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清冽的白酒劃過嗓子，最初的清甜忽然變得火辣辣的，季水墨大口大口的喘氣。
    她酒量不行，今日，卻非要醉。
    酒過三巡，拖開沉重的眼皮，卻看見那兩個人也醉了。
    他們喝的酒，比她喝的多得多。
    他們都想醉。
    “淩霄，為什麼，你非要去呢？”季水墨的臉頰微微發燙，她毫無形象的倒在地上，若不是穿的衣服保暖，隻怕已經生病了。
    醉話，卻道出了她的不舍，她的愁情。
    水淩霄自是聽到了，他身體稍稍一僵，露出了苦笑。
    未帶他說話，她又咕噥了一句，身子一翻，酒氣連帶著暗香撲麵而來。
    “我不想要你走……我……害怕你走……”
    季水墨柔順的頭發此刻亂亂的，美麗華貴的長裙染上了絲絲灰塵，頭上唯一一支用來固定發型的金釵在陽光下發著刺眼的光，手臂上那一支玉鐲圓潤光滑，裏麵勾著雲一般的回紋。
    她的醉顏更是美豔。眉宇間，那花黃似乎附上了魂，純潔中含著嫵媚。兩頰微紅，勝過抹上胭脂。水潤的紅唇輕輕上揚，勾勒出世上最美妙的一筆。幾縷青絲繚繞麵頰，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神秘麵紗。
    水淩霄趁著還沒醉到不省人事，連忙抱起水墨，跌跌撞撞走向木屋。
    白衣樸素，腰間那塊玉佩迎風而揚。給人的感覺是那樣蕭條。
    水淩霄抱著季水墨，觸摸到懷裏的軟體，水淩霄這個大男人也不禁臉紅了。
    他把水墨抱到床上，蓋上被子，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那眼裏有太多的留戀，太多的無奈。
    複雜無比。
    淩霄修長卻有力的手，拂過水墨的臉跡，拂過她的略皺的眉頭，拂過微微挺起的鼻子，拂過水潤的紅唇。
    然後，含笑站起來，轉身，離開。
    離別，從來都不是一件歡快的事。
    怎能在她麵前，傷神？
    又下雪了，似漫天白蝶，如片片枯葉。淩霄伸出手，接下一片雪花，看著它悄然融化。
    掌心，留下一絲水跡。
    他回頭看了看紛紛落下的白雪，拂去襟上的雪花，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酒意，上來了。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卻在門口，不勝酒力的倒下。
    風吹得林無塵衣袍獵獵，他緩緩的站了起來，麵部表情的看著水淩霄倒下。
    仰頭，對天一笑。
    誰知道那笑容裏有些什麼？
    其實，他想哭。
    卻，哭不出來……
    “你們有沒有最想要的東西？”
    記得又一次，水墨突然好奇地問，她眨巴眨巴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像翩翩的蝴蝶，繞著他的心。
    他和水淩霄當時都沒有回答。
    如今才敢說，“如果能要，我隻要你身上的蘭花香，因為那樣，我才會覺得，你一直在我身邊……”
    喚水墨婢女，把她家小姐帶走，再拖著淩霄，把他送回房。
    林無塵壓根就沒醉。
    當他準備把季水墨抱到她的軟轎裏時，卻見她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臂。
    很用力，很用力。
    不知道那白皙修長的手，是怎麼使出那麼大的勁。
    “淩霄……不要離開我……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季水墨迷迷糊糊道。
    此話，最傷人。
    林無塵僵住，苦笑，蜻蜓點水般吻了吻季水墨的額頭。
    把她抱進軟轎，稍一用力，把那隻手掰開。
    然後，離開。
    你是嬌豔的花，卻不是為我而開，即使我苦苦追尋，即使我時時守護。
    那麼，就離你遠遠的，免得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