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相知,奈何卻是情深緣淺 第二十五章 離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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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過完中秋節已經半月有餘,這半月歐陽瑞德和王曉坤可謂是情意綿綿,情深似海,日子過得賽過活神仙。人逢喜事精神爽,兩人天天笑容滿麵,讓整個水月軒的人著實鬆了一口氣,說句心裏話,這一年來歐陽瑞德傷心難過,下邊的人也跟著倒黴。現在終於雨過天晴了,隻是有一件事不好,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弄月閣主自從這次回來就整天隻顧著和王嘯坤談情說愛,閣中大小事務交由吳雨和四大護法全權處理,真可謂是“春宵一刻日高起,君王從此不早朝”。
可惜,好景不長,歐陽瑞德漸漸地發現王嘯坤開始疏遠自己,總是找借口出去辦事,一去半個月,沒有任何音訊,也不知道他在辦什麼事。當初自己說過以後在一起,不會強迫他一定要效力弄月閣,可以繼續在外邊闖蕩,畢竟兩個人都是男人,不需要誰養活誰,也不需要誰為誰放棄什麼。相愛並不等於彼此依賴,獨立自主的生活,隻是在累了的時候給彼此安慰就足以。起初王嘯坤反對,一定要繼續當自己的侍衛,保護自己的安全,見他堅持,自己也就不好在堅持什麼,隻是說如果他想出去闖,自己絕不攔著。
可是,現在王嘯坤的疏離讓歐陽瑞德害怕,難道這麼快就膩了,倦了,一年多的愛恨糾纏,隻是半月就消磨殆盡?其實,隻要他一句話,說“他倦了,膩了,不願在維持這樣的關係,想要離開。”自己就可以還他自由,放他離開。經曆了那麼多,自己也漸漸地看開了,強扭的瓜不甜,既然沒有愛了,那就灑脫的放手,留下最後的尊嚴。愛上了,心丟了,那就把最後的尊嚴留給自己,以後的日子裏即使沒有愛,至少還有回憶,即使沒有你,那麼這一生可以堅持到盡頭吧!
在被王嘯坤疏離了無數次之後,歐陽瑞德終於開口了。
“我們分手吧!既然你已經膩了,不想再見到我了,那麼我們分開吧!與其兩個人痛苦著,不如我給你自由,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吧!”淡漠的眼神,平靜的語氣。
“你呢?還愛我嗎?”勁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此時此刻,王嘯坤是有苦難言啊,為了阿德能活著,自己受點委屈沒關係,隻要他能活著,那麼不能在一起也沒關係吧!
“愛又怎樣,不愛又怎樣,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你不愛我,你走吧!以前的我太任性,太固執,現在我想開了,你走吧,不用可憐我,沒有你我毅然會過的很好。”轉身,不讓他看見自己的淚,這是他最後的尊嚴,其實還有好多話要問他,為什麼要疏遠自己,是自己不夠好還是他有了新的喜歡的人?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自己?可是,沒有勇氣開口,害怕聽到否定的答案。就這樣吧,這樣就好,就當曾今他是真的愛過自己,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吧!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走了。”王嘯坤睜大眼睛,努力把那個單薄的身影映入腦海,最後一次深情凝望,眼中滿是憐惜與不舍,可惜那個人看不見。看著歐陽瑞德微顫的身子,他差點就要告訴他“離開你,不是因為不愛你,而是為了保護你,不讓你死,即使這樣會讓你傷心,但是,活著就是希望。”不可以告訴他,不可以讓他死,就這樣吧,這樣離開,默默的守護他,拳頭緊緊的握著,指甲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流下,隱忍著轉身。
“終於還是這樣了,我們注定有緣無分。”王嘯坤走後,歐陽瑞德癱坐在椅子上,現在的自己真的累了,難道這就是愛?原來愛情的滋味是苦的呀!
其實以弄月閣的勢力完全可以查到王嘯坤在外邊的遭遇,隻是歐陽瑞德不敢,他怕自己聽到王嘯坤有新歡的消息,他怕,可以忍受他愛別人,但不可以接受聽到他和別人恩愛的話語。
王嘯坤離開水月軒,再次踏上去鬼刹門的路,雖然對那個地方深惡痛絕,但是卻不能不去,為了阿德,他沒有選擇。中秋節,二人彼此坦白心跡,並與師父暢飲。後來都醉倒在桌上。隻是,遠方忽然傳來笛聲,自己的叫就像著了魔似的衝著笛聲的地方走去,出了水月軒,在齊水邊的桃林深處看到了那個聲音的來源。他認識那個人,鬼刹門的主人。他給了自己一粒藥,要自己當場喝下,說是什麼解藥,說是這是對自己的獎勵。潛意識的怕這個人,但是大腦卻不聽使喚,最後吃下了那顆藥。
“回去吧,他們要醒了。”說話間那個人已經消失了。王嘯坤瞬間清醒,一時間搞不清楚情況,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搖搖頭,想不清,決定還是先回去吧。
王嘯坤本以為那隻是自己夢遊,所以也沒在意,可是沒幾天他就知道自己錯了,夢中的那個人幾乎每天都出現,而他總是迷迷糊糊的吃下那人給他的藥,然後當他清醒之後總不見那個人。幾次下來他也生疑,開始發現也許這些是人為的,可惜苦於沒有線索。然而,一件事情讓他不得不高度重視這件事。
那是在一個寂靜的夜晚,像往常一樣他和歐陽瑞德兩人纏綿過後,歐陽瑞德昏睡過去,他也沒在意,隻是幫心愛的人清洗身體,好讓他可以舒服的入睡。有時候兩個人玩的過火,事後歐陽瑞德有時候也會昏睡,但一般在清洗的過程中就會清醒,畢竟習武之人的警覺性是很高的。可是這次,歐陽瑞德竟然一直睡著,大夫束手無策。眼看著歐陽瑞德呼吸一天比一天弱,他也是生不如死,恨不得躺在床上的那個人是自己。
說好的要保護他,要一輩子愛他,不讓任何人傷害他,可是現在呢,空口聲聲要保護的那個人現在躺在床上一直睡著,呼吸越來越弱,真怕他就此一睡不醒。原來他堅信隻要有愛,沒有什麼是克服不了的,可惜,他錯了,在死亡麵前愛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再多的愛也換不回曾今的細語。
半月了,那個人還沒醒,現在幾乎沒有呼吸了,絕望的男人開始向吳雨交代後事,弄月閣自然不必多說,交代的其實隻是兩人的事情,墳墓已經選好,就在忘情崖上,細節已經準備妥當,隻需吳雨在他們死後去把他們埋在一起。既然這一世注定不能長相守,生不能同寢,那便死同穴吧!總之上窮碧落下黃泉,我王嘯坤生生世世賴定歐陽瑞德了。
然而,在最後的時刻,那個男人出現了,鬼刹門的主人。他說自己可以救歐陽瑞德,但是自己必須離開他,那時的自己一心隻想著救歐陽瑞德,所以答應了他的要求,並讓他保證不殺歐陽瑞德,他可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當初是怎麼來到歐陽瑞德身邊的。思索了一會之後那個人答應了,熟不知真正的報複就此拉開帷幕。
心想隻要歐陽瑞德活著,他們就還有機會,即使沒有機會,隻要自己默默的守候他,那樣也是種幸福吧!在一起是因為愛,離開也是因為愛,人生還真是無奈。卻不知正是這個離開的決定讓他們從此天人永隔,生死茫茫,一失足成千古恨,是他的自以為是為了歐陽瑞德結束了他們的的所有情意,最後他們之間隻剩下恨,愛到了極致便是恨吧!
如果可以再選擇一次,王嘯坤寧願歐陽瑞德當時就死了,那時候的他是幸福的吧,至少自己下定決心與他生死相隨。可是現在呢?不但要承受愛人的拋棄與背叛,聯合毀掉弄月閣,還要看他們在自己麵前炫耀自己的幸福,更可恨的是那個人還是自己的親人加仇人,大哥歐陽瑞澤。那一刻倔強的阿德隻是平靜的轉身,示意吳雨送客,仿佛他們隻是陌生人,他們的甜蜜與他無關。可是,隻有王嘯坤知道歐陽瑞德的心真的碎了,真的絕望了,轉身的那一刻歐陽瑞德就已經死了。
看到那樣的歐陽瑞德,王嘯坤生不如死,自己錯的太離譜,雖然救了他的命,卻殺死了他的靈魂。一切是自己太單純,想救人想瘋了才會答應那個魔頭的要求,若不是隻有靠他的解藥阿德才能維持生命,他早就殺了這個魔頭。其實他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歐陽瑞澤一直監視著自己的舉動,一直堅信隻有自己才可以替他殺了歐陽瑞德,在水月軒自己並不是在夢遊,而是在最初被派往水月軒時服了一種蠱,平時毫無異樣,隻是當聽到歐陽瑞澤的笛聲是才會讓宿主不受自己控製,完全服從笛子主人的命令。當晚自己喝下的是一種叫做情殤的毒,這種毒不會對喝下的人有任何影響,卻可以通過房事傳給自己的愛人,而歐陽瑞德就是中了這種毒所以才會那樣。想不到最終害阿德生不如死的人竟然是自己,最後還是傷害了那個用盡生命愛著自己的人。
如果可以回到最初的相遇,我寧願青燈古佛,嚐盡孤寂一世,亦不願踏進這萬丈紅塵,遭受相思之苦。
如果可以忘記曾經的愛戀,我寧願渾渾噩噩,過完平靜一生,亦不願陷入這禁忌愛戀,忍受無情背叛。
如果可以舍棄曾今的溫柔,我寧願無情無愛,渡過戎馬一生,亦不願遇見這善變之人,最後癡心錯付。
如果若果,那麼多的如果,可惜,人生是一出華麗的舞台劇,沒有彩排,也就沒有如果,屬於我們的選擇隻有一次。選錯了,後悔了,最後留下的隻是無盡的傷痛。
上天就像一個任性而又善妒的孩子,越是美好的東西,越要奪走。沒有所謂的憐憫,沒有所謂的慈悲,總是在不經意間奪走那卑微的美好,讓你從雲端墜落,最後跌入地獄。
這次是因為天妒英才,嫉妒他少年得誌?還是天妒紅顏,嫉妒他絕世容顏?總之,上天又一次對歐陽瑞德開了一個玩笑,奪走了唯一的幸福,也奪走了他活著的希望?
忘情崖上,那個絕望的人兒舉劍刻字於世,發下重誓:歐陽瑞德與王嘯坤今生恩斷情絕,願生生世世永不相見!縱聲一躍,了卻今生愛恨癡纏,白衣似雪,終餘一縷香魂!
幸福來得太遲,走的太急,來不及準備,來不及挽留。我以為保護你的生命就是給你最大的幸福,所以寧願再次背叛讓你傷心也義無反顧,卻不知我是以保護的名義親手殺死了你的靈魂。失去你,是上天對我失誤的最大懲罰吧!
忘情崖上,白發男子淚雨滂沱,小心翼翼的摸著崖邊巨石上的字跡,“今生恩斷情絕,生生世世永不相見。”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低語,最後仰天長嘯,“哈哈哈哈哈哈,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麼我成全你。”一口鮮血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瞬間噴灑而出。
執劍,在那句字的旁邊寫下同樣的話語,發了同樣的誓言:歐陽瑞德與王嘯坤今生恩斷情絕,願生生世世永不相見!鮮血順著劍柄流向劍尖,最後流入字裏行間,可是執劍的人卻沒有察覺。
阿德,遇見我你很累吧!但願來生,你能真正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輕輕鬆鬆的過完一生。雖然不舍,雖然心痛,雖然想要追隨你,碧落黃泉。可是,經過那麼多,我知道也許沒有我,你才會幸福,才會快樂。所以,你死了,我活著;你投胎,再世為人,我留下,相思煎熬。兩世為人,那樣就不怕我會忍不住尋找你,直到最後相思成灰,油盡燈枯,我們生生世世不相見。
一曲當年曾惜緣弱水岸,兩地相思非無凰醉花前,三剪桃花隨流水空流轉,四時不見五更深滴漏斷,六月風過脈脈卻輕寒,七弦難彈綠綺琴心已變,八行誰書長相思勿相見,九重遠山十裏亭月不滿!
山麓嫋嫋燃香檀,眾生往來佛前參,寺鍾空鳴一聲悠然,但求一世平安
垂眸而觀誰在長歎,執著浮華為哪般,百年不過指尖輕彈何以不嚐遍悲歡
梵音百轉驀然震顫轉瞬釋然,含笑眉目悲憐彌散,禦九天無言何解思凡凝望彼端,隻為得一人顧盼
寺前古道係紙鳶,俗生若此不羨仙,日升青煙山澗晴嵐,相偎美若畫扇
不識塵喧清隱伽藍,萬載不變坐枯禪,可知長生才是苦難,最是高處不勝寒
一生既盡身前萬般俱成空幻,前緣忘卻再入塵寰,千古輪回轉獨你一朝把恩怨看,看遍了人間冷暖
今世既去來世再惜守三生畔,又何須苦苦求緣纏,人皆慕長生隻道不必紅塵輾轉,誰又懂你的孤單。
執念若此,注定逃不脫的千年情劫,奈何苦墨隻剩一杯,寫不起輪回千年那一場寐,醉眼迷離見青鳥去了又飛回,不聞馬蹄不見誰?挑燈研墨畫一場相會,竹筆輕揮描一筆生死相追隨,如今想來最好從來不相對,如此便可不依,寂寞梧桐,深院清秋,浮生夢魘,相思成灰,與君絕別,免成生死仍相累!
至此千年情劫上卷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