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棠林坐在電梯門邊熟練的拆開香煙的包裝膜，抽出一根點燃。
    很淡的煙味，不會嗆，非常順。
    男生微皺的眉頭漸漸舒展。手垂下。隻吸過一口的煙落在一邊緩緩熄滅。
    平穩而有序的呼吸。
    疲憊的男生沉入安穩的睡眠。
    剛進班級郜熙時就聽到議論。
    “這幾天督瞳沒來學校聽說是生病了啊。”“才不是啦，我聽我朋友說，是瘋了！”“不要胡說吧……”“千真萬確！我那朋友的同學因為媽媽有抑鬱症每周都要去那個精神病醫院拿藥吃，親眼看見她哥哥和醫生按著她……”“不會吧……”“怎麼不會！我看她平時就神經兮兮的，一直纏著班長大人……”“……說起來也是哦……”
    男生有些不太好的預感。難道自己那時的刺激過頭了？不可能啊，這種話，一般人都很難去相信的，隻會當作是要自己死心的話語，也不會有這種反應。
    郜熙時歎口氣，但願不要真的瘋了才好，否則自己就會很良心不安。
    三個男生靠在自己學校對麵冷飲吧樓上沙發上，都沒說話。
    鄺佺最後耐不住可怕的沉默，直起身來：“誠哥，我問你件事，你要說實話。”
    阜誠抬頭，疑問的眼神：“嗯，問吧。”
    江旻不等鄺佺問就插嘴：“說吧，你是不是喜歡含姐。”
    看到男生呆了一下的表情，鄺佺江旻就知道這回大概又沒結果了。
    “嗯，應該是吧。昨天我才發現這個事實。”阜誠卻忽然開口。
    江旻兩人沒料到阜誠回答的那麼直接：“……怎麼會呢……”
    “我知道是很蠢，對手是很多，但是，沒辦法啊。”男生站起來跳到沙發上，坐在沙發靠背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她，我甚至在她麵前抑製不了能力的釋放。”
    “你的確做了蠢事。”江旻點頭表示認可，被阜誠鬱悶的眼神擊中，“而且偏偏這群對手裏還有我哥。”
    鄺佺跳起來：“你說什麼！？”
    栗紅發的男生拋了個衛生眼過去：“有必要大驚小怪嗎，江正忞是我堂哥。”
    阜誠明顯愣住了：“那你就是不支持我的了？”
    江旻火大的瞪著阜誠，男生突然猛撲上去抓住他的領子往下扯按到沙發上：“廢話咱們是哥們我大義滅親挺你你居然說出這種話把我當什麼了！？”
    阜誠痛苦地掙紮：“哥……哥們我錯了拜托不要把我的頭按在我剛剛踩過的地方行不！？發型發型發型啊……”
    鄺佺猛踩地板狂笑起來。
    程芴漠來回盯著眼前的末湛和正忞，韓誠浩摸不著頭腦看著那三個氣場詭異的人。
    男生忽然站起來轉身離開教室。
    韓誠浩湊過去一張可愛的嫩臉輪流展現在兩個呆坐的人眼前，兩人極有默契的抬腳對準那張臉。
    男生被精準的踹出教室。
    Eminem的Superman旋律飄進耳廓。葉含木木地掏出手機，亮起的屏幕映得女生的臉慘白。
    是木棻林的電話。葉含呆了許久才接起。
    “……棻林……？”
    “嗯。”木棻林已經沒時間再多說，她深吸一口氣，“姐姐，我可能以後不會再見到你們了，我馬上要登機去美國了。”
    “……什麼！？”葉含一下子清醒過來，“美國！？”
    “對……是父親和母親決定的，我直接過去找父親。”
    “那為什麼之前不說？”女生一時覺得這不會是個拙劣的玩笑吧。
    “來不及了，是昨天晚上哥哥才告訴我的，他一直幫我準備所有，母親說不要告訴我離開前再說。”
    “這是什麼意思啊！？難道叫你跟斯戎一樣不辭而別！？”
    “對不起，一個晚上我都沒來得及打電話告訴你們，現在要登機了，我隻能先告訴你，你到時候再跟大家說吧……我原本用的那個MSN還會用，到時聯係，拜拜。”
    “喂！？”葉含覺得很不可理喻，到底在搞什麼鬼。忽然之間說要出國，而且還是登機前說的。開什麼國際玩笑！？女生稍微冷靜下來，撥通了督軻的電話。
    督軻隻覺得眼前一片昏暗。妹妹歇斯底裏，如今才發覺出其實很在意的女友在隔天不辭而別。
    男生在一夜之間似乎一下虛脫滄桑了很多。他抬眼看臉上滿是焦急的葉含，有一絲感動。這個女生，雖說比自己小，但是她有很多方麵讓自己自愧不如。互相以兄弟稱呼，極深的兄弟姐妹之情。女生在任何時候都會第一時間趕到受傷者身邊，安慰體恤。
    這次也一樣。
    “……含……”男生望著葉含。
    “嗯？”
    “……謝謝……你跟那個人……的確很像……”
    葉含愣在原地，然後淡淡勾起悲傷的微笑：“什麼像啊，我們是兄弟啊。”
    督軻垂下眼，睫毛微微顫抖。一顆淚輕輕滑下。兩個最親的人從小就離開自己和妹妹，現在，妹妹精神已經不正常了，自己的時時刻刻在身邊的女友又被迫離開去了大洋另一端。
    這樣的打擊，連續下來，自己已經不能憑意誌去控製情緒了。
    葉含看著茫然不知所措的督軻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從來都是堅定倔強仿佛永遠不會流淚的督軻大哥的淚水那種悲切的含義讓女生更加傷感。到底怎麼了，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到底都惹到誰了，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葉含強烈感應到督軻目光中傳達的話語。
    可是這世上的事，似乎永遠都會往與自己意向相悖的方向發展。
    至少我所遇到的就是這樣。葉含閉上眼，把頭深深埋進雙手中。
    郜熙時憂鬱的背影映在郜熙寧眼裏，男人感到很不舒服：“你搞什麼飛機，一回家就這個鬼樣子！？”
    “……督瞳瘋了。”幽幽的寒冷語調，郜熙寧打個冷戰。弟弟對自己從來沒用過這種口氣。
    “小軻那個妹妹？”
    “嗯。”男生忽然回頭，臉色是淡淡的灰白，死氣沉沉，“……我覺得自己良心不安。”
    “誒？”郜熙寧大感意外。男人走過去扳著弟弟的肩膀，“你……做了什麼？”
    “……木棻林跟我一起合夥演戲專門演給她跟她周圍的人看……”男生把頭低下，全身無力，“……我還說了一些謊刺激她……想讓她離我遠點而已……”
    郜熙時忽然抬頭，很激動地反抓住哥哥的肩用力搖：“我隻是想讓她遠離！！！我沒想到她那麼脆弱！！！我沒想害她！！！我沒想要讓她瘋啊！！！”
    郜熙寧被郜熙時晃得很暈，掙開搖晃自己的雙手的男人一下子坐在沙發上，解下領帶隨意丟在一邊。他想了想弟弟剛才喊的那些話，恍然明白了督瞳的瘋狂與自己弟弟有脫不開的關係。郜熙時痛苦的蹲在地上手指插進黑色的短發中用力抓緊，低低嗚咽。事實導致強烈的良心譴責讓他這幾天完全無法靜下心。郜熙寧站起來走近弟弟，扶起他。
    “這不是你的錯，雖然你也是一部分因素。”男人雙手壓住他的肩膀努力讓他鎮靜，“大概也是督軻以前太寵她了，而且她可能原本心態就不太端正，你跟她又不熟，我想這不能全都怪你，知道嗎。”
    郜熙時沒吭聲，逐漸平靜下來。
    “知道事實的人都不會願意看到你那麼自責的吧。”郜熙寧繼續安慰。
    “……對不起……哥……我剛太激動了……”男生開口，聲音又恢複如往常。
    “沒事。”
    “哥……”
    “嗯？”
    “哥在這幾年在溪霖，見過那個人吧。”
    郜熙寧猛然抬頭盯著弟弟：“……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有……隻是想知道，她好不好……”
    男人忽然有些激動的跳起來：“郜熙時！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你沒權利過問這個！”
    “那好吧，以後不會再問了……”
    郜熙時自嘲的笑笑，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輕輕帶上房門。“哢”，鎖插上插銷的聲音是房門裏傳來的最後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