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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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春開在早上7:00的時候自然蘇醒,其餘三人都仍在睡眠之中。電視仍舊開著,木春開伸了一個懶腰、蹬了蹬腳,卻不想把不知何時蓋在她身上的小毛毯踹掉。這大概又是石滄做的好事,他這個人總是喜歡莫名其妙地做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好事,她已經習慣了。
起來洗臉刷牙,悄悄地回房間拿了衣服到浴室換,做好了三人份的早餐,留了一張寫著“我去上班”的紙條在餐桌——木春開滿意地看了一眼自己今早的傑作,心情頗佳地出門。她以為房間的隔音效果不錯,不會吵醒睡眠中的三人,然而事實卻是,這三人在她走後聚到一起,不約而同地看著她準備的早餐,Nicholas用嚴重走音的中文說了句“奇怪”,石滄和林果果在第一時間整齊地矯正了他的讀音。
這是木春開離開後發生的事。離開後的木春開首先去了醫院,卻發現蕭錦早就出院,護士告訴她,蕭錦昨晚在她離開之後就執意要出院,誰也攔不住。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木春開馬不停蹄地趕去《胡同》,看到如往常一樣穿著旗袍的蘇姐在澆花。定了定神,木春開問:“蘇姐,蕭錦有沒有來這裏?”
蘇姐微微一笑,目光往屋內一掃,說:“她還在休息。”
木春開放心地呼出一口長氣,把昨晚發生的事告訴蘇姐。蘇姐聽後仍舊是淡淡地笑,說:“她是孤兒,盡管身體如此,卻很認真地在過每一天。很好不是嗎?”
“嗯。”木春開由衷地點頭,但還是忍不住問,“那麼……就不打算尋找合適的心髒來源了嗎?”
“不要。”回答她的,是剛從裏屋出來的蕭錦,仍舊是那一襲連衣裙,裙擺沾著汙漬,臉色比起昨晚好了很多,“每個人的生命都已經事先設定好,我能夠一直走到底,就是最好。”
木春開看著蕭錦眼裏的光,忽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不半途而廢,也不刻意追求,順其自然。”
蕭錦像昨晚那樣似點非點地上下動了動腦袋,似是認同木春開的觀點。眼裏的光一點點擴大,讓木春開都覺得無所適從起來,隻能借助無意義的傻笑來掩飾這種慌張,所幸P、曉彤和餘遠大叔都在不久後到來。
曉彤一看到木春開就纏著她要石滄的浴照,木春開一愣,很難為情地想起昨晚發生的太多的大事件讓她早就把浴照拋之腦後,嘴上卻隻是說:“還沒洗好啦。”
曉彤聽到這個答案卻是愣怔,完全沒有先前的氣勢洶洶,也沒有絲毫的欣喜若狂。木春開納悶,聽見她喃喃地說:“這麼說……你真的……看到石滄……洗、澡……”
木春開一驚,擺擺手想要解釋。曉彤卻在此時揪住她的衣領,不依不饒地問:“你和石滄的關係絕非室友那麼簡單,快告訴我,石滄是不是名草有主了?”說到最後竟然有隱隱的哭腔。
“沒有沒有。”木春開語無倫次地解釋,“那個照片不是浴照,頂多也隻是泳照,你想多了啦。”
“泳照?”
“額,是我趁石滄遊泳的時候拍的,本來想著把泳褲PS掉就可以充當浴照了……嘿嘿。”
“不要不要。石滄就該天然去雕飾,怎麼能被PS!”
木春開看著變化多端的曉彤,一時間摸不著跟她交談的門道。眼角餘光看見P走過來,對著曉彤的頭頂就是一拳,惡狠狠地說:“你給我適可而止。”
曉彤就要發作,抬頭看見P那張佯裝盛怒的臉就噤了聲,成了符合她可愛形象的小女生,小鳥依人地依偎在P的身邊,一臉“拜托你不要生氣了,我的心裏隻有你”的表情。木春開驚得說不出話,沒想到P和曉彤原來有一腿,其他的幾個人倒是見怪不怪,樂嗬嗬地笑開,連同那個麵無表情的蕭錦,竟也掛著淡若清水般的笑容。
這地方真是不錯啊。木春開在心裏這樣感慨。
拿東西的時候從包裏掉出來一張紙條,木春開攤開一看,才電閃雷鳴般地想起今天是宋冶說好的日子。急急地向蘇姐請了假,因為不認識路而攔了輛出租車,趕往BLUE。
一踏進門檻就有waiter上前領路,把她帶到一個包廂,說:“宋小姐等你很久了。”
木春開在包廂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推開半掩著的門,吵鬧的音樂混合著迷離的燈光,像一股突如其來的風一樣灌進她的視聽裏。木春開眯著眼睛適應光線,裏麵人影搖動,瘋狂地扭動身軀、甩動頭顱,就像磕了藥。這些人的確磕了藥,木春開置身其中,像塊木頭。最後她在沙發上看見了正和一個男人擁吻的宋冶,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與她的目光相接。
宋冶推開這個男人起身,腳步搖晃地朝木春開走去,她的衣服淩亂,讓木春開很不舒服。
“嗬,木春開,你真聽話。”宋冶說,從剛進來的waiter手裏拿了杯Blue,對木春開說,“請你喝的,以後我每天都請你喝它,如何?”
這個和她說話的宋冶已經醉了,所以神誌不清。木春開這樣想,說:“宋冶,你要不要喝醒酒茶,我也可以每天請你喝。”
“是嗎?那很好啊。”宋冶似真非真地應道。然後木春開從她手裏拿過Blue,豪邁地飲下半杯,剩下的半杯毫不猶豫地潑在了宋冶的臉上。全場因為她的這一個舉動而安靜下來,連同宋冶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定格成雕塑一樣的存在。在這種暴風雨的寧靜裏,木春開說:
“醒了嗎?醒了我們就可以做正事了。”
暴風雨在這句話結束後來臨,卻被宋冶製止。她接過別人遞來的幹毛巾在臉上擦了一下,說:“木春開,你就是一個乞丐。如果你否認,那就不要跟著我。”說完後擦著木春開的肩離開。
她在逼她,她在拿她對狼平的感情逼她,而她必須做出一個抉擇,或者放棄尊嚴,或者放棄狼平,無論如何,她都是受害的一方。然而突然出現的K給了木春開第三個選擇,他握住了她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她跟他走。
因為那根粉紅色吸管,木春開選擇相信K,而事實證明她是對的。K用他的吉普把她帶到了狼平所在的醫院,並交給她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串電話號碼,和一句話——如果有事,找我。木春開感激地看他,說:“謝謝。”
K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轉身離開。木春開對著K的背影凝視了3秒,3秒之後,向狼平走去。在距這個場景15米遠的地方,宋冶坐在她的車子裏,沒想到她會輸在一個她從未考慮過的人身上,看來他與木春開的關係並不簡單。最後看了一眼木春開漸漸走進盲區的身影,宋冶驅車離開。
木春開在一間普通病房找到狼平。他已經擺脫了那些儀器的照料,變得一身輕鬆。護士正在幫他換紗布,木春開猶豫著要不要打擾,正準備稍後再來時,狼平卻看見了她,微微詫異地挑了挑眉。木春開微微一笑,快走幾步進去,對護士說:“讓我來吧。”
護士看了看狼平,貌似是在詢問他的意見。狼平隻是點了點頭,於是這名護士放下器材後離開。木春開繼續拆舊紗布,頭頂狼平的聲音低低地響起,問:“你怎麼來了?”
紗布被全部拆掉,露出尚且猙獰的傷口,木春開一怔,一時間忘了回答。手停留在傷口上方,想撫摸又不敢撫摸,隻能無力地放下,卻在中途被狼平握住。木春開抬頭看他,聽到他問:“你怎麼來了?”
木春開斂了斂心神,誠實地回答:“宋冶讓我來的。”手不著痕跡地從狼平的手掌裏滑脫,拿起金屬托盤上的藥,一邊專心致誌地為狼平上藥,一邊說,“上次她給了我一張紙條,讓我今天過來。”
狼平沉默,看不出對這個答案是喜是怒。木春開有些抑鬱,悶悶地說:“其實我不知道昨天你說的是不是意味著我們真的在一起了,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想讓宋冶成為我們之間聯係的橋梁。”語畢抬頭,狼平卻突然吻下來,木春開猝不及防,夾著棉花的鑷子倏然間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為呆若木雞的木春開伴奏。唇上是酥酥麻麻的觸感,眼前是那一雙被歲月雕刻得愈加深邃的丹鳳眼,原本張揚的魅惑收斂成了如今的沉鬱。
在木春開即將醒悟之時,狼平離開,嬉笑著說:“果然還是塊木頭。”
木春開一愣,想起從前的時光,少年狼平為了讓她死心也這樣吻過她,還說了一句話。漸漸地向上彎起唇角,木春開說:“你說你不會跟接吻像塊木頭的人交往的。”
狼平聳了聳肩,斜她一眼,“真記仇。”
又是意料之外的回答。木春開失笑,彎腰撿起鑷子,繼續半途而廢的工作,嘴裏念叨著:“接吻這種東西,還不是熟能生巧,像我這麼清純的人這個世界已經不多了。”
狼平故意掏了掏耳朵,問:“你說什麼?”
木春開朝他吐了吐舌頭,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