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彩是一個生活作息比較規律，表麵上也足夠遵守規則、循規蹈矩的孩子。無論是大人還是一起長大的兄弟，都覺得他是命裏注定有劫數，才會生活在黑社會家庭。從小到大，他是聽慣了老師、同學說：“白墨彩這麼混著可惜了。”這種話長大的。
    但他向來不以為然。
    和丁弦笙毫無擔憂的囂張爛漫不一樣，他從小就能明確自己的目標。混黑道其實和做其他行業沒什麼不同，膽大心細、多動腦筋、謙虛謹慎亙古不變的真理，想要出人頭地，光靠耍狠光靠老爹肯定是不行的。
    少年人談論誌向展望未來的時候，丁弦笙曾經撇著薄薄的嘴唇問過這樣一句話：“墨彩，你將來要做什麼？”那時候他怎麼回答的呢？白墨彩清晰的記得那一天，他和弦笙坐在沙發上。他將心裏早已確定的未來描述給丁弦笙。
    “我啊，我將來當然是混黑道、當大哥。”
    “你造反啊你！”丁弦笙一聽急了眼，虎著臉呲牙咧嘴的衝他耍狠。
    白墨彩最喜歡這樣的丁弦笙，他笑吟吟的盯著那張驕傲的臉，歪著頭認真地說：“如果我當大哥，你就是大哥的大哥。”
    “哈。”丁弦笙一把摟住白墨彩的脖子，將他整個上半身壓在自己的腿上，將手握成一個拳頭，在烏發濃密的腦袋上不停的鑽動：“算你小子會說話啦！”
    閉上眼，白墨彩還能依稀回憶起那時的臉紅心跳。
    整張臉被弦笙壓著，貼在他的大腿根。隔著薄薄的一層萊卡棉，仿佛還能感受到那健美的肌肉線條。那時血液上湧卻要假裝不在意的開玩笑，少年隱秘的心思和萌動的情感。鐵質電風扇的不算強的風力和不算小的噪音。兄弟們開心爽朗的笑聲。
    之後呢？
    那之後，以相提議去洗溫泉，蒸桑拿。
    他坐在大池旁幫丁弦笙搓背。
    手指劃過少年肌理均勻健美的脊背。
    他幾乎想要撲上去親吻白皙的光滑的肌膚。
    “咄咄。”煞風景的敲門聲打斷他關於過去美好而令人激動的回憶。白墨彩默默歎息一下，出聲示意門外的家夥進來。
    “老大。”是趙孟旭。
    “恩？”
    “咱們的兄弟都跟著成序去酒吧玩去了，老大你也應該適當的休息一下，要不咱們一起去？”
    “不用了。”白墨彩對酒吧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年少時為了丁弦笙才經常過去聽那些鬧哄哄的音樂，之後又時常為了做生意往酒吧跑。對他來說，那些地方還是不去比較舒服。
    趙孟旭快活的湊上前，慫恿道：“拜托大哥，你是老年人啊還是工作狂啊？你是不是混黑道的啊？人生需要消遣啊老大。”
    “嗬嗬……”白墨彩禁不住笑了出來，這話以前丁弦笙可沒少跟他說。“阿旭，你第一次來玄武港，還沒有泡過這裏特有的溫泉桑拿吧？既然到了我的家鄉，我就做一次東道主，招待你去泡一泡。”
    蒸桑拿的風氣現在遍布全球，玄武港口的溫泉桑拿說是特有，大部分還是標榜。不過，獨特的地方並非沒有，由於這個地方靠海，世世代代都依靠著大海生存，又要飲淡水過活。所以，玄武港的人對於水有關的活動特別看重，對水的神靈特別敬重，尤其是洗澡前，都要先拜謝水的神靈恩賜潔淨與健康。
    這個拜謝，過程並不繁複，但也頗有意趣。
    一般人洗澡，都隻要先念念感謝水神恩賜就行。但在澡堂、桑拿房之類的地方，就會有相應的神龕和專門的祭祀活動。每個月十五那天，都會有傳統的舞蹈祭祀。
    趙孟旭時間湊得不巧，這日是農曆的二十日，離祭祀遠得很。不過，好在可以去泡一泡當地獨特的，加了料的溫泉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洗溫泉前，先要蒸桑拿。
    此時正是晚上八點半，恰逢桑拿房人流高峰。推開厚實濕潤的木門，濕熱的蒸汽鋪麵而來。男人們赤裸著身軀在高低三級台階上岔開大腿坐著，隻在關鍵部位搭上一條白色浴巾。
    白墨彩一走進去，就徑自上了兩級台階，坐在了最高一層。
    “老大，最高層溫度高，殺精，要不育的。”趙孟旭也拆下浴巾，準備坐在第二層。
    白墨彩嘿嘿一樂，說：“這我倒真是不怕的。”又道：“你也上來蒸吧，上麵比較舒服。”
    為了兒子著想，趙孟旭拒絕跟老大平起平坐，隻自己坐在最下一層，嘟嘟囔囔溫度太高容易造成不育症之類的話。白墨彩也不搭理他，隻自顧自的閉上眼養神。
    其實，少年時候他最瘋狂的性幻想，就是與丁弦笙在桑拿房裏做。
    那時候，他幻想的對象就坐在身邊，一伸手，還能觸碰對方光滑的肌膚。
    想這些做什麼。
    弦笙現在那樣恨自己。
    心裏想著丁弦笙，白墨彩耳邊竟然真的聽到了丁弦笙的名字。
    是幾個華邦的兄弟，大概地位比較低，沒有在生意現場幹活，也沒見過自己。隻坐在桑拿房裏嚷嚷著自己知道的高層消息。
    “程叔從牢裏出來了。老大和弦笙哥明天擺酒給他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