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文朝皇宮。禦書房
    “啪！”一份奏折被皇帝狠狠地扔了下來，擾了殿內龍延香散發的淡煙。
    “這向什麼話！他們還把不把朕放在眼裏？！”莫子辰咆哮道。
    莫天龍垂首安靜站在一旁，不言語。在無人可以看見的角度，勾起一抹冷笑，還不是你平時沉浸美色，大臣都以為你被衝昏了頭腦，隨便糊弄你而已。
    莫子辰，當今文朝的皇帝，年號永啟，年輕時曾勵誌做一位為國為民的好皇帝。勤於政事，善聽正確意見：注意任用賢才和虛心納諫。今武前期，社會經濟出現一派生機勃勃的繁榮景象，倉庫充實，人口明顯增加。致使政治清明，國力強盛，社會安定。是百姓口中偉大的帝王！
    隻是可惜，人到不惑之年，卻被北麵附屬國備雅尼獻上的思嘉公主迷昏了神智，整天不理朝政，沉迷於思嘉公主的溫柔鄉裏。
    北麵附屬國備雅尼攝政公主的心思，可謂人盡皆知，聽說近年招兵買馬，國力強盛了不少，竟足以與文朝這個泱泱大國抗爭。
    那攝政公主雖然是一介女子，但也不是好惹的，不然怎麼能奪得雅備尼主權？
    莫子辰倒好，對此不聞不問，隻有太子莫天龍有意無意的壓製著。但是，親生骨肉卻不及枕邊人的呢喃細語，莫天龍還差點應此事被剝奪太子之位。
    如今，備雅尼對文朝虎視眈眈，已經北下攻打文朝，莫子辰才恍然醒悟，把思嘉公主打入天牢，還好，為時不晚。但是，諸大臣為了自己的利益，竟聯名上書請求求和。
    所以才有皇帝剛剛的失態。
    “龍兒，你看看吧！那些大臣真是越來越混蛋了！”
    莫天龍依言撿起地上的奏折，稍加整理，才看了起來。隻是看到最後，嘴角的笑容越發冷酷，讓人不敢直視。他一合奏章，閉上眼睛，像是在沉思些什麼，久久不說話。
    莫子辰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道：“龍兒，你怎麼看？”
    “戰！”莫天龍隻吐出這一個字，冰冷的讓人生畏。他直視著莫子辰，沒有一絲敬畏與害怕。眼裏滿載的，都是堅決！但在那堅定眼神的深處，帶著對莫子辰的不屑與諷刺，不易察覺。
    “為何不戰？難道容忍他們小小附屬國，任他們耀武揚威？我泱泱大國豈會怕他不成？”
    莫子辰苦笑著，這罪魁禍首，不是備雅尼攝政公主的野心，也不是思嘉公主的魅惑，完全是自己一手搗成的啊。
    “好，那便戰吧!”莫子辰淡笑了一下，用毛筆沾了沾墨汁，在黃色的綾錦絲織品上，寫了些什麼。
    那是聖旨，隨著那道聖旨而留下的，是萬千將士的熱血。
    不過，也算莫子辰的贖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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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朝皇宮，海林殿
    太子生母肖貴妃坐在貴妃椅上，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呆呆地笑著。
    或許，在這深宮裏這麼多年，她早已厭倦了勾心鬥角，所以，在這寧靜的夜晚裏，才會想起母親溫暖的笑容吧？
    恍惚間，她看到她的娘親從宮殿外走來，微笑著，張開手臂。衣裳滿是雪花，也無從去理。
    “娘親？……”肖海林哽住了，眼角像流出了什麼，流到嘴裏，鹹鹹的。
    她在那空曠的宮殿裏張開手臂，好像要投入迎麵走來的娘親的懷抱。可是，在她就要觸摸到母親的時候，那幻影卻突然消失了。
    肖海林眼裏的憧憬還未褪去，便凝固了。
    深宮似海，一踏進去就出不出來了……
    肖貴妃，人見人畏。因為她曾以最殘忍的手段，一躍登上貴妃之位，並害死了皇後。幸好莫子辰沒有把皇後之位交給她，否則，後宮的女人還不嫉妒瘋掉？
    人們隻知道，她身上背負著許多無辜之人的性命，隻知道，她的怨毒而已。
    可是，沒有人知道，她剛剛入宮的時候，那個皇後是怎樣折磨她的，害她差點沒保住肚子裏的孩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莫天龍。
    在殘忍的背後，隻是一顆像琉璃一樣一觸及碎的脆弱的心。
    “娘娘，該歇息了。”一名穿著淡紫色宮袍的清秀宮女輕輕地提醒道。
    肖海林用錦帕擦擦眼裏還未流出來的眼淚，弱小的肖海林變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還是那個讓人生畏的殘忍貴妃。
    “嗯，知道了，退下吧，棱兒。”冷冷的聲音從帷帳裏傳來。
    “是。”棱兒彎腰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她的小姐，何曾變得如此不近人情了？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真的不累嗎？那個天真的肖海林，是不是永遠不會再出現了？棱兒微微歎了口氣。
    宮裏的女人，都是可憐而可悲的。
    而季水墨，日後進了宮，會不會也成為她們中的一員？
    待棱兒出去了，帷帳裏才傳來斷斷續續的吟唱：
    ”青鋒劍何從
    落花中正相逢
    美人一笑隻為英雄
    明月刀不懂
    人間夢
    紅塵囂浮華一世轉瞬空……
    清潤的聲音，滿滿充斥著“浮華一世轉瞬空”的悲涼與無奈。那始終揮散不去的是淒婉孤楚，是在白日裏那些狠毒與狂妄中所看不見的。聲聲催人淚下，哽咽中壓抑的又豈止是哀愁？
    “壯懷淩霄漢獨行千山
    朱顏短怎堪歲月荏苒
    雕花籠青絲重
    故人依偎柳夢中
    語凝噎淚入煙波幾萬重
    刀鋒芒劍影寒
    飄搖江湖惹情傷
    蕭聲斷誰憐伊人獨梳妝
    ……”（雕花籠—董貞）
    朱顏短，怎堪，歲月荏苒？一聲悠長憂鬱的歎息又有幾人真正能感悟到，其中有一把絕美銅鏡，驀然破碎？
    那個雪落紛飛的夜晚，肖海林在宮中，吟唱了一夜的淒涼……
    誰懂……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