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 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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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末我結束了工作準備回W市參加丁辰的婚禮,趙文俊開車送我到機場,我羨慕地摸摸公司為他配的車,說,讓我來開吧,我有駕照。為了生命安全,他沒答應。
丁辰和梁柯宇來接機,車直接開到了他們的新家,丁辰連客房都給我準備好了。婚禮早已準備得妥妥當當,沒有我想象中的繁忙,剩下的就是宴請賓客。我當然是她的伴娘,可是總覺得不好,她已經夠嬌小玲瓏了,同樣一個嬌小玲瓏的來陪襯,別人會不會認為我們這夥全是小人國的?
晚上她到客房和我睡,我們聊了很多有關婚姻的,她顯得有些不安,擔心對她和梁柯宇未來會遇上的事,不是不信任未婚夫,隻是每個女人都有的婚前恐懼。我說了許多話安慰她,後來我們談到了丁曉。
“不知道他高考行不行。”她歎氣說。
“現在上大學很容易,再說也不一定非上大學不可。他應該會跟著丁爸爸學習吧?”
“學習什麼?”
“當然是學習怎麼攢銀子。”丁家不是大富豪也算得上個小富豪。
“嗬,他學習,他還用得著學習,都已經是個小財主了,誰還教得了他。”
“小財主?他幹了什麼,不會是非法的吧?”我立刻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倒也不算是,他和幾個混混在W市周邊的山區小城搞一些木頭、大理石,礦石之類的,你也知道這年頭這些東西很值錢。那些地方管的不太嚴,他利用我爸和舅舅姨父他們的關係很容易就拿到手續,他的路子也多,做買賣沒人誆得了他。這兩三年他東奔西跑也賺了不少,我爸媽沒少給他錢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搞不懂搞不懂啊。”
我長長地歎了口氣,“哪有這樣的小鬼,他才幾歲。”
“有時候真的很心疼他。你說我們家家庭和睦,經濟也算寬裕,每個人都當他是寶,他怎麼就像電視裏飽受壓迫的勵誌青年一樣,這奮發圖強也奮發得太過頭了。”
“你知足吧。”我輕輕踢了她一腳,“這樣的大好青年別家盼都盼不來,不過照我看,他不止奮發過頭了,奮發的方向也不對。”十七八歲應該是專心念書的時候。
“所以我媽才擔心得要死,怕他哪天…算了,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梁柯宇就打理事情去了,我和丁辰睡到中午才爬起來,然後一起上街shopping再去拿事先訂購的伴娘禮服。丁媽媽早早打電話來要我們回去吃晚飯,我們在回丁家的路上遇見了丁曉。
“丁曉…”我小心地喊了一聲。
“你回來了。”
我下意識地用手掩住嘴,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動作我不知道。
他已經有丁爸爸那麼高了,或許還要高一些,或許和趙文俊一樣高。不用說,他很帥,帥得一塌糊塗的那種。可是他那張臉是怎麼了,十八歲的臉為怎麼會是這樣。
人可以裝幼稚但裝不出滄桑,沒有經曆過怎麼裝也不像。我總算明白丁辰為什麼會感到心疼,十八歲的臉印著三十八歲的滄桑,誰不心疼。
他身邊有一個女生,和他一起的當然是漂亮女生,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假睫毛弄得像真的似的,但絕對沒我的好看。
“把包給我吧。”女生從他手中拿回女式提包,對我和丁辰淡淡一笑後離開。
他竟會幫女生拿包!曾經我硬要他幫我拿包,他死都不肯,幾次徒勞地反抗後雖然學乖了,但每次都很不樂意的樣子。我以為他不會…我以為什麼!
“走,回去吃飯。”丁辰上前押著他,我們一起回到了丁家。
※
吃過飯丁辰拉我到樓上試穿禮服,在店裏早就試過幾次,再穿還能穿出一朵花?衣服剛穿身上丁曉就來敲門。
“吃西瓜嗎?”
“你等等。”我套上外衣才給他開門。他端了盤西瓜進來放下就走,果然是專程送西瓜來的。
換下禮服丁辰突然說想大醉一場。“就我們兩人,去我那邊。”
我不知怎麼也跟著附和:“好啊,我還從來沒醉過。”不對,那年除夕我是醉了的。
我們買了三箱易拉罐啤酒,丁辰還不怕死的要了一瓶五糧液。回到屋我倆像小偷一樣鎖上門拉上窗簾,沒有任何前奏她就一屁股摔在地板上開始喝起來,那海量的樣子嚇住了我。我問她你是不是不想結婚啊。
“你懂什麼,我現在是高興、擔心、緊張、沮喪,亂七八糟的,非要醉一場。”
她有她醉得理由,我沒有,可我的海量不輸她。我們像個爺們兒一樣豪飲,就怕對方比自己喝的多,邊喝邊數瓶罐,隻要自己少了一個就會奮起追上,地板很快被我們弄得又濕又髒。
不到半小時一箱啤酒空了,其實我們倆不海量,偏偏今天就是喝不大醉。丁辰心一橫去開那瓶五糧液,我連忙把酒瓶搶過來,後天她就結婚,這喝下去還了得。
我站起身有些搖晃,把酒拿到廚房放進櫥櫃,忽然又轉過身去看它。我沒醉,是鬼上了身。大步衝上去擰開瓶蓋,抱住酒瓶就往嘴裏倒,大大喝下一口又全部吐了出來,再試幾次還是咽不下去。
“小秋快出來,你醉死裏麵了?”
“誰醉了!”我沒醉,隻是鬼上身了。
酒這東西能喝多了就讓人想哭,不為什麼就是單純地想哭。當我喝到第十八罐的時候我想起了丁曉,想起他今年十八歲,想起我的十八歲,正好丁辰又掐我的臉,所以我哭了。
我趴在地板上嗚咽著哭,盯著地板的紋理想到自己的臉皮有一天會變成這樣,我開始哇哇哭,丁辰罵我借酒發瘋,我跌進沙發裏號啕大哭。
我想我有醉的理由,我想哭。
買冰棍的孩子終於受不了冰櫃的霜凍和旁人的催促,拿起了手邊一隻最近的冰棍,可馬上她就發現了她尋找很久的那種口味,原來她一直想要得都是這隻,可是她買不起要不起,所以她隻有哭,傷心也是不甘心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