”
    黑衣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小刀扔到他們麵前讓他們自個割斷繩索。隨即彎腰躲過驀然從後刺來的利劍，把腿掃向海熒的腰眼。海熒輕巧地向後躲過，微笑道：“山賊頭目，你好。”
    “海熒護法。”黑衣人微微一笑，盡管月光昏暗，仍能看出五官的精致，“你沒吃兔肉嗎？”
    “是的，今天喉嚨不舒服。”海熒說著，把劍揮向黑衣人的方向。黑衣人側身躲開，伸出裝了利爪的右手直取海熒麵門。
    鏘一聲，劍搭上了鐵爪，黑衣人微微一笑，另一隻手朝暈倒的韓東和韓北擲出小刀。“你，卑鄙！”海熒忙把劍換了方向把小刀打下，瞬間腹部挨了黑衣人沉重的一腳。眼見利爪即將抓傷海熒的胸口，黑衣人的動作停下了——韓然的劍正指著他的背後。
    “嘿，寒羽宮宮主，名不虛傳啊。”黑衣人輕鬆地收回利爪，回頭看著臉色冷漠的韓然。
    “蕭洛，你倒是一貫地喜歡迷藥啊。”韓然冷笑道。
    “這個嘛，我也隻是想讓你們睡得安穩些。”蕭洛一臉若無其事地笑著，仿佛被人用劍指著的人不是他般，瞥了眼捂著肚子的海熒，“海熒護法還好嗎？我那一腿踢得不輕啊。”
    海熒直接無視蕭洛，徑直地對韓然報告：“我去察看了，韓南、韓西、希恩、夏公子都暈過去了。估計他是一開始就把迷藥放在兔子身上，等著我們去把兔子捉了烤來吃。”
    蕭洛微微一笑，也不否認：“話說你們是怎麼知道兔子下了迷藥？”
    “這一帶的兔子並不多。”韓然簡短地說。
    “有問題嗎？”蕭洛問。
    海熒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簡單來說，眼前忽然出現了兩隻兔子就是有古怪。而且那兩隻兔子的動作也不靈活，一副被下藥的模樣。”
    “嗯，謝謝提醒。”蕭洛摸了摸下巴，微笑，“下次我會注意。”
    海熒繼續無視蕭洛，對韓然說：“我先回帳篷裏看看他們的狀況。”
    韓然點頭，揮手讓海熒離去。蕭洛打量海熒的背影，嘴角勾起輕聲道：“你的護法不錯啊，挺吸引人的。”
    “是麼？”韓然隨口回答，瞄了眼前邪笑的黑衣男子——和蕭洛於某江湖聚會上相識已有兩年，外界對蕭洛的印象是來去無蹤、武功高強、處處留情。而韓然始終沒摸透蕭洛的個性，當然他也沒興趣了解蕭洛。
    “海熒——無論是名字或長相，都讓人有壓倒的欲……望。”蕭洛舔了嘴唇說。
    “你還能再變態些嗎？”韓然一臉鄙視地望著蕭洛，“帶走你的人，再有下次就殺了你。”
    蕭洛調侃地笑著：“殺了我？貌似有人養了隻小寵物，小寵物不樂意主人濫殺無——”忽然，蕭洛猛地往後一躍，躲過韓然瞬間掃來的利劍，幾絲黑發被割斷落在地上。
    “你知道，我不喜歡開玩笑。”韓然把劍收回，眼神一貫地寒冷。
    “好吧，咱多年的感情就這麼被認證了。你就是重色輕友的貨——”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蕭洛的利爪擋著了韓然的劍。
    “你可以繼續說。”韓然道。
    “切。”蕭洛嘖了聲，倒也沒再說什麼——他可不願意和韓然交手，隨即換了個話題，“你都不好奇我怎麼收了那四個山賊當手下嗎？”
    “沒興趣。”
    “怎麼會沒興趣？想想，江湖上用藥一流的鐵爪蕭洛竟然和四個可愛又脫線的山賊混在一起，多驚人的新聞啊。”
    “沒興趣。”一模一樣的聲調。
    “好吧，說些你有興趣的。”蕭洛一臉無奈地說，“你此程是前往史黎城參加三王子南宮墨的宴會吧？”
    “自然。”
    “我也沒什麼想說的，就是——”蕭洛賣關子地頓了一頓，瞥見韓然不善的臉色後忙接下去，“聽說他召集了江湖著名的殺手集團——『修羅』去史黎城。想看，宴會上的人都是江湖上顯要人物，要是你們死了或受傷，估計江湖都要大亂。”
    “……那你呢？”沉思片刻，韓然皺眉問道。
    “我？”
    “肯定也邀請了你不是嗎？”
    “這個嘛，我還在考慮是否出席。”蕭洛輕鬆地說，“如果說你的海熒護法能陪著我的話，我肯定願意隨你們一起行動的。”
    “——謝了，寒羽宮不歡迎你。”海熒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宮主，夏公子他們都沒事，估計蕭洛隻是使用一般的迷藥，隻是睡得比較沉。”
    “夏公子夏思言是麼？”蕭洛輕撫下巴，眉頭微皺，回想剛才他暗中觀察寒羽宮車隊時的情景——夏思言坐在火堆旁的模樣，“話說回來，我之前好像見過他。”
    “你記錯了。”韓然淡淡地說。
    “不是，我真的見過。大概是半年至一年前……”蕭洛回憶著。
    “你記錯了。”韓然的聲音稍冷，眼中帶著毫不遮掩的殺意，“那個人不是夏思言，那個人早已死了。”
    “是死了還是失憶了？”蕭洛冷笑道，再次躲開韓然迅速的利劍，這次胸口被劃出一道小傷口——估計他要是沒躲開的話，重傷八成免不了。
    “是死了。”韓然冷冷地說——夏思言借屍還魂這回事是怎麼也說不清的，“你要是認為那個人沒死，我就把你送去地獄確認一下。”
    “行，隨你怎麼說。”蕭洛退後兩步，舉高雙手表示投降，一臉無所謂，“我也不想管你的事。”
    “我重複一次，帶了你的人就走。”
    “好好，你自個保重。有什麼事的話，你知道怎麼找到我的。”蕭洛聳聳肩，示意四個山賊跟在他的身後，朝海熒飛吻，“美人，我是看上你了。”
    “去死。”海熒冷冷地說，一把飛刀淩厲且準備地朝蕭洛的心髒飛去。
    蕭洛以巧勁輕鬆接下，微笑道：“媳婦兒的定情信物我會好好收著的。”說完領著四個體型各異的山賊慢慢地消失在路的盡頭。
    “他擅長使飛刀和鐵爪。”韓然淡淡地對海熒說，轉身回到帳篷。那句話的意思是——你要真想殺了他就該換個法子，飛刀行不通。
    “謝宮主提醒。”海熒恭敬地說，眼裏燃起怒火——好一個蕭洛，羞辱過他的人沒幾個還能好好地活著了。
    韓然微微一笑，他樂得給蕭洛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