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風一過，皆是無言。
    唯留竹葉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水淩霄靜靜地繪著她的麵容，丹青一筆，畫中的女子露出淡雅的笑。
    嘴角掛著少女獨有的弧線，那樣美麗，那樣單純。
    讓人迷失。
    但，那隻是人在畫中描繪的永久的笑，隻是在水墨中，那最僵硬的弧度。一直一直凝固在美好卻容易幻滅的夢裏……
    當季水墨不能再一直等待水淩霄之時，那副肖像，便永遠隻能是殘忍的見證。當日的種種，會不會也隨著那副畫，被印在紙上？
    把他們在一起的一切一切訴說在那個故事中，再隨著紅塵滾滾，銷聲匿跡……
    水淩霄看著畫中的女子，久久離不開視線，半響，才輕微的歎了口氣。
    卻不知，為何而歎，為何而哀……
    林無塵看他很久沒再揮筆，不禁詫異道：“喂，淩霄你畫好了沒？”
    水淩霄方才回神，淡笑一下，道：“好了。”
    林無塵一聽，假裝很生氣，呲牙咧嘴說：“畫好了不早說？！剛剛發的什麼呆啊你？”
    “哎哎哎，別撓癢癢啊！！！”水淩霄笑著左躲右閃，總讓林無塵落空。
    這讓林無塵恨得牙癢癢，可是撓不到就是撓不到，誰讓他平時練功總是偷懶來著。
    季水墨淺笑不語，看著他們打打鬧鬧，忽像想起什麼來，緩步走到石桌上，輕拿起那畫軸，待看清畫中之人時，不禁一愣。
    一襲淡藍衣裙稱得她皮膚似雪，好看的丹鳳眼微斂，坐在青石之上，一手伸出，似要接飄落下來的殘花，眉宇間竟染上了絲絲輕愁。
    笑，不甚高貴，不缺優雅，卻好像在回憶些什麼。
    衣袂輕擺，青絲飄搖，仿佛遙遠而神秘，飄渺而憂傷。
    那，真的是她嗎？
    原來，自己剛剛的表情，就是這樣的嗎？
    怪不得，無塵一把抱過自己，怪不得，自己注意到淩霄眼中一瞬間的恐慌。
    畫中的自己，像下一刻就要離去，哀傷而又無奈，幽怨而又絕望。
    “你怎麼也望著畫發呆啊？畫的是你自己，難不成天天照鏡子還沒看夠啊？”林無塵追不上水淩霄，氣憤之下，才發現季水墨也望著那畫走神。
    他好奇不已，嬉笑著湊近一看，也怔住了。
    他看過那副畫，與水淩霄做的畫分毫不差，每一筆，都是一模一樣的。連那絕美女子的動作，神態，也絲毫不差，就像一個模板裏刻出來的。
    這讓他無比震驚。
    “師傅師傅，你在畫什麼啊？”
    “怎麼，今天功課做好了？”
    “好煩啊，每天都是那些，練都練厭了！”
    “可不能這樣！你瞧淩霄，人家那麼刻苦，你不是老嚷嚷他占了你的風頭麼？等你們以後下山曆練，可別老讓淩霄出風頭！”
    “哼哼，才不會呢！我才不要輸給他！這就去，這就去嘛。咦，師傅你到底在畫什麼？不會又畫竹子吧？多沒趣哩！”
    “嗬嗬……小鬼頭！裝什麼老成呀！師傅哪有天天墨竹啊。不知道別亂說。”
    “我看看，我看看。哎？哇，好美的人啊？是誰啊？是誰啊？”
    “那個人……你和淩霄會遇到的……哎呀，亂問什麼！”
    依稀記得，師傅看向他的眼神是十分無奈的，卻隻是一瞬間，而那刹那，卻永久的映在林無塵的記憶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