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季水墨的臉到現在都是紅撲撲了，煞是可愛。
    爹爹和娘親早上的時候竟然和她說……說嫁人的話題……
    季水墨的臉又紅了，她還是那麼害羞，那麼含蓄。
    像一朵含羞待放的花苞，那麼純潔，那麼幹淨。
    “呀，小姐，你怎麼了？怎麼臉紅彤彤的？”婢女佳宜驚訝道。
    佳宜是季水墨的貼身婢女，比季水墨大一歲，十七歲。天生活潑，無憂，好像就算天塌下來她也能繼續嘻嘻哈哈的。對於季水墨來說，佳宜根本不是什麼卑賤的婢女，倒像是一個細膩的，陽光的姐姐的存在。季水墨一直對佳宜無比信任，什麼都和她說，毫不隱瞞，這次也一樣，絲毫不漏地全說了。
    佳宜耐心地聽完，終於忍不住“噗嗤——”地笑了。
    “佳宜！！笑什麼！！”季水墨的臉一直漲紅著，像是熟透了的蘋果，讓人都要忍不住咬上一口。她輕顰著眉頭，孩子般賭氣似的說。
    佳宜趕忙忍住笑安慰道：“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還不行麼？好小姐，你要長大了，自然是要嫁人的，害羞個什麼勁啊？”
    見季水墨快羞得要找個地洞鑽下去了。
    “小姐有沒有意中人呢？”佳宜問。
    似是有意又似無心一問，卻讓季水墨愣了半響，意中人？她的意中人？
    “讓奴婢猜猜，是水淩霄水公子呢，還是林無塵林公子呢？”佳宜壞壞地笑道。
    是啊，一定是他們中間的一人，但，究竟是誰呢？
    高山流水，天地蒼茫，但世間人流無數，她卻隻願在那兩個人中選擇，她愛的人。
    那時的她，分不清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友情。她迷茫，她茫然，她懵懂，她不知所措。
    隻因情字。
    水淩霄……
    林無塵……
    到底誰是她的意中人？
    無從知曉，無從知曉……
    待日後深宮寂寞，季水墨想起當時的場景，不知覺的臉又紅了。原來，她早該知道：季水墨，季水墨，離了水，便隻能永享百年寂寞了……
    她季水墨的一生，意中人永遠隻有一個，那人隻能是……水淩霄。
    無人可以代替的……獨一無二的……水淩霄！
    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那種愛，不會變味。
    佳宜看季水墨的思緒不知飄到哪裏去了，不由用手在季水墨眼前晃了晃，輕喊道：“小姐？”
    “啊？”季水墨回過神來。
    佳宜含笑道：“小姐在發什麼呆？”
    季水墨不語。
    佳宜眼睛骨碌一轉，清麗的臉容那雙眼睛流光溢彩，像清脆的翠玉散發淡淡流連之光，像潔滑的明珠婉轉間留下的絲絲靈逸之美。
    “小姐~”佳宜瞬間態度變了，變得無比乖巧。一會給季水墨錘錘腿，一會給季水墨揉揉肩，態度好不殷勤！
    季水墨被她弄的找不著北了，疑惑道：“佳宜？你怎麼了？”
    這時從院外傳來孩童的歡聲笑語和雜耍班子嘻嘻鬧鬧的樂曲。佳宜的眼睛頓時又亮了不少。
    “嘿嘿，小姐，咱們有半個月沒溜出去玩了吧？一直呆在府裏，不憋死也悶死了，好嘛好嘛，小姐，我們溜出去透透氣嘛~~”
    “啊？又溜啊？”季水墨呆住了，傻傻的模樣映在巴掌大的麵容裏，別有一番滋味。
    “嗯嗯嗯！好小姐~~~你就答應了吧~~~”畢竟是小孩子，玩心重，佳宜為了能出府鍥而不舍地軟磨硬泡。終於，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季水墨勉強同意了，佳宜立刻高興地一蹦三尺高，急急忙忙地跑去找出門用的便服了。
    一刻鍾後。
    “佳宜！佳宜！慢點，慢點！！我跑不快！！！”季水墨跟在佳宜後麵，心想真不應該答應她出來！
    “小……少爺，那邊有熱鬧可看啊！你快點啊，我在雜耍那邊等你！”佳宜在人海中朝季水墨喊了一聲，便飛快地竄了。
    季水墨見佳宜立刻沒了人影，不由急了：“哎……佳宜等等我！！別跑那麼快啊！！！咳咳！！”
    季水墨趕忙跑過去，混亂中，也不知撞了誰一下，眼看就要摔倒了。
    突然，一雙手扶起了她。一雙，白皙修長的手。
    那是誰？
    季水墨猛然抬頭，便看見一個身著青衫的俊朗男子正含笑望著她。
    九天之上夕陽灑遍天際，青山之中寒煙半籠山腰，那些景物都是世間極美的，卻也不及眼前男子淺笑如天邊白雲，驅走一切黑暗。
    卻在雲霧之上，留下一抹淡淡的陰噙……
    她臉微微一紅，尷尬地站了起來。
    “謝謝。”季水墨小聲淡淡道。
    那男子輕輕額首，算是接受了道謝。
    “公子這麼急急忙忙的是要幹嘛呢？”那男子一笑，想和煦的春風吹入心底，一瞬間，竟像溫暖的春天提前到來。
    季水墨微微一笑，卻不知如何作答。
    見季水墨不回答，那男子也不再為難，道：“公子還有事吧？那莫某也不在打擾公子了，咱們有緣再相見。”說完，便瀟灑地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季水墨淡淡地皺眉，那人是誰？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海裏，總覺得，有那麼一絲不安，還有一絲恐懼！從心裏散發的害怕，總覺得，在未來的某一時刻，她還會遇見他，然後，由他把自己帶入永無止境的黑暗……
    季水墨也許並未注意到，那男子無意吐出來的“莫某”，那莫，是皇姓……
    她注定要和他相遇，然後成為他的妃。
    不可避免的……要與水淩霄一輩子擦身而過，一輩子相思，一輩子悔恨。
    “太……”一灰衣人小心翼翼地跑了過來，還伴隨著淺淡的尿騷味兒，令人作嘔。
    剛剛扶了季水墨的男子一皺眉，仿若陰天降臨蛟龍狂嘯，灰衣人立刻識相地閉嘴。
    “說過多少次了？”莫天龍冷聲道，剛剛溫和儒雅之氣消失帶盡，隻留一抹幾近冷酷淡漠的樣子。
    灰衣人臉馬上便了：“在……在外麵不能叫太子，要叫少爺。”
    “掌嘴！”莫天龍看也不看那灰衣人，騎上馬便長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