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OL.5 複仇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60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我對建築並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看得出這是一座哥特式教堂,有著尖頂和五顏六色的玻璃窗。教堂之內的裝潢十分簡單,和普通的教堂沒什麼兩樣。而我竟然要和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男子在這裏舉行婚禮,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結婚,隻是一種形式罷了,但卻要披上婚紗,在上帝麵前宣誓,裝作我真的要結婚了似的。
這並不是一個浪漫的場麵,因為暗藏著凶險。現在,我和冒牌的新郎,並肩站在教堂的門口,等進場音樂響起,我就要挽著他的手沿著紅毯款款走向聖壇。這並不是真正的婚禮,沒有必要找一個所謂的新娘護送者來帶我進入會場,也不需要花童在前麵引導或者幫我提著後擺,甚至那婚禮進行曲都顯得多餘。
新郎就是麵具人,他的個子略比我高出幾厘米,穿著還算合身的黑色禮服,領口紮了一個小蝴蝶結,再看看他的臉,顯然已過而立之年,相貌平平,當你結婚的時候看到這樣的新郎真是失望透頂。但這並不是他真正的臉,此刻他戴著人皮麵具,沒有人知道他臉上真正的表情,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年齡,從聲音更是無法判斷,因為他的聲音和臉一樣一直在改變。
前來觀禮的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普通老百姓,三三兩兩地坐在兩邊的座位上,以麻木略顯呆滯的表情機械地望著我們。聖壇麵前站著麵無表情的牧師,手裏捧著厚厚的聖經,簡直就像一座擺設。
當我們走到牧師麵前,音樂停止,他開始詢問在座的人是否反對我們的婚禮。等了許久,都沒有人答複,我茫然地向麵具人看去,這樣的等待究竟是為什麼?
而他隻是十分胸有成竹地目視前方,一點也不理會我疑惑的目光。
牧師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教堂裏仍舊一片肅靜。
“婚禮到此結束。”牧師正要接著說,麵具人忽然大聲宣布道,臉上帶著慌張的神色,然後立即牽著我的手逃難似地往教堂外麵跑,頭紗從我頭上掉落,我一手艱難地提起裙擺艱難地跟著他跑。
才剛剛跑出教堂的大門口,身後邊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這座哥特式的建築在瞬間化成了一團蘑菇雲,碎石瓦礫向四麵八方迸射出來,我們險些被砸中。
“教堂裏德牧師和老百姓怎麼辦?”我焦急地問。
“他們是機器人,”麵具人冷冰冰地回答,望著那團團升起的烏煙露出了不甘地表情,“我們被算計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是嗎?”
他不回答,估計是出於好強的自尊心,他鬆開我的手,我這才回過神來,原來我們一直牽著手。
“我們得快逃,這裏雖然是市郊,但是警察很快就會來了。”
“好的。”我立刻脫了婚紗,露出穿在裏麵的背心和短褲。
麵具人原本的計劃是,用這場假婚禮引出某個人,然後我們合力將他幹掉,這顯然是十分魯莽欠缺考慮的,我不知道他這樣一個看似多年行走江湖的人為什麼會想出這麼爛的點子。
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我們一連好幾天躲在城郊的一間農舍裏,四麵都是芭蕉地,最近夜裏經常狂風大作,隔著玻璃窗向外看這一片芭蕉林,好似張牙舞爪的妖怪,發出陣陣怒吼。農舍裏沒有齊全的家具,隻有兩把太師椅和一個電視,電視放在放在一張小板凳上,麵具人每天都打開它來看關於爆炸的新聞報道,眼困了我們就各自靠在椅背上睡覺。我問麵具人這裏是否曾用來關人質,他裝作沒有聽見似的不回答我。我的任務是每天到村裏的小賣部買回一天的食物和水,這要穿過那片恐怖的芭蕉林,它繁茂的枝葉能遮天蔽日,即使在白天依然陰暗。穿過了芭蕉林,還得走一段十分長的路,早上八點左右出發,回到農舍裏竟然已經過了十點。
麵具人的任務是想出一個可行的複仇計劃,他每天在農舍裏來回踱步,一言不發,我觀察到,剛進農舍的時候,他臉上還掛著鎮定的表情,漸漸地,他臉上浮現出惶急又茫然的神色。就在第七天的夜晚,他不再踱步,而是雙手捂著臉坐在太師椅上,垂著腦袋,一副極其苦惱的樣子。
“我想不到,每一個計劃都有破綻。”他搖搖頭。
“你不是對搞暗殺什麼的很有經驗嗎?”我走到他身側蹲下來,仍企圖引導他。
“我是,但從前我都是照著他的計劃行事,現在我自己想不出來。”他懊喪著臉,雙手按在太陽穴上,顯然他正承受著莫大的壓力。
“你想不出來嗎,我們豈不是在浪費時間?”聽到他這一說,我壓抑在心裏的不安都被挑起了。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霍地站起來說道:“不如我們單刀直入,直搗黃龍吧。”
“你說的容易,跟他硬拚我們會贏嗎?你想要我白白跟你去送命?”我站起來跟他在對峙,用身體擋住他的去向。
“我當初已經跟你說過,我們這麼幹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你是知道後才答應的,現在你可不能輕易反悔!”
“嗬嗬,當初是你威脅我的,我是受了你的欺騙,看你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還以為跟著你可以大賺一筆呢,你簡直不拿我的命當命,我已經死裏逃生過一回,我才不會跟你瘋!我寧願被那些可怕的蟲咬死也不願這樣沒頭沒腦的當炮灰!”
我轉身要離開,結果他一把扳過我的兩隻胳膊,我用胳膊肘狠狠撞他的胸口,結果他手上更加使勁,我索性向後一倒,欲把他壓倒在地,他將我往前一推,我腳底不穩迎麵倒地。我迅速地翻身,他就騎上我的腰間,抓住我的雙手按在地上,跟我四目相對。我雖然心中倍感惶恐,但並沒有立刻被這一陣勢嚇到,而是奮力仰起頭朝他的手腕咬去,他終於吃痛叫了一聲。
他鬆開另一隻手扳開我的頭去解救被咬的那隻手腕,我那隻得以解放的手便抓住時機朝他額頭猛地撞去。我的行為不但沒有為我挽回形勢,反而徹底陷我自己於危險之中,他原本隻想製服我,現在卻惹得他動了殺心,他扼住我的脖子,任憑我怎樣揪扯他的頭發,他手上的力氣一點也沒有減少。我隻感到雙眼脹痛,呼吸愈來愈困難,手上漸漸無力,從他身上滑落。
一滴水珠滴到我的眼睛上,我看到麵具人的眼眶紅了,在那張不是他自己的臉上,浮現出了他自己的悲傷和無奈。最後他鬆開了手,決定放我離開。這場類似野獸的搏鬥終於結束了。
我踉踉蹌蹌地跑出農舍,鑽進漆黑的芭蕉林裏,腦海裏一直不停地浮現出麵具人那悲傷的表情。這表情使我想到了每一次和妹妹吵完架,在洗漱間的鏡子前我的表情。那時候我也是十分難過,很希望有個人理解我的心情,可是我唯一能做到的隻有流淚,仿佛流出眼淚就可以流盡心裏的悲傷。麵具人和我一樣都是孤獨的人,我不應該就這樣離開他,我要規勸他,不要向危險挑戰,放下仇恨。
我轉過身,朝農舍的方向走去,心裏想著快些見到麵具人,走著走著腳步漸漸地快起來。
“已經決定要離開他,為什麼又反悔了?”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我一回頭,隻看到一個高挑的人影倚在樹幹上,他手上不握著的什麼東西對準我亮了一下,我立刻感到額頭一股鑽心的劇痛,接著便沒有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