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落花逐水去,怎歎水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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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扈城內,天下第一莊。夜色寂靜,閑月輕彎,薄雲繞。
“什麼?沒送到!”暗衛絕世垂首聽著頭頂傳出的低而不沉,柔而不媚的聲音,不敢有半點怠慢。
“是。”
“好,去罷。”仍是輕飄飄的語氣,聽不出喜怒。言罷,便轉過身去。絕世這才抬首癡然望向那銀衫曳地的背影,喃喃道:“絕世告退。”然後縱身躍進夜色之中。
待絕世離去,著銀衫的人複轉回身,隨意披散著的黑發下一張白玉似的臉,在月色映襯下,竟不像是該在凡塵濁世出現的仙人一般。眸光暗轉,薄唇輕啟:“還打算藏到何時?”悠悠的,好似一根弦,直勾人心。
花叢之後,即刻走出白衣飄飄的少年,搖著折扇翩然而至。這不是傾無幻還能是誰?隻見他眼尖上挑,因在暗處隱去幾分戲謔:“我看你還是你臉給藏起來的好,真是…禍水相…啊!”
伴隨一聲淒厲的慘叫,搖著折扇的手猛地收回,再一看,竟是一塊青紫。
“西鑰流鳶!”憤然大叫一聲,便不由分說地抄扇攻去。夜風輕拂,掀開銀衫男子的長發,宛若仙人的臉龐展露無遺。眼見著傾無幻執扇而來,隻是衣袖輕揮,人便站到了另一處。
傾無幻無奈,隻得看著那銀衫晃動,眨眼消失在他眼前。
“西鑰流鳶,你跟本少等著!”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唉…”炊煙嫋嫋的村落中,發出一聲重重的歎息。忽而又有一童聲響起:“清月姐姐,這是說你和疏暗哥哥麼?”想到屋中還昏睡著的夢疏暗,不禁又加了一句,“你們兩個還真是有緣呢。”
“哼。”樓清月斜睨一眼靠在身邊的淺淺,對他的說法難以苟同。拿起手邊的書作勢就要撕。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院口突然飛奔來一二十出頭的青年,一把搶過樓清月手裏的書藏進懷裏,才緩過氣來,埋怨道:“這可都是周某的命呐!你還是這麼狠心。“
對於這泣血般的控訴,樓清月是好氣又好笑,不禁想起四年前初遇時,那個衣衫破舊的少年,看似弱不禁風,背上卻背了個罕見的大背簍。閑著無聊嘲笑他是不是背了金銀財寶。哪知少年竟一本正襟道出自己的誌向:“憑江湖事,成不朽之言。”說著,放下背簍,掏出或是一冊或是一頁的書紙。原來是一些江湖野史,看著那字跡有最初的生澀道後來的行雲流水,樓清月啞然。自己初涉江湖時也曾許下享譽天下的諾言,可現在遊蕩多年,早就把那些拋到腦後,成天遊手好閑地過日子。和眼前的少年比起來,簡直令人羞愧…
這邊樓清月走著神,那頭周遲昭突然從對自己書的疼惜中恍悟過來:“對了,賽大當家讓我跟你們說一聲,夢疏暗醒了。”
聞言,樓清月隻是微微點頭,並不表示多大驚奇,含笑看著淺淺在人家話音還沒落定,就一溜煙跑了個沒影兒。而後才在周遲昭滿是困惑的注目下翩然而去。
待她走至房門口,見大門洞開,原本一直躺著的夢疏暗現下正背著她負手而立,簡單束著的黑發也散發著壓迫感。越過夢疏暗,就看見淺淺正垂著小腦袋顫聲道:“哥哥,淺淺不是故意的。”
樓清月撇嘴,又來這招,不過看來是沒有用。
“哼。你要是有意,還能站在這兒。”果然是“狠絕“的風範,對個小孩兒也不客氣。顯然淺淺不服氣了,猛地抬頭不服氣又帶些挑釁的瞪著夢疏暗,,儼然一副”你敢麼“的樣子。這下可把門外的樓清月給下了一跳,並馬上扭頭瞥一眼正奮筆疾書的周遲昭,遞了一個“你賺了”的暗號。
原來,淺淺是夢疏暗的弟弟,本名夢知遙。都是拜於賭聖門下,起初還本本分分的學著,識得百毒之後,便逢上夢疏暗以暗器出師,重整摘星閣。就直起腰杆研習藥理,而那日遇上刺殺的人,一緊張便閉著眼把身上的自己研製的上等安神散全拋出去,根本沒顧及在周邊護著的夢疏暗。而當時那個在名滿武林的夢疏暗又哪料到自己的弟弟會是這般不成器的人,也不做多想。奈何百毒不侵之身也逃不過安神散的藥力。
樓清月徹底失語,不去關心夢疏暗何時多了個弟弟,竟對他因為有這麼個弟弟兒心生同情之意。
淺淺終歸還是被摘星閣三大美人之一的婀娜給接走了,然後夢疏暗即刻動身,好事的樓清月和周遲昭同往。
三人禦馬飛馳,官道之上,黃沙飛馳。
樓清月摔下周遲昭,揚鞭追上前頭的人,兩馬齊頭,“都道狠絕夢疏暗心狠手辣,也不盡然。”
夢疏暗側頭看了她一眼,又扭回頭,似無心與她說話,她也不在意,繼續絮叨:“既然摘星閣正處危難之中,你又何必讓作為右護法的婀娜送淺淺回穀?”
這下夢疏暗在側頭眼中已含怒氣,“近日承蒙姑娘相助,但在下家務之事,姑娘倒不勞費心。”
“疏暗何須見外,我們還用分得這麼清麼?”想起前前後後的傳言樓清月不禁想要調侃一番。同時不得不多留個心眼,要是對方一枚暗器襲來沒躲得及就慘了。
“都是市井之間無聊的傳言,像樓姑娘這樣瀟灑脫俗之人,怎會在意?”一句話下來,又嘲又諷,可把樓清月給噎了一把。可又不甘認輸,回道:“無風不起浪,你怎知隻是無聊的傳言?”深吸一口氣,更大聲地宣布著,“夢疏暗你聽著,本姑娘看上你了!”說罷,揚鞭策馬,幾下衝到前邊。
夢疏暗猛地勒馬,回頭看向後麵差點從馬上摔下來的周遲昭,黑著一張臉,嚇得周遲昭剛坐穩的身子又差點滑下來。
不過待夢疏暗離去,一心要立“名山事業”的周遲昭依舊不怕死地在心底斟酌著詞句。
【落花逐水去,怎歎水無情。
新扈十八年,樓清月終於西霧策馬表意,豪情千裏。夢疏暗冷顏望之,不置一詞。樓清月遂策馬飛騰,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