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滿地空餘梨花雪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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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聽完風輕若的說法後雖說心內放心了不少但仍舊十分害怕,畢竟這術法失傳多年,說不定今次就出了差錯,對施法者造成多大傷害他不管,就怕對慕容梨也造成極大的傷害。沈九心內這般想著,不安地忽而放鬆忽而皺眉,在床上輾轉反側弄得床板“咯吱咯吱”的鬧騰。
沈九知道今晚自己是睡不著了的,便下了床打開了窗戶,竹影搖晃,剛從雲層間探出的月兒煞是明亮,之前遊離的紅絲已不見蹤跡。沈九輕吐一口氣把窗戶合上,於是也就沒有發現月光下突然出現的異象。隻見月光忽然暗下幾分又明了,打更的人剛仰了頭,看到此景還以為自己眼花了,那人揉了揉雙眼,口中喃喃:“明日得去神醫那再看看了。”他口中的神醫正是錦州小城乃至全國聞名的辛老將軍的二兒子辛梓易。那辛梓易不過二十五的年紀,那醫術卻早已超過了他師傅狂弦子。
“狂弦子老前輩死前能將一生醫術盡傳於他,也算是無憾了。”
慶春樓每逢每月的十五都會有人前來講江湖之事,大事或是小事,隻要是他知道定會將它編成故事說上一說。
簾幕後麵的人說到此處便頓了聲,立在外麵的兩名侍者忙上前詢問:“小姐,何事?”原來三人早已說好,若是她講到中途頓下不做動作便是有事需要二人去做。
簾幕後的姑娘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壓著聲音說道:“難受。”
二人立時明白,其中一名侍女忙去了後麵幫自家小姐泡茶,另一名侍女說道:“小姐今日身子不爽,但每月的規矩是不能破的,小姐說了,既然是說好要講上一天的,也就不能違約。怎奈身子實在不給機會。小姐說,今日到此為止,明日定當繼續。”說完,剛好見小香扶了自家小姐出來,小敏忙上前幫忙。
被扶著的女子僅僅二八年紀,掩在白紗後麵的小臉雖然有些蒼白但依舊絕色,隻是這腿卻是可惜了。眾人早已見怪不怪,看著兩名侍女扶了慕家姑娘上了轎子遠去後,才輕歎說著“可惜”、“老天弄人”之類的話。
辛梓易進門時湊巧與慕家姑娘遇見,他細心地瞧了慕家姑娘的腿,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辛梓易到這兒已有數月,今日卻是第一次進這慶春樓,隻因聽人說這慶春樓老板娘將與人離去數月不定。
眾人見進來的是街道末處的神醫辛梓易,忙讓開道來讓他進去裏麵的位置坐下。新來的店夥計聽眾人嘴上的碎語便知曉是數月來第一次進慶春樓的神醫辛梓易。店夥計不慌不亂地上前,看這辛梓易落座後很自然地將倒置的杯盞拿起轉正放在桌上,又熟練的拿起白色的那隻酒瓶倒滿茶水。
店夥計所知,這神醫是滴酒不沾的,他所拿的酒瓶正好是泡滿花茶的那隻。店夥計有些奇怪,不是說他是第一次來這慶春樓的嗎,為何對這裏竟是這般熟悉。店夥計殷勤地上前問著辛梓易需要什麼,插著說了句:“神醫就是神醫,居然知道哪一杯是酒哪一杯是茶。”
辛梓易這才覺察自己竟無意間做了什麼,轉念一想說道:“小哥可能不知,這新泡的茶水是香飄千裏的,即使味道極淡,但與草藥久識的人都可以聞出來。”
店夥計不疑有他,說著“神醫真厲害”之類的話,收拾了桌子便走遠了,還嘴上念著辛梓易剛報的菜名。
二樓隱在隱秘處的慕容珠兒早將一切看在眼裏,見轉角處走出一人忙鬆開拉著簾幕的手,轉身。竟是拿著兩個包袱的風輕若,慕容珠兒鬆了口氣。風輕若嘴角含笑,斜著眼往辛梓易的方向瞧了一眼,又細細瞧了慕容珠兒一眼,慕容珠兒被他看得有些奇怪,正想問他有什麼不對,就聽那風輕若暗笑了幾聲。
“風輕若,你幹嗎?”
風輕若這才回過神來,說道:“沒什麼。準備好了我們就走吧。”說著上前拉起慕容珠兒的手,慕容珠兒知道風輕若對著她時的脾氣也就隨著他去了。
二人下樓,途中慕容珠兒說了句“辛梓易有些奇怪”,風輕若許是聽到,皺了眉頭,卻也隻是一下。走到樓梯口,二人與沈九話別一番後便趁著樓裏的食客圍在辛梓易旁邊問著話的當口出了門走遠,他們不知,這一段說長不長的時間裏,一直有一雙意味不明的眼睛緊緊地盯著。
辛梓易回過頭來,對著那個說得一臉唾沫星子的大胡子扯嘴一笑算是應下了他的邀請。“胡子老兄,辛某定會前去幫你家主人救治。”
大胡子一聽樂嗬了,“既然神醫如此爽快,那就今日就去吧,我家小姐的病早一日好,我家老爺早一日放心,我等下人也就早一日寬心。”說著便要將辛梓易拉走,其他人可不樂意了,有幾個看著辛梓易眼冒紅心的姑娘見大胡子如此這般粗魯立馬跳出來擋在他麵前,胖的如珠玉般的那位姑娘雙手交叉在腰側成玉壺狀,怒著一雙眼瞪著大胡子。
那大胡子哪見過她這般“厲害”的姑娘,但為了自家小姐……大胡子恭敬地說道:“煩勞姑娘讓讓,這救人如救火。”
胖姑娘可不管什麼救人救火什麼的,就是擋在前麵不肯挪動分毫。眾人見此有好戲可看,轟散開各自尋了個好位置坐下,隻等一聲鑼響開了這場“肥女擋大胡子”的戲碼。大胡子見此心想不能丟了麵子,便對辛梓易說道:“神醫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眾人且說,這戲能否開場?
沈九站在樓梯口等了許久,不見慕容梨的身影,見那邊好戲開場便分神看了去。隻見大胡子剛要去與那肥女講理,肥女就已經將胖嘟嘟的手指戳向大胡子的胸口。大胡子一看胸口被人戳住,伸了手欲把它拿掉,手還未碰到卻被另一隻手捉住扭了一圈,大胡子的身子亦傾斜了下來。大胡子張了嘴呼痛,使了吃奶的力氣才將肥女的手挪開,哪知道這是肥女的計謀。趁著大胡子放鬆,肥女伸手將大胡子胸口處的衣襟扯住,力氣之大竟將大胡子提了起來,眾人笑成一堂,大胡子頓覺臉上無光刹時紅了這張厚臉皮。
沈九見此也笑了,這大胡子也忒可愛了些。
“嗬嗬。”是女子的笑聲,沈九轉首,恰恰與慕容梨眼對眼,鼻對鼻,口對口。
慕容梨咽了聲。沈九看著慕容梨的眼睛,這一刻他忘記了失魂咒一事,忘記了周圍之事,唯有眼中的清秀佳人。慕容梨不敢有絲毫動作,張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對方的雙眼。似乎這一處隻有二人,靜謐之中盤旋起神秘的氣息,耳邊回蕩起曼妙的調子,和著這曖昧的旋舞,醉了二人心神。
不知是誰說了聲“抱歉”,沈九二人才察覺兩人姿勢之曖昧,沈九咽了口口水,說道:“對不起。”
慕容梨低垂著螓首,也不知是在笑還是怎的,許久才說了聲“沒什麼”。
說“抱歉”二字的是辛梓易,他見大胡子被肥女扔大蔥一樣扔至牆角,忙拱手向前對那肥女說著話希望可以脫身。其實辛梓易大可不必說這麼一大堆,隻要說一聲“讓讓”,那些花癡的女人就會暈乎著讓出一條路來。
見他們讓開,辛梓易鬆了口氣,說了聲“謝謝”,走至牆角將大胡子扶起,挪著步子出了慶春樓。
“辛公子即使是狼狽的樣子也是那麼迷人。”“是呀,是呀,也不知道小女子我有沒有機會和辛公子獨處一室,然後……”掩嘴傻笑。眾女鄙視。
慕容梨說道:“這辛梓易是何人?”
“辛梓易,辛老將軍的二兒子,京城人士。不過他從小便隨了鬼醫狂弦子學醫,聽說其醫術盡得狂弦子真傳且高於狂弦子。數月前來到此處,似乎要在這裏定居下來。”
“他都不想念京城家裏。”
“這也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不過話說回來,阿梨是何時坐到我旁邊的。”
沈九看著她,不容她有絲毫狡辯。
慕容梨不答,反而問道:“知道失魂咒嗎?”
沈九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般回答,心想,難道他們已經知曉我們知道失魂咒一事要來個見機行事。見沈九進入思索的狀態,慕容梨笑了,指了指自己額上那塊血紅的寶石,說:“母親走前曾留給我一樣東西,這樣東西可以讓我不受任何術法的傷害。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失憶,隻是想要你們帶著我一起離開,這樣我也好路上有伴兒不至於遇到歹徒時慌亂手腳。其實我叫詩韻,傅詩韻。”
沈九心道這其中定有玄機,於是說道:“其實我早就知曉你沒有失憶。走吧,上二樓把小玉叫醒,我們還要趕路。”慕容梨深知沈九其實並未相信自己,但想到來日方長,也就不做多餘的解釋了。
另一邊,辛梓易扶了大胡子出來,行了一會兒路便將大胡子甩到了地上。
“莫要再裝下去,還不快快帶我去給你家小姐治病。”
大胡子知道瞞不下去且已經離了慶春樓一段路,“嗬嗬”著撓了頭起身。“神醫就是神醫,真是厲害——來,神醫,我這就給你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