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 試音,四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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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被迫進了那個房間——同性戀學生活動室。
其實我並不歧視,隻是覺得我不是同性戀,就沒必要與那些人沾邊兒,畢竟作為翻譯,形象這個問題相當重要。
門在背後徐徐關上。我站在那裏,腦子一下空了。別誤會,不是害怕或者什麼負麵情緒,而是吃驚加好奇,無暇它顧。
屋子裏已經有三個人在了,每個人的手都放在樂器上,估計我進來之前都在擺弄著那些東西。這會兒,三張臉齊齊地看著我,表情有點訥訥的吃驚,好像是之前投入的情緒突然被打斷,還沒適應。
連著樂器的電線有粗有細,像一群纏繞在一起的蛇,在他們腳下蜿蜒著,鋪的滿地都是。回過神兒來,我才發現,這個活動室其實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活動室的一角有一組組合沙發。另一個角落,是三摞椅子,整齊的擺著。
“這就你發掘的那個替補?”三個人中拿著把形狀比較怪異的吉他的人先開口了,說著,還放下了吉他,拎過來個椅子,倒坐在椅子上,跟孩子似的趴在椅背上,好奇地上下打量著我,“新人好,我叫Ray,李傲。”
其實我對‘替補’這個詞感覺不是那麼太好,不過這個人長了張娃娃臉,一雙大眼看著挺麵善,措辭不佳我就忽略不計了。
“他叫周明,Alex。”還沒等著我開口,身邊的惡人替我做了自我介紹,然後把我拉到沙發跟前兒,“書包放這兒,先試音。”
我被惡人催促著,隻能對人家笑了笑,用眼神兒打了個招呼。
“咚咚咚咚,啪!”架子鼓突然響起來,不知怎的,我竟然有點激動。架子鼓那麼酷,一聽就讓人人覺得很爽。
我看了眼那個敲架子鼓的人,那個人卻沒有看我,停下來翻著眼前架子上的白色書本。那應該是樂譜吧,我猜著。對於這種冷漠的態度我還是有一點點的介懷。他右耳上帶的一個很小的黑色耳環折射著陽光一閃一閃。長的帥的人大概脾氣都不怎麼好,看看綁架我的這個就知道了,我這麼想著,趕緊放下了書包。
“準備準備,看看Zac到底挖到個什麼寶。”那個叫李傲的搓了搓手,很興奮地拿起他那個奇怪的吉他開始調試。
聽了這話,我臉上一陣熱,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不相信自己怎麼會站在這樣一個地方,很奇怪,很諷刺,我不是才被傷過自尊麼?怎麼這麼記吃不記打,就這麼跟著來了?
這樣想著,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格格不入,然後,我開始緊張,因為強烈的被孤立感。同時,我突然意識到,剛才他是說了‘Zac’這個名字吧?很好,不管怎樣我記住了,這就是綁架者的名字!
“白越Josh。”等我走近了電子琴,它的主人微笑著跟我打了個招呼。這個人還挺幹淨的,看上去白白淨淨文質彬彬的,也沒有長發,也沒有耳環,讓人看著很舒服,特別是他看我的眼光,讓我如沐春風,既不挑剔,也不恐嚇,跟某個爛人截然相反。
“你好。”
“Jack,陸峰。”等我跟他問過好之後,這個叫白越的又指著剛才打架子鼓的介紹了一下。
等我看過去,那個叫陸峰的鼓手隻看了我一眼,然後立刻把眼光投向我身邊那個爛人,“什麼歌?”
“天高地厚吧。”綁架者走到這一堆人和物的後麵,不一會,就拿出了自己的吉他,還拖著跟電線。
“快快,Za你弄弄麥克……”李傲在一邊不住地揮著手,這群人當中最活躍的就是他了,感覺像隻猴子。
“還真忘了。給我調一下。”綁架者把手裏的吉他遞給猴子,然後又鑽到我看不到的後麵去,片刻出來,手裏就拿了一把管子似的東西,然後,在我跟前拔拔插插的,很快,一個固定在架子上的麥克風就靚麗地擺在我麵前了。
我吞了口口水,真要唱啊?這不是讓我出醜麼……不過他們好像不是開玩笑……
“記得住詞麼?”爛人從猴子手裏接過吉他,瞅了我一眼。
“記不全。”我回答,底氣不足的我自己都汗得要死。
“那想不起來的地方就哼哼。”爛人擺弄著自己的樂器連看都不看我。
“好,天高地厚,開始。”爛人淡淡說了一句,便沒一個人再看我。
我聽著,很美好的伴奏,到了該開口的時候,卻怎麼都發不出聲。
音樂戛然而止。
四個人齊刷刷地看著我,我舔了舔發幹的嘴唇,不知道作何表情。
“啊——白激動了!”猴子李傲一副很受不了的樣子,狠狠抓了幾下自己的頭發,掐著腰看著爛人,“這就你挖到的寶?”
“小傲你先別激動,他大概太緊張了。”白越溫柔地安慰了一句,壓下了我甩手走人的衝動。隻是,我不敢看爛人的那張臉。
“再來一次吧。”沉默的鼓手終於說話了。
“用不著緊張,當唱K行了。”我聽到爛人說了一句,不敢想那張臉現在有多黑。
結果,第二遍,我還是沒唱出來。
猴子李傲抓狂了,蹲在地上斜眼瞅著爛人,“媽的,他到底行不行啊,逗哥們兒玩呢?”
他居然爆粗?我怒了,剛要甩手走人,胳膊就給人拉住了,是白越。
“小傲說話就是直。你別介意。第一次難免緊張。要不我們先出去,你自己跟著音樂找找感覺。”
說完他走出來去抓地上的李傲,我才看到他身後是三台電腦,都在工作著。
“Zac,你找找歌詞。”說完,白越就拖著不情不願嘟嘟囔囔的李傲出去了。
然後,看了眼在電腦前的爛人,鼓手也走了。
我被按在了電腦跟前,爛人說,“照著唱就行了。點這個是播放。”
等屋子裏就剩下我一個人,我深深吸了口氣,突然,另一台電腦上出現了屏保,是個剪影,五個人,中間一個小個子,身邊的四個人就算看不到臉也可以辨認出是現在待在屋子外麵的四個人。
不知怎麼的,隻是一個簡單的剪影照片,卻把我深深的吸引了,那個小個子就是缺了的主唱吧。為什麼他不唱了呢?這五個人在一起看起來是那麼的和諧……
然後,我的心竟然莫名其妙的靜了下來,有了些勇氣,當音樂響起,竟跟著唱了起來。
從開始到結束,我總是忍不住去盯那副剪影,琢磨著那個缺席的主唱,大概有那麼一刻,我把自己補進了那個空兒裏。
任務完成了,我走過去打開門……
“噗,哈哈哈哈……”猴子李傲好像終於忍不住了,笑得捧著肚子險些歪倒在地上。
我再次被狠狠地侮辱了。白越和爛人對視了一眼,露初一個微笑,很抱歉的一個微笑,還夾雜著憐憫。
“J?”爛人看了看鼓手,鼓手把兩手往褲袋裏一抄,衝他聳了下肩,頭也不回地進屋去了。
我站在那裏,等另外兩人也進去之後,猛地抬頭盯著爛人,說出了我最想說的話,“到此為止。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一吐為快,我立刻恢複了鎮定從容,拉開門,我就進去拿書包走人。
但可惡的爛人一把拽住我,把我關在了門外。
“喂!你幹嘛!開門!我的書包!”
我狠狠拍了幾下門,然後,突然累了,就直接坐在了地上,我算是認識到了,我被魔鬼纏上了。
過了一會,我麻木的意識被門內的吼聲拉了回來,好像是爛人和猴子吵起來了。
“我說他行,他就行!”
“你行了吧!他不是A,誰也替代不了A!”
“夠了!他不在我說了算!從今天起,他就是主唱!”
“你真要用他不是?那我告訴你,老子不幹了!要不是你,A也不會走!你丫的混蛋你!老子不幹了!”
然後就聽到裏麵咚咚地想起了物體撞擊的聲音,再然後,門砰地被打開了,猴子李傲風似的跑了。很快,白越跟了出來,追他去了。
我站起身,感到身心俱疲。一場鬧劇,該結束了。
我轉身進屋,鼓手正往外走。他看了我幾秒鍾,沒說話,眼神兒非常複雜。
爛人在默默地收拾著樂器。
我拿起書包,想不說一句話就走,可卻無論如何都邁不出步。
於是,我又傻逼了,過去關上門。
“你們沒事兒吧。”我嘟囔了一句。
“不關你事。”爛人低低吼了一句。
是啊,本來就不關我事。可我不願看別人吵架,特別是看了那副剪影照片之後,就更不願意了。
“……我都聽見了……你還是找別人吧,我覺得你們兩個都沒錯……”我這麼稀裏糊塗地說著我對那番爭執的理解。
“那你就給我爭點氣啊!”
“我……”我腦子又發熱了,吼了起來,“不是不關我事麼!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
爛人收拾好了東西,背著吉他走到我跟前兒,一把抓起我的衣領子,那眼神兒像要把我掐碎,“往後每天下午五點到這兒來練習!”
“憑什麼?!”我打算弄開他的手,可是卻弄不動。
然後,他放開我,補充了一句,“有課就給我打電話。”
我的手心裏被塞進了一個紙條。我連看都沒看,就把紙條扔了,然後奪門而出。
什麼狗屁樂隊,什麼狗屁主唱,一切的一切都跟我沒有關係,我憑什麼要被牽扯進這個暴力集團!我發誓,我要是再出現在這裏,我就跟甲魚姓。
這就是我第一次試音的全過程,一部屈辱史。然而更惡劣的,還是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預兆,沒有A的日子就這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