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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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春開漫無目的地驅車行進在路上,神情恍惚,選擇性地遺忘了剛才發生的讓她疲憊不堪的事情。直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突然出現在她車子的正前方。木春開如夢初醒,踩下刹車,飛也似的衝出車外,扶起摔倒在地的小女孩,上上下下、前後左右地查看她有沒有受傷。沒想到小女孩卻用出奇鎮定的語氣說:“姐姐,我沒事。”
木春開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這個仰著小腦袋、用她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的小女孩,猜測她是不是個患了侏儒症的成年人,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修養。然而沒有等木春開想明白,這個小女孩又說:“姐姐,我叫蘇蘇,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哦。”木春開點頭,“蘇蘇怎麼了?”
“我迷路了,你幫我找媽媽好不好?”
木春開再一次受到震撼,感歎蘇蘇身上所擁有的其他同齡孩子沒有的安靜,似乎一直就是在等一個能夠幫她忙的人,而剛才險些釀成大禍的車禍和她完全沒有關係。這個自稱“蘇蘇”的小女孩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從容,木春開在心裏下了這樣的定義,牽著她的手走在街上找媽媽。
出人意料的是,在走了沒多久之後,蘇蘇就對著馬路對麵一個穿著雅致長裙、頭發挽成一個簡單的髻、全身上下散發出類似於張曼玉的高貴與典雅的女人喊了聲“媽媽”,於是這個女人把焦急但充滿喜悅的目光聚集在木春開和蘇蘇身上,疾步走了過來。木春開看著她,發現這個媽媽有種民國時期大家閨秀的優雅,古韻深深。
蘇蘇把手交到她伸出的手裏,說:“媽媽,是這位姐姐幫我找到你的。”
她首先是對蘇蘇點了點頭,然後麵帶微笑地堆木春開說:“謝謝你。”木春開誠惶誠恐地說了聲“沒關係”,由於她的氣質以及容貌實在是太迷人,木春開感到像是被張曼玉說“謝謝”。
“你是大學生?”
“嗯。”
“那你需不需要工作?”
“也可以……需要吧。”木春開說,想著不能每天窩在別墅當鎮宅之寶,而且離秘密協定到期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木春開看著她從包裏拿出一張名片,說:“如果需要的話,可以來這裏。”
木春開接過名片。蘇蘇揮著手對她說“再見”。木春開笑看她們離開,才仔細審視這張名片——深深的古巷作背景,寫著:胡同雜誌社,社長蘇扶柳,以及雜誌社地址、聯係電話和傳真。
蘇扶柳,蘇風拂柳四月新,果然是古韻深深。木春開的心情竟然就這樣一點點好起來,驅車趕往度假村。
到的時候看到石滄正要打開Landaulet的門,木春開降下車窗,喊了聲“石滄”。
“這麼晚。”石滄挑眉,倚在Landaulet上,“還以為你回不來了。”
“怎麼會?我的記性很好的啦。”把車停好,木春開下車走到石滄旁邊,“大家都還好嗎?”
“還行。”石滄聳聳肩,又說,“不過你的知己貌似不太好。”
木春開瞪他一眼,馬不停蹄地趕往林果果的所在。
“果果,我回來了。”木春開對背對著她站立、雙眼看著窗外的林果果說。
“哦。”似是被人從睡夢中驚醒,林果果轉過身,看著木春開的雙眼還有尚未褪去的思考,不禁讓木春開疑惑,她不太好的原因似乎不是她。“回來就好。”
“果果,怎麼了?”木春開問,走近她,挽上她的手。
“沒。”林果果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又說,“春開,我想回去一趟。”
木春開一愣,旋即笑起來,說:“好啊,我送你。”林果果卻不讓,隻說:“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開來開去會太累。”
木春開的心裏像是一瞬間被打翻了油鹽醬醋茶,有種說不出的糾結。嘴上卻說著“好”,把奧迪的鑰匙交到了林果果手裏,帶著心事重重的心情看著她心事重重地離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樣子的林果果,她從來沒有見過。木春開越想越不放心,終於在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找到石滄,問他:“能不能送我回去?”
“又怎麼了?”石滄問,所幸這次的木春開沒有昨天那種神經質的緊張。
“果果一個人回去了,我不放心她。”木春開說。
石滄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稱職地扮演起業餘司機的角色,開著Landaulet把木春開載回別墅,卻發現林果果並沒有回來。木春開心一緊,聽到身邊的石滄說:“打她電話看看。”
木春開雙眼一亮,從包裏翻出手機,才發現調成振動的手機在不久之前已經收到林果果的一條短信——春開,這是我用最後一點電給你發的短信,我要離開幾天,不用擔心——木春開於是呼出一口氣,知道理智的林果果做事向來很有分寸,既然她讓她不要擔心,那她也的確不用擔心了。
一旁被冷落的石滄失笑出聲,問:“親愛的開花小姐,要不要讓在下送你回去啊?”
木春開沒好氣地肘擊石滄的腹部,想起剛進別墅時石滄得知她的名字後隱忍在嘴角的笑意,又在聽過她所謂的“取木頭春天會開花之意”的解釋後沒有形象地哈哈大笑的缺德樣。“開花小姐”通常隻在石滄心情大好的情況下才會出現。
“不必!本小姐要好好休息。”說完便走進了別墅。石滄在身後扯開一抹快慰的笑意,掏出手機通知還在度假村的人不必久留。
次日一早,木春開拿著蘇扶柳給的名片找到胡同雜誌社,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深受震撼,木製的門扉上有兩個脫了漆的門環,正上方懸掛著古式的牌匾,上麵用朱漆寫著“胡同”,是隸書,很漂亮。
木春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行頭,照舊的T恤搭波西米亞,或許她應該穿得古典一些,就像蘇扶柳一樣。當木春開推開半掩著的門扉走進去時,原本在花圃澆花的蘇扶柳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她穿著一件紫色繡花旗袍,披著一塊暗灰色的針織披肩,長發仍舊挽成一個簡單的髻,腳下的黑色絨布麵高跟鞋泛著繡花鞋的美好光澤。
“嗬,你來啦。”蘇扶柳微微一笑,說。
“嗯。”木春開點點頭,原本自慚形穢的感覺因為她的這一笑而消散了大半。
“正好。”蘇扶柳說,“我們的一位成員生病休假,你可是撞到槍口上了。”
木春開愣愣地傻笑,又聽見蘇扶柳說:“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
“哦,木春開,取‘木頭春天會開花’之意。”木春開說,情不自禁地解釋了名字的含義。而這個解釋讓蘇扶柳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但木春開知道,這絕對是善意的微笑。像她這樣的人,任何惡意都不該也不會出現。
“那……小開,我帶你熟悉一下環境。”蘇扶柳說,帶著木春開走進內院,也就是辦公室在這裏的體現,隻有四張辦公桌,三個工作人員。
“阿金,曉彤,老餘,這是我們的新朋友。”蘇扶柳說,點頭示意木春開做自我介紹。木春開會意,於是把剛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一個紮著兩條麻花辮、臉上有些小雀斑的女生站起來,說:“我就是曉彤,負責為《胡同》披上一層時尚的皮。”
“我是金辟,叫我P就好。”一個穿著橙色T、略略冒著傻氣的大個子男生站起來,“我負責《胡同》的漫畫和幽默。”
“我老餘,寫武俠的。”一個顯得很豪氣的大叔站起來,“你們年輕人叫我餘遠大叔就行。”
木春開逐一地點點頭,看著曉彤從抽屜裏拿出一個胸章,來到她麵前。“這個是我們《胡同》成員的胸章。”看到木春開不解的表情後繼續說,“跟校牌差不多啦,戴上它,你就是《胡同》的人啦。”
木春開鄭重其事地接過胸章——是白瓷質的,上麵繪著淡青色的古巷——小心翼翼地別在左胸。“好啦!”曉彤說,“你就先用蕭錦的辦公桌吧。”
“蕭錦?”木春開問。
“嗯。就是生病請假的那位,她可是《胡同》的主筆哦。”曉彤說,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東西,然後對其他人說,“時間到了,我先走了。”
到了一天即將結束的時刻,原本雄糾糾氣昂昂出門的曉彤愁雲慘淡地回來,對眾人哀嚎:“這次在石滄的新書發布會上我又成啞巴了。”
“咳咳。”正在喝蘇姐泡的茶地木春開冷不丁被嗆了一口,問,“曉彤,你說誰的新書發布會?”
“石滄啊,原來我還準備了好幾個很尖銳很有哲理的問題的,不過沒想到一看到石滄就完全喪失了語言功能啊——”曉彤既靦腆又後悔地說,捧住自己的臉頰,一派春心蕩漾的模樣。
餘遠大叔長歎一聲,說:“嘖嘖,現在的小女生怎麼都喜歡人妖呢?”
“咳。”木春開又被嗆了一口,不得不說餘遠大叔的用詞很……尖銳,但卻太過尖刻。木春開想她作為石滄的房客,有必要樹立一下石滄高大英武的形象。但她隨即考慮到與石滄同居是不能隨隨便便被人知道的一件事,於是選擇了閉口不語。
曉彤繼續哀歎了幾聲,然後找到木春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問:“對了,小開,你沒看過《胡同》吧?”
木春開一愣,尷尬地搖搖頭。
“沒關係啦。”曉彤拍拍她的肩膀,走到一個小房間搬出一大摞的《胡同》,交到木春開手裏,“這是《胡同》創刊以來直到現在的雜誌,帶回去看看吧,可以幫助你了解《胡同》哦。不過這些是唯一的一份,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對待它們。”
木春開點點頭,把它們裝在包裏帶回了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