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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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越對江元睿自是信任,將希望都寄予在了江元睿身上。安排了香棋後,和江元睿商議早日將那數萬兩黃金送上長興寨。
看著祈越的坦誠模樣,江元睿幾乎感激涕零。
攜玉璽帶頭跳海的是那南薑小皇帝,玉璽能假,那麼那跳海的小皇帝自然也可以是假的。都說小皇帝薑慧美貌,這祈越無論年齡還是相貌都是十分的符合。小皇帝有兩個弟弟,二弟薑善,三弟薑黎。先皇駕崩後,薑善作為先皇嫡子,先當了皇帝,後來被蒙軍所擄,投降後去了大都城封了王;三弟薑黎,口口聲聲稱司彤是自己哥哥的辛黎恰好也有個黎字。祈越是假祈越,實際身份該就是那被人通緝數年的司彤,再進一步說,實際就是薑慧。
江元睿成功俘獲美人心自不必說,然而這美人的身份,卻不得不讓他望而卻步知難而退,再無了那番雜念。
那日,江元睿連夜離開了保齡堂,同時帶走了祈越的信物——那把刻了“燕歸來”三個字的匕首——薑慧的生母蘭貴妃楚蘭燕——後來的蘭太後的遺物。
江元睿回臨君岩茶寮的時候,見到了坐在門口打盹的柴宇六,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上前將人叫醒,“喂,小二,來碗熱茶!”
柴宇六夢裏跟姑娘調笑,突然聞見有人說要喝茶,皺了眉哎呀了一聲,抬手一揮,“沒茶!”隻覺得手一下子被抓了住,一個激靈醒了來,睜眼一看,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高興的,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哎喲,你終於回來了!”說畢看了看已然漆黑一片的夜色,道:“這是什麼時辰了?”
“不是戌時就亥時。”江元睿說著自顧自地進了屋。
“這用你說?”柴宇六說著起身跟著進屋,摸著黑很快便尋了燭火來點上,“有句話問你,你說昨夜那公子是保齡堂的祈越?保齡堂有長得這麼好看的人?”
屋裏漸漸地亮了,江元睿瞅著柴宇六那發光的雙目,心想,我都放棄打他主意了,你倒是開始想了,於是告誡道:“你可別打他主意。”
“為什麼?”柴宇六說著從桌上抓了把扇蟲子的蒲扇,風度翩翩地扇了起來,“本公子也算有財有貌!大姑娘小媳婦俊俏公子哥手到擒來,不在話下!”
江元睿笑得猙獰,“打他的主意,你會死得很難看!”
“啊呸!你個臭道士,詛咒人擔心壞你修行!”
江元睿作若無其事狀,“實事求是而已,我可無修行可壞。”頓了頓,繼續道:“明日一早你回你的大柴院,我回我的長興寨。”江元睿說著開始打地鋪,準備睡覺。
“巴不得!我好心同你出來祭奠當年兄弟,結果弄得我得舍命陪君子,還吃力不討好。明年這時候千萬別去喚我了,我很忙的,兩家茶鋪,三家糕點鋪子,都得我自個管呢!”柴宇六說著也過來幫忙鋪床。
江元睿衝著柴宇六一笑,“柴老板果真夠忙,啥時候娶個媳婦生個娃讓小弟抱抱呀?”
“想得美!想抱孩子你自個生去。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及時行樂。又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日子還長,愁什麼傳宗接代!”
說著二人一同躺下,然而柴宇六因為渾渾噩噩睡了一日,此時倒是清醒,滿腦子都是祈美人的模樣。
卻說祈越等江元睿離去,給香棋熬了碗退燒藥,送到辛黎的臥房,此時裏麵睡的卻是香棋,可謂物是人非。
祈越看著香棋喝了,讓他躺下,又給他蓋好被子,“發了汗就好了!”又囑咐了兩句,端了藥要走。
香棋突然欠了身一把拉住祈越的衣袖,見祈越回過頭來,鬆了手,撫到左眼角的那點紅點上,“有什麼辦法把這點紅點去了?”
祈越湊近了皺了眉細看了看,“原來不是痣啊,卻是怎麼弄的?”
“這是朱砂染的。數月前同秀館封了館,我被轉賣到神仙居,餘媽媽逼我賣身接客我不肯,她便嚇唬我想紮我眼睛,讓我賣不得藝。我本來尋思著橫豎活著也沒個指望,不如趁那時身子幹淨死了罷了,於是湊了太陽穴讓她紮,沒想到沒紮準,紮到這兒,我自己抹上了朱砂,如今離開神仙居,我再不想讓它多留片刻。”
祈越點頭歎息,道:“去了不難,隻是要吃點苦頭!”
香棋想,什麼苦我沒吃過?!於是說道:“隻要去了它,怎麼都行!”
“那明日吧,不差這一時半刻,你今日先好好休息!”
香棋點頭,緩緩躺下,捂著被子約莫過了一刻鍾的功夫便發出一身汗來,身子登時清爽了許多。然而,這夜他抱著被子卻是幾乎一夜沒合眼!
次日,香棋早早地就起了來,閑得無聊,信步走到廚房,揭了鍋蓋,瞅著空空如也的鍋,抿嘴思索。
祈越一進廚房就見到了雕像似的香棋,過來從容地從他手中接過鍋蓋蓋上,道:“身子好些了?”
香棋點頭,“好了!”說著,抬手撫上眼角。
祈越湊近香棋,細細地看了他眼角上的那點紅,道:“方法不難,用針劃破表皮,洗淨顏色,上了藥等傷口愈合了便好了!”
日頭漸漸上來,保齡堂寧謐一如往常。
這時候,保齡堂後院裏的石凳上坐了兩人,石桌上放了瓶瓶罐罐。祈越正拿著針給香棋一點一點地挑著,做得很認真,又怕香棋疼,於是紮幾針就要往上頭吹幾口涼氣,“疼不疼?先忍著,一會擦了傷藥就不會太疼了!”
香棋覺得保齡堂的傷藥好用,不但助康複,而且還能止疼。這回聽祈越說了,於是便好奇地問道:“傷藥裏摻了什麼?止痛效果的確比一般傷藥好許多!”
祈越此時卻是專心致誌地為他去顏色,沒心思跟他閑話:“別動!小心紮到眼睛!”片刻後,說道:“這裏頭有禦米粉,那是稀罕物,不過用量不多,效果卻奇好!隻是買辦不易!”
香棋聽了,也不對所謂的禦米感興趣,隻是問道:“辛黎叫你祈越哥哥,我也叫你哥哥吧?”
祈越微微點頭,“好啊!對了,你多大?”
“再過兩個月就十六了!”
“倒是比辛黎還小呢,辛黎再過三四個月就十七了!不過你可比辛黎懂事許多!”剛說完,就咋舌不已——說漏嘴了!
和司彤相依為命的司欣十一歲的時候無端失蹤,司彤尋他尋到了餘清縣,後來看到尋自己的告示,以為是司欣在尋自己,喬裝打扮了去問了一番,答案居然是朝廷發出的。司彤忙躲了起來,更別說告訴人自己是司彤了。
失蹤後,司欣也不知道怎麼過的,數月前,祈越尋見他的時候,叫花模樣的他剛巧羊角風犯,醒來後,隻會說一句話,“我叫辛黎,我有病,我要找哥哥,哥哥的名字叫司彤。”
祈越認出辛黎後,千方百計地將辛黎弄進了保齡堂,還讓疑心頗重的周鶴齡接受並將其留下、心甘情願地給辛黎吃好穿好還給治病,算是費勁了心機。辛黎的生日連辛黎自己都不知道,按道理,祈越也不該知道的。
香棋倒是沒聽出破綻來,道:“辛黎是摔壞腦子了吧?哥,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真祈越的生日是九月初十,他還記得有一年,祈越的母親還送了他碗長壽麵吃,說是祈越生日,大家同喜。而自己的生日是次年的四月十八。這回祈越小心了,管好了自己的嘴,“九月初十!二十一了,比你大許多!”
香棋沒質疑,他不記得自己大哥的生日了,連模樣也是模糊的,全家遭難時他年齡太小——五歲都還沒到。
他隻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哥哥都有個金鎖。哥哥的上頭寫的是吉祥,自己的則寫的是如意,他三歲開始識字,就先把這兩個詞給認識了。同時還把自己的生辰八字背得滾瓜爛熟,當時不知道背的什麼,隻覺得順口,後來才明白過來。
“吉祥”“如意”這對金鎖不是僅有的一對,當時的市麵上多的是,不過他哥哥的金鎖與眾不同,因為金鎖上除了“吉祥”這倆字外,還有幾顆小牙印,——香棋小時候發狠咬的,同時葬送了他的兩顆小門牙。當時的他捧著自己沾血的小白牙,也不覺得疼,含著一口的血,嚎嚎大哭,他以為自己這是要死了。他哥哥本來跟他慪氣,見他哭得撕心裂肺,忙過來安慰不已——他最記得這個了,簡直永生難忘。
那個金鎖本以為此生再無法得見,然而數月前他去保齡堂的時候,恰巧瞧見了祈越手中恰好拿了那麼一塊金鎖,一模一樣,簡直毫無疑問的一模一樣。
這數月來,他常常往保齡堂跑,早已混得個臉熟。他看得出祈越對辛黎好,把辛黎當弟弟看。他越看祈越越覺得,自己的哥哥長大了就該是祈越這性格、這模樣,此時自己固然已經是無顏認祖歸宗,然而從今後能跟祈越一同生活,自己也就再無其他念想了。
香棋聽到祈越說他的生日是九月初十,就暗暗地記下了。
祈越手巧,技術說不上高超但也不賴,很快便將香棋眼角上的紅點去了個幹淨,不過要等長好,還是需要好些時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