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格外明澈，甚至還有幾隻鳥正在飛翔。
     一個女生抱著一堆東西，邊走邊小聲嘟囔，“臭蘇杭，混蛋！”
     前麵的男生攸的回頭，“尹，太大聲了，我都聽見你罵我了。”
     女生緊走幾步，把東西全塞到他的懷裏，氣衝衝的說：“那，都給你！”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向前走。沒走幾步，她又折回來，把腳伸到她麵前，“把我的鞋帶係上。”
     男生低頭看了看她本就係好的鞋帶，明知道她是在耍脾氣，可他卻笑了。狹長的墨玉眼微微眯起，彎彎的，溫暖的沁人心脾。
     “你笑什麼？”
     “想笑就笑嘍。”不等她發火，他就蹲下，把東西放在一邊。伸出那雙幹淨修長的手，輕柔的拉開鞋帶。她卻一躲，“喂，蘇杭，你幹什麼！這麼多人！”
     他抬眸，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直到她頰邊染上了緋色的紅暈，琥珀色的眸裏流轉著動人的羞怯。
     “那個，我不要係了。”說完就想跑。還好他做好準備，一把抓住她的腳踝。有些嗔怪的說：“已經開了，一會摔跤怎麼辦。”
     他用指尖拈起鞋帶，有一下沒一下的繞著，絲毫不顧周圍越來越大的議論聲。女生懊惱的俯身推他，“好了沒有，你快點。”
     男生顯然心情格外好，唇角一勾，漾開一抹極淺的笑容。他起身，兀地摟住她的腰，笑眯眯的說：“還生氣嗎？”
     女生本想再說，餘光瞥到很多人都在看著他們，生氣什麼的都忘了，連忙推他，隻想快點離開。男生輕笑了一下，順勢放開她。
     他彎腰抱起地上的東西，跟上前麵走得飛快的人。“尹，幫我拿個東西，在褲子口袋裏。”女生扭頭，瞪了他一眼。男生停下身，衝著她舉了舉手上的東西，“我沒法拿。”
     “你剛剛空手的時候怎麼不拿。”雖然嘴裏這麼說，可她還是停下來，把手伸進他的口袋裏。
     她展開手，看見一塊德芙靜靜的躺在她的手心裏。
     男生眼睛彎彎的，“還生氣嗎？”
     “當然生你的氣。”可她卻控製不住自己的嘴角上揚。
     。。。。。。
     尹落掙開眼，恍惚的看著天花板。她偏過頭，不自主的伸手，想要遮住刺眼的陽光，可細碎的光亮還是順著指縫照進來，澀痛了她的眼。為什麼不放過她呢？
     尹落下床，赤著腳走到廚房裏，喝了一杯水，然後，看著空空的杯子出神。
     “尹。。。。。。”
     她猛地回頭，隻看到一室荒涼。她甩了甩頭，可那夢魘似的聲音久久不能散去，纏繞著她的心。
     她蹲在地上，習慣性的想要握住脖子上的水晶圓球，卻摸到了鏈子上的指環。她覺得煩躁，忽的扯下鏈子，起身走進臥室，把它放進抽屜裏。
     她坐在床上，怔怔的看著脖子，突然覺得不適應。
     “不帶又不會怎麼樣。”
     她一遍一遍的強調著，才發現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蘇尹走過來，蹲在她身邊。她伸手摸了摸它的頭，“蘇。。。。。。蘇尹，我給你改個名字好不好？”蘇尹看了看她，扭頭走了。
     她捂住心口，克製的閉上眼，“尹落，你到底在幹什麼？”
     尹落一個人走著，看著街上成雙成對的人，突然覺得寂寞，覺得冷。她拉高圍巾，隻餘一雙清透的眸疏離的望著這個世界，那樣徹骨的哀傷。
     “我怕來不及，我要抱著你。。。。。。”
     尹落一下子驚醒，接通電話。
     “在哪。”
     隻這一句話，就讓尹落的心，奇跡般得平靜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然，我們結婚吧。”
     電話那頭很安靜，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尹落沒有再說，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但說完之後隻覺得安心，並沒有想象當中的激動。
     “我去找你。”說完就掛了電話。
     尹落怔怔的看著手機，牽強的笑了，帶著刻骨的傷痛。“這樣也好。”
     她仍繼續走，仿佛不會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裏的某個地方在流淚，感覺涼涼的。
     陽光把臉曬得發燙，卻到達不了心底。
     她忽然覺得累，停在路邊，蹲下身子，把臉埋在膝間。
     “丫頭。。。。。。”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以為這聲呼喊是自己的幻覺。可她還是慢慢抬起頭，看見莫之然站在她的麵前。
     眼眸沒了一貫的清冷淡漠，仿佛出現了一道細小裂痕，正在慢慢擴大，在她以為終於看清時，他卻閉上眼，攸的歎息。
     可她還是微笑，琥珀色的眸裏蕩漾著滿足與幸福。
     她說：“然，是你嗎？”
     莫之然猛的睜開眼，好似她說了一句多麼可怕的話。
     尹落繼續說：“你可以抱抱我嗎？”
     那一刹那，莫之然隻覺得難以置信，仿佛他們兩個人轉了一個圈，又再一次回到原地，回到最初的交點，仿佛他陪了她五年，隻為了等這一刹那的改變，隻為了那一聲“然”罷了，又仿佛他們根本沒有這五年的時間，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個太過殘忍的夢，而她依然蹲在原地，等待的，一直都是他莫之然的那個擁抱。
     可那一刹那，他也從她的眼裏看到了一抹清晰的掙紮。
     兩個人走在街上，彼此默契的噤聲，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尹落突然跑到旁邊，站在一家店的櫥窗前默默出神。
     莫之然走過去，站在她的旁邊。
     是一家婚紗店，叫隻為伊人，很美的名字。
     她轉頭看他，眸子亮晶晶的，像是兩顆琥珀色的寶石。她上前抱住他的手臂，仰頭看著他，用盡了自己一生的勇氣說：“然，我們結婚吧。”
     莫之然一怔，眼睛轉向別處，“丫頭，你又何必。”
     尹落心裏一痛，可還是笑著，“然，我是認真的。”
     莫之然看向她，仿佛要把她看穿，最後，他的眼裏也隻是清冷一片，再無其它。
     他說：“丫頭，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個。”
     唯獨，無法給你婚姻。
     他把她擁在懷裏，好似最珍貴的寶物，那樣小心翼翼。
     尹落仿佛感覺到了他的哀傷，剛想說算了，就聽見他伏在她的耳邊，無比克製壓抑的輕輕呢喃，“我這樣的人，又怎麼配。。。。。。擁有新娘。”
     所以，他心甘情願的，守在她身邊，永遠。
    淚一下子湧出她的眼眶，卻濡濕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