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次的生意不算大筆，隻不過是雙方首次合作的試水之行，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既然是走私，貨品質量、運輸渠道、接應時間、安保任務包括怎樣避開海卝關和警卝察的臨檢等細節都需要一一進行敲定。
    還有，價卝格、成本、合同細節等種種，生意場上無兄弟，當然也沒有愛情。白墨彩再愛丁弦笙，在討價還價和條款擬定上還是謹慎小心的。趙孟旭被吩咐注意每個條款細節的陷阱，畢竟，白墨彩和華邦素有仇怨，自己雖然是一千萬個不願意傷害弦笙和華邦起衝卝突，卻架不住丁弦笙和熊華之對自己恨卝之卝入卝骨。
    要和華邦合作賺這點錢，比過去和其他單位、其他幫卝派合作更大的生意都要耗費心神得多。
    不合作不知道，八年時間，早已把丁弦笙這個曾經懵懂衝動不動腦子的少年改造成了心思細密的年輕人。就合同細節談判的兩天時間，白墨彩深刻地認識到自己有必要重新認識埋藏在心裏多年的丁弦笙，當然，還有現任的華邦老大熊華之。
    “老大，你的丁弦笙好狠。”從酒店會卝議室回到房間，趙孟旭一下子癱卝軟在了沙發上，呻卝吟道：“我以前聽你的描述，總覺得他是天真的公子哥，哪裏曉得他竟會這麼厲害。他這些本事，咄咄逼人，比上次和南亞柳東會的老大，六龍那個老頭卝子都還狠呐……”
    “嗬……你以為我跟你說過的丁弦笙很聰明，就隻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白墨彩脫卝下外套掛進衣櫥。“弦笙雖然不算智商超高，但也機敏得很，再加上從小見得世麵也多，學東西也快。他以前真的是被寵壞了，無論什麼都有人捧到麵前，也就難怪他對什麼都不上心，所以看起來才那樣庸碌無用。”
    走到落地窗前，白墨彩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港口，歎息一句：“也不知道這幾年他究竟吃了多少苦，才會成長得這樣快。”
    丁弦笙究竟吃了多少苦呢？
    白墨彩不知道。
    但丁弦笙是以為誰才會吃這些苦，白墨彩即使再不願意麵對，也必須承認自己是罪卝魁卝禍卝首。
    如果那時不是一時衝動非要自己動手，弦笙是不是會少恨自己一點。
    如果那時熊華之不要那麼聰明猜出一切的真卝相，弦笙是不是會一無所知義無反顧的跟著自己到HK去避風頭，然後兩人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被自己照顧，在自己的羽翼下鋒利地、無知地囂張。
    在落地玻璃上，丁弦笙那年輕、漂亮、驕傲和稚氣未脫的臉，愈發清晰了起來。
    學校頂樓天台。
    不良少年聚卝集地。
    白墨彩依靠在圍牆上，叼上兩支煙，打燃火機點著。
    深吸一口，然後拿下一支，舉起手，遞到弓下腰眯著眼睛衝自己笑的混血兒嘴邊。
    他看到漂亮的嘴唇配合著粉色的舌卝頭，誘卝惑似地含卝住那個剛剛被他叼在嘴裏的過濾嘴，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吸了一口。
    順著丁弦笙使壞的目光，白墨彩看到黃清推著一個精瘦猥瑣、不斷掙紮的男孩從門口走進來。
    在他們身後，還有兩個恐懼的高大男生，委委屈屈地縮著肩膀跟著走上天台。
    “哎！”丁弦笙跳下地，湊到還一臉茫然的熊華之麵前。“就是他們扁你的吧？”
    “恩。”熊華之滿臉防備與不解，對一個兩天前剛被一群混混暴打一頓的男孩來說，今天又被學校的老大揪上天台，確實不是什麼好的體卝驗。
    “丁弦笙！”那矮小的男生尖銳的叫著：“老卝子沒有惹到你，你他卝媽卝的抓老卝子來幹什麼？！”
    “老實點！”白墨彩湊上前去踹了男生的腹部一腳，“你他卝媽在誰麵前稱老卝子？弦笙是你能罵的？！”
    “你是沒惹到我，但你打了他。”丁弦笙轉身指了指熊華之，道：“草狗，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打他。”
    “新轉來的沒有拜碼頭當然要挨打！”草狗一臉憤卝恨地瞪了丁弦笙一眼。這一眼還沒瞪完，就又被白墨彩狠狠的打了一下腦袋，往前一個踉蹌。
    “拜碼頭？”白墨彩冷冷道：“學校是誰的碼頭？是你的還是弦笙的？”
    草狗不說話。
    丁弦笙歪歪腦袋，又道：“墨彩說這男生上次在我們翻卝牆出去時幫忙引開了教卝導主卝任，讓他少些了兩份檢卝查，那我要報恩啊，從今天開始，他是我在罩的。”
    一旁的熊華之微微露卝出了驚訝的神情。
    丁弦笙快活地走到熊華之麵前，開朗笑道：“我知道你叫熊華之，我看你順眼、墨彩看你也順眼。以相、黃清也都覺得你不錯，想跟你交個朋友。你願意麼？”
    那一天，他們為了送新朋友人情，在頂樓狠狠修理了草狗一夥。
    那一天，熊華之成為了他們的朋友，剛轉來這個學校的優等生，一下子被吸收成了小混混。
    那時候不要幫熊華之就好了。
    讓熊華之被欺負到死，或者被欺負到轉學離開玄武港就好了。
    如果沒有那一天，說不定，以後的一切，能變得稍微好一點。
    一直到現在，白墨彩偶爾還會懦弱的幻想這樣的可能。
    “老大，Gary從HK打電卝話過來，問今天晚上例會您是不是照常參加。”
    “恩，讓他通知公卝司高層和另兩個股東準備開卝會，視卝頻會卝議。”
    歎息後悔有什麼用呢？時間再過，什麼東西都會改變。不耽誤時間的一直向前看才是對的，不浪費一分一秒的工作創造財富才是對的。
    白墨彩轉身，將過去的丁弦笙留在落地窗上，自己向套房內的辦公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