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想喝酒，可不可以？”尹落討好似的看著莫之然，可莫之然隻是挑眉看了看她麵前的果汁，“我才不喝，都是小孩子喝的。”尹落把果汁一推，“你以為自己是大人？”“我都快二十七了。”莫之然沒有看她，自顧自的喝著酒。尹落推了推莫之然，“我就喝一點，好不好？”“小心手。”尹落抬起手，“看，是你弄成這樣的，就當是賠償我好了，就讓我喝點吧。”莫之然的眉都快皺在一起了，隻好叫來服務生，“紮啤。”
     尹落拿起紮啤喝了起來，“你少喝點，酒量那麼差。”尹落沒有看他，把啤酒一口氣喝完，“服務生，再來一杯。”莫之然攔住她，“你已經喝太多了。”“我才喝了一杯而已。”“你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麼樣子嗎？”尹落笑了笑，“不知道，據說動靜挺大的。”
     服務生已經把酒端上來了，莫之然拿在手裏，尹落楚楚可憐的看著他，眼睛一眨一眨的。莫之然一動不動的看著尹落，看見她雙頰緋紅，眸中帶水，渾身散發著一種魅惑人心的美，顯然有些醉了。“然，讓我喝點好不好？”
     不知是因為莫之然受了她的蠱惑，還是因為什麼，到了最後，尹落已經喝了四五杯紮啤。別人喝這麼多或許沒關係，但已經遠遠超出了尹落的能力範疇。莫之然無奈的看著她倒在自己懷裏，看著她一邊笑一邊哭。
     他不禁想起了兩個人五年前的第一次相遇。她在“毒藥”喝醉了，又哭又鬧的，白子實在沒辦法，就把他叫去了。等他到了，尹落已經安靜了，一個人抱著自己蹲在角落裏。他走過去，許是聽見了聲響，她抬起頭，露出了一張足以讓男人癡狂的臉，隨即，她便哭了，即便流的淚那樣多，那樣悲傷的她卻很安靜，臉上甚至還掛著淺淺的笑，她說：“你怎麼能放開我的手？”然後，她站起來，倒在了他的懷裏。
     或許，這就是命運，糾纏著他們的人生。
     此時的尹落和當初一樣，又哭又笑的，莫之然輕柔的說：“丫頭，我們回家。”說完就準備抱起她，可尹落卻淒然的笑了，“我什麼時候有家了？”她直直的看著他，想要從他的嘴裏得到答案，“丫頭，不要胡鬧。”尹落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大聲的笑起來，“我怎麼會胡鬧？怎麼會呢？讓我胡鬧的人早就不要我了，他們都不要我了。。。。。。”淚就這樣突兀的從她臉上滑落，一滴又一滴，好像永遠都不會停止。莫之然眯起了眼，有些危險的看著她，“丫頭，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尹落看著他，真的在用力想，“你是誰啊？”莫之然冷冷的說：“莫之然。”尹落的眼神迷離，不知道在想什麼，很久之後，她的眼神才清明起來，“你是然嗎？”莫之然沒有說話，依舊看著她。尹落笑了，很美很美，“原來是然啊。。。。。。嗬嗬，是啊，除了然還能有誰呢？”她停下來，不哭也不笑，隻靜靜的看著他，靜到莫之然以為她再也不會開口。可一會，她又流下了淚，伸手摸向了莫之然的臉，她說：“莫之然，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歡我？”
     直到很多年以後，莫之然依然記得那時的心情。錯愕，不解，傷心，氣憤，背叛。。。。。。可話到了嘴邊，隻餘下一句“為什麼？”尹落又笑了起來，“這樣，我的心裏會好受一點，這樣或許我還可以還得起。。。。。。”她還在說著，可莫之然卻沒有辦法聽下去了，：“丫頭，為什麼？”尹落隻是笑，“因為我不可以喜歡你。”莫之然身子一僵。“為什麼？”尹落仍是笑著，“有一個人會生氣的。”她又說：“蘇杭會生我氣的。”莫之然眯了眯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尹落，好像不認識她一樣，可終究還是問出口：“誰是蘇杭？”
     她說：“蘇杭是一個很愛我的人。”
     她說：“我們在一起五年，我卻用了五年的時間來忘記他，可終究沒有忘掉。”
     她說：“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她說：“我一直都有數數，可他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她說：“我真的很怨，可又該怨誰呢？”
     她說：“我以為我可以幸福的，嗬嗬，終究是妄想。。。。。。”
     她說：“怎麼辦，我好像不會幸福了。。。。。。”
     。。。。。。
     莫之然再也聽不下去，他抓住尹落的肩想要把她搖醒，“我不是他，你清醒點。。。。。。”可尹落卻打斷他，“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他，你怎麼會是他呢？”莫之然一拳打在吧台上，血立刻流了出來，可他好像不知道似的，依然死死地看著尹落。周圍有很多人看這邊，莫之然已經無暇顧及，他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尹落，你把我當成什麼？在你心裏，我算什麼？”尹落指了指自己的心，“這裏啊，有一個位置是然的，很大很大的一塊地方呢。”莫之然聽後氣消了一些，可依然眯著眼看向尹落，“那個，蘇杭呢？”可尹落卻無聲的笑了，沒有回答他，隻衝他說：“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莫之然背著她走在街上，臉色陰沉的嚇人。尹落卻在他的背上睡得格外香甜。他們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著。
     “丫頭，原來，這麼多年，是一場笑話嗎？”可沒有回答他。他沒有再說話，回憶著幾年的點點滴滴。他想起，她總是凶巴巴的不讓他抽煙；想起，她總是喜歡給他畫畫，可總是畫笑臉；想起，她總是叫他笑；想起，她會花一天的時間幫他打掃屋子；想起，她總是笨手笨腳的給他做飯，還要強迫他都吃光；想起，她在雪天的時候，會幫他戴上圍巾；想起，她喜歡看他為她生氣為她笑；想起，她喜歡讓人背著；想起，她會在他生日的時候送他奇奇怪怪的禮物；想起，她總是仔細的包紮他的傷口；想起，她那麼不容易才記住他。。。。。。
     想起他們在一起的五年。。。。。。
     他也忽然想起，她的笑容從來沒有到達過眼底。“原來，你不開心嗎？”莫之然痛苦的閉上眼，任風在臉上肆虐，徒留悲傷。
     莫之然背著她一步一步的走，突然希望剛剛隻不過是他的一個夢，夢醒了，她還是他的。莫之然自嘲的笑了，覺得胸口悶悶的。可這時尹落開始輕輕的呢喃，莫之然停下仔細聽，才聽清她說：“蘇杭，你願意當我的豬八戒嗎？”莫之然覺得自己已沒了知覺，那雙手想放下，卻又舍不得。“丫頭，想讓他做你的豬八戒，才這麼喜歡讓人背嗎？”
     莫之然苦澀的笑了，不知道自己是否流下了淚。直到現在，他才理解，原來一個人太過悲傷，是不會感覺到自己流淚的。
     原來，這場戲，隻有我一個人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