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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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果果和石滄都沒回來。
木春開給自己榨了杯西瓜汁,坐到草坪一隅撐著大大遮陽傘的地方,這裏有一張充滿大自然氣息的原木桌子,還有一把藤條變成的搖椅,是她常來的地方。木春開很享受這裏帶給她的一種類似於夕陽與老人的安靜和閑適,仿佛時間都緩慢了下來。而石滄,石滄喜歡到離這裏五米遠的遊泳池暢快地遨遊。木春開沒有興趣遊泳也不打算去學,她想起林媽媽讓林果果去學遊泳的理由是——萬一發洪水了,林爸爸可以救她,而不用在林果果和她之間做艱難抉擇——這些都是這樣美好的玩笑話,卻無一例外地屬於她。
木春開深吸一口氣排遣她的惆悵,然後開始看《胡同》。
暮色開始四合的時候,木春開讀完了差不多半摞《胡同》,心情漸漸不再沉重,睡意就一點一點席卷全身。木春開看著暗色天空裏的星星,慢慢地閉上了眼。
當寒冷、毛茸茸的觸感以及一種突然騰空的感覺侵襲木春開的時候,天已經黑得不像話。木春開睜開眼,看到了石滄和fox,石滄把她打橫抱在懷裏,對她的醒來感到有些詫異;fox蜷縮在她懷裏,尾巴掃著她的手臂,它很慵懶,像個高貴的公主。木春開有些恍惚,又重新閉上了眼,以為這不過是南柯一夢而已。但隨後而來的移動感讓她再次睜開眼,看著石滄不確定地喊了一聲:“石滄?”原本直視前方的石滄低下頭,眉毛輕微地皺在一起,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說:“嗯?”
四周靜悄悄的,石滄停止了走動,與她四目相對。木春開沉浸在石滄溫暖的懷抱之中,竟然有些難以自拔。Fox輕飄飄地“喵”了一聲,換了一個姿勢趴伏著。
終於木春開說:“我醒了。”石滄沒有說話,隻是動作輕柔地把她放下。雙腳著地後,木春開的暈眩感才得到些微的減輕。她彎腰放下fox,它在“喵”了一聲之後跑到石滄的腳邊。木春開抬手看了眼腕表,臨近9:00,林果果已經離開將近一天了。
她會去幹什麼?木春開禁不住再次思考這個問題,忽然地在耳邊響起石滄的聲音,“木春開。”
木春開轉過身,抬頭,才發現和石滄之間的距離隻有0。1cm,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你靠我這麼近幹什麼?”
石滄卻不回答,伸手襲向木春開的左胸。木春開一驚,抬手擋住。就要發火的時候,石滄卻神秘一笑,拉下她擋胸的手,指著上麵的胸章問:“這是什麼?”
木春開一愣,低下頭,才想起自己今天已經成了《胡同》的人。“我工作的地方給的。”
“工作?”石滄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行啊?”木春開反問。
石滄聳聳肩,沒有回答,卻問了一個南轅北轍的問題:“肚子餓不餓?我帶你去吃宵夜。”
木春開疑惑地看他一眼,肚子說起來倒的確有點餓,於是點頭同意。其實即使並不是餓,木春開想她也是會同意的,為了石滄的那一點surprise。
同上次一樣七拐八繞地進入一個不知名的小地方,石滄帶木春開來到一個名叫“四方”的麵館,與《胡同》一樣有著木製的門扉和銅質的門環,一盞燈籠掛在上方借以照明。木春開情不自禁地起了一大堆雞皮疙瘩,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進去。石滄在這時撞了一下她的手臂,說:“發什麼呆。”不是問句,是陳述句。
木春開看著石滄的背影,想到石滄沒有問題的品味,不再猶豫。可在進去之後,木春開又開始擔心石滄是不是找得到位置,因為裏麵滿滿當當地坐滿了來吃宵夜的人們,連行走都有些困難。在木春開努力開辟出一條道路的時候,聽見前麵的石滄說“跟緊點”。
木春開心中一暖,感歎道:唉,挺溫柔的。隻是沒想到石滄直接帶她進了裏屋,一個和外麵相對隔絕開來的地方。原來石滄和麵館老板的關係這麼鐵,竟然得到了他的親自招待。關於麵館老板,這是個三十靠四十的中年男人,剃著平頭,很有一種江湖滄桑的俠士風範,比起餘遠大叔有過之而無不及。石滄叫他“老瞿”,又讓木春開叫他“瞿大哥”。
木春開老老實實地叫了一聲,直覺地尊重眼前這位大哥,並沒有發現老瞿看到她時的目光變了變,繼而又是很豪邁地笑開,問:“妹子叫什麼?”
“木春開,木頭的木,春天的春,開花的開。”再一次老老實實地回答,惹來石滄壓抑的笑聲,木春開瞪他一眼,聽見老瞿也笑著說:“石頭,沒見你帶這麼簡單的來過啊。”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不過簡單好。”
木春開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兩個人,思考老瞿話裏的意思,被老瞿的一個問話打斷,“妹子想吃什麼?”
“哦,雞蛋麵。”
老瞿又是笑,離開了。
木春開斜眼瞥一眼石滄,才發現石滄在目光遊離地看著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木春開學著他的語調說了句“發什麼呆”,石滄於是毫不客氣地給了她一個糖炒栗子,說:“小孩子不要學大哥哥講話。”
“我才比你小四歲,哪裏小孩子了。”木春開不滿地反駁。
“嗬。”石滄輕笑一聲,湊近她說,“我發現你也是雙重人格。”
“什麼?”木春開睜大了眼。
“不然怎麼會有人覺得你簡單。”石滄說,收回身子。
“我不簡單嗎?”
“嗯。”石滄鄭重其事地點頭。
木春開呼出一個惡氣,選擇沉默不語。
吃完毫不吝嗇的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麵之後,木春開和石滄離開四方麵館。車上,木春開忍不住問石滄關於老瞿的事,不過石滄隻是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木春開不甘心地繼續問,終於讓石滄擺出一副“大發慈悲”的樣子向她透露了一點點的內幕。
石滄說,老瞿在等一個人,一個他在那個胡同相遇、相識、相知、相愛的人。
木春開暗自感慨,原來愛情可以把一個鐵骨錚錚的硬漢化作一灘柔情的水。一不小心地就想到她是不是在等狼平,不過應該不是,因為沒有承諾作為等待的前提,所以應該不是。
回去之後繼續看《胡同》,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於是奔向石滄的房間,所幸這次他在一盞台燈的陪伴下,半坐在床上敲擊蘋果的鍵盤,看到她時輕挑了眉,問:“有事?”
木春開點點頭,走過去盤腿坐上石滄的床,和他麵對著麵。
“今天……是你的新書發布會?”木春開問。
“嗯。”石滄冷淡地點頭,挑了挑眉。
“嗬嗬,那真是恭喜恭喜。”木春開“諂媚”地笑,伸出手要和石滄握。石滄象征性地碰了一下,麵無表情。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木春開繼續說:“那……你記不記得在新書發布會上有一個記者,個子有點小,梳著兩條麻花辮,臉紅彤彤的,上麵還有幾粒小雀斑。”
“不記得。”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石滄在木春開精心描述完曉彤的特征後,幹脆地給出了這三個字。木春開在心裏咬牙切齒,決定直奔主題。
“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後續訪談?”
“嗯。”石滄隻是點點頭,不發表任何感慨,靜靜地等著木春開說下去。石滄是木春開有史以來發現的最好的聽眾,即使他知道你接下來要說什麼。
“那你把這個訪談給剛剛我跟你描述過的記者吧。”木春開說,語速因忐忑而加快。
“什麼?”石滄問,澆熄了木春開的熱情。她頗為不爽地看了他一眼,沒有重複,隻是低低地說了一句:“她是我同事啦。”
“嗬。”一聲輕笑漏出來,石滄說,“這麼說……你是在跟我套近乎?”
“什麼套近乎。”木春開否認,“你看我們坐的是同一張床,本來就很親近嘛。”
“真是難得啊,有一天你會想和我親近。”石滄莫名其妙地感歎一句,又在木春開還來不及思考的時候爽快地答應,“好,我同意。”
木春開一驚,沒有想象中的高興,隱隱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陷阱之中。果然,石滄在停頓之後說:“不過你的那個什麼沒什麼名氣,總得給我點補償吧。”
“說吧。”木春開說,語氣豪邁得像是即將英勇就義的壯士。
石滄嗤笑一聲,說:“首先,我要你來采訪我……”
“喂,這也太無理取鬧了吧,我一個新來的,哪有資格采訪你。更何況,我采訪你,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嗬,不覺得。至於要怎麼讓它合理化,那就是你的事了。”石滄說,不給她反駁的機會,“第二,我要你在采訪期間對我言聽計從。第三!……我先保留。”然後就是一副“同不同意我隨便”的欠揍表情。
木春開瞪了他10秒,10秒之後,木春開憤憤地下床,又憤憤地踏著地板離開。石滄在身後咧著嘴笑,打開MSN,把木春開沒來之前敲定的雜誌社改成了《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