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吆喝遍地響。暖意如層薄煙，淡淡的縈繞心扉，久久不散，與自由的喜悅打著照麵。下了場雪，視野似乎更亮了些，銀白的色彩反著從雲層而過的光亮。
    我左顧右盼，玩不盡興似的，一直在人潮中尋著新鮮玩意兒，婉柔一身小廝裝扮，一個勁的跟著我亂竄。冬羽那丫頭我嫌她羅嗦，於是就讓她留在宮裏應付我八哥。
    “你怎麼不早說，你有出宮令？”我睨了眼身旁的二少，“害我瞎操心。”他淡淡地看我一眼，話裏掩飾不住暢快，“你以為我真如那些紈絝子那麼無能？”我心裏跟著樂嗬，笑容暖暖的。
    身旁一束略高的身影忽然在耳畔笑說：“看來，你的男裝扮相還不錯。”他一臉狹促，路過時偷眼瞄我的姑娘見我愣愣的看回去，雙頰微紅，眼波流轉間掩嘴而笑。
    我不禁莞爾，裝模作樣的朝二少作揖，“唐兄，別來無恙啊！”他吃了口手上的糖葫蘆，搖頭而笑，“人嬌弱的很，沒想到膽這麼大。”我知道他是指我那溜出宮的心思，於是淡然道：“唐兄不也是半斤八兩？不然早跟我撇幹淨關係。”他淡笑，接著又道：“也沒想到你一個。。。。。。”他頓了頓，想找個詞代替敏感的區域，幹脆直接覆蓋，“沒想到你還知道這麼多民間玩意兒。。。。。。”因為住寺裏的那段時間，還有靜貞姑母曾在我兒時帶過許些民間玩意兒給我，以致我知道這些。
    “怎樣？”我揚手在空中一劃，用力一呼吸：“聞到沒？宮外的空氣比宮內更香些。。。。。。”他也學著我，繞開雪滿枝椏的樹，“宮外的確更香些！”
    路過古玩齋，二少煞有興趣的進去瞅，因為沒什麼上眼，我進去了又出來，在門口等他。門前人來人往，有孩童圍著門口的水缸，玩著缸沿上的初雪，走近一看，缸裏還有好幾條錦鯉悠閑地浮在水中。
    錦鯉與記憶的某處相互應和，熱意上湧，溫暖了整個腔室。
    少年用竹竿搗鼓著高過自己許多的大樹，身旁落滿秋葉，沁人的秋意傾瀉四周。
    他一臉的生氣，緊抿著唇，眸底寒冰萬丈，白皙的臉因情緒激動而粉嫩的多。“別折騰我的貓啦，阿歡膽很小，你這樣它根本不會下來。”我懶洋洋的看著這幕，心裏還為我的貓心疼，他不說話，冷哼一聲。我無所謂的從他頭上摘下一片葉子，對著葉子道：“不就是吃了你的錦鯉。。。。。。”他眉頭皺得更厲害，形成了一個小“川”字，聲線沙啞：“那是送給姐姐的禮物。。。。。。”
    那是我的阿歡欺負人，你還記不記得？
    它偷吃了你放在門前大花缸裏的錦鯉，之後逃到了樹上，好幾天都不敢回家。
    因為感覺到姐姐在你心中分量比我重很多，於是心裏莫名的不服氣，悶悶的，吐出的話像一堆嗆人的火苗。
    到如今，春去秋來，又過去好多年份，褪去孩童的外衫，知道要好好反省的時候，才發覺，你已不在我身邊。
    “又在感歎什麼？”二少好笑的看著我，手裏把玩著從古玩齋淘來的小物件，“沒。。。。。。”我收回神遊的心，踢著路邊的石子玩，見其中有一粒如玉石般光滑透亮，顏色獨特，於是想去撿，哪知它滴溜溜的朝我身後滾去。
    “哎。。。。。。”我貓著身向它追去，“抓到了。”我高興的把它放在手中，摸著它光滑的表麵，拋向空中，又重新接住。“一個石頭也能把你高興成那樣？”二少的聲音自前方傳來，我把那漂亮的石子塞進兜裏，“你不懂，我這叫別有收獲。”
    半路中我猛然停下，回頭看去，心裏溜過一絲詫異。過了會兒，我又停下，二少奇怪的問：“怎麼了。。。。。。”我猛地一轉身，跑著撲向其中一個戴麵具的小人，他一驚，來不及跑開，我成功的一把摘下他的麵具，還重重掐了把他的臉，“嘶。。。。。。”他吃痛的摸著被掐的地方，精致的五官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細膩的皮膚如瓷片般反著從雲端而過的微光。
    “說吧，你跟了我們多久了？”我質問他，心想這次膽大的可不止我一人，我這做姐姐的終於也當了回榜樣，咳、雖然是負麵的。。。。。。
    “沒多久。。。。。。”他支吾著，眸中情緒一閃而過，忽而乖巧的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皇。。。。。。阿甄。。。。。。”我皺眉，看了看站在他身後同樣低著頭的小廝，想必也是哪太監，語氣略重的說：“你怎麼出來了？”
    他一聽，來勁了，本來有些心虛的神色，這會子有些底氣，“你不也。。。。。。哼，隻許你點燈，不許我放火啊？”嘿？這小子。
    我俯下身在他耳邊惡狠狠道：“小心被你母親知道，到時候你慘了。”
    他一聽，眸底一亮，神色逐漸雀躍，昂著腦袋，用著熟悉的口吻對我講：“老姑婆，你也小心被八哥。。。。。。”他的小臉被我一擰，慘叫一聲：“啊！你。。。。。。”我咬牙切齒的對著他眯眼睛，揚了揚拳頭，“不、許、叫、我、老姑婆！”
    得到了我的默許，軒轅逸辰先是喜悅一陣，後覺不妥，於是恢複老成的樣子，沉默的呆著。可眼裏暗藏的稚氣小心的露出了尾巴，讓我感受到他在這個年紀應有的顏色。
    “你們倆可真有姐弟的樣子。”二少打趣，指了指胸口，用嘴型告訴我，“膽兒一樣大。。。。。。”我無語的看著他，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