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滿地空餘梨花雪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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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小玉左手拿著還剩下一顆糖葫蘆的竹簽,右手接過裝著糖炒栗子的紙包,才發覺慕容梨竟沒有在身邊。小玉忙向來處察看,卻早已不見藍衣女子的蹤影。隔了人海,小玉隻見到轉角的小巷有一抹藍色迅速消失,那隻袖子消失得好生奇怪,竟像是一女子被人拉扯而揮舞著求救。“梨兒姐姐定是回去了。”小玉不疑有他,且想到以慕容梨的武功定不會讓壞人抓了去,便笑了笑繼續在這食街裏穿行。
夜至,沈九隔著窗戶看著影藏在竹影後的黑幕,風起,搖曳樹影,層層疊疊。有月隱於雲層之後,羞怯著慢慢探出頭來。
“清風明月來顧,如是有酒豈不快哉!”
說話的是白日裏的那位公子,隻見他一腳還未踏入門內,便先拋了一隻略小於手掌大小的葫蘆給沈九。沈九快手接住,拿在手上翻轉一看,竟是明月公子家藏的一件寶貝紫玉葫蘆。風輕若在這慶春樓裏免費當著店夥計可不是單單覺得好玩。
三個月前,白衣公子風輕若路經錦州小城,恰恰聽聞沈九便在這慶春樓裏住著。想他風輕若雖說不好酒,隻因喜好收藏珍奇之物,對這江湖聞名的梨花春甚是感興趣,於是前去討要。沈九見那人身著便知此人不是一般,想到慕容珠兒前幾日說過的話,沈九覺得可以戲耍他一下,便這般對他說:“公子可能不知,我這酒的名氣靠的就是它的材料和量少,今日來此正是為了向酒樓老板討要一味藥,所以公子來得不是那麼湊巧,若是公子願意等的話……”
風輕若不覺有他,細想一番問道:“沈公子釀酒的這幾日可是在此處?”
“我明日便走。”
“那好,在下可以在這樓中等你幾日。”
“還有一個條件,我的酒向來不外賣,若公子想要便要在這酒樓裏當夥計幫沈九還了這幾日的住宿費用。”
恰逢此時,慕容珠兒取完東西從二樓下來,聽到沈九如此這般戲耍這位白衣公子,不禁掩嘴而笑。風輕若抬頭,疑惑。“那就是這慶春樓的老板娘了。”風輕若聽沈九介紹,原來有些為難的神色消失不見。“沈公子莫要騙了在下。”
想到此處,沈九坐下,從懷中掏出白玉瓶。“風公子,在下實在不明白,初見時你可不是現在這般?”
風輕若淡笑,伸出手接過沈九手中之物。“那是因為你不是珠兒。”
“珠兒?嗬嗬,原來風公子竟喜歡上了我的小妹,那風公子可知家妹有喜歡的人了?”
“當然。”
“那你還……”
“我願意便好。”
話談到此處頓住,想到珠兒竟願意和這小子一起去尋,沈九心下有所明了,希望不會是壞事吧。沈九說道:“三滴梨花春,用陳年老酒倒滿一杯。”說完出了房間。
沈九出了房門後沒走幾步,便見前方人影急急奔至,是小玉。沈九向左一閃,以手做擋才免了小玉摔向牆去。“作何這般匆忙?”
小玉站穩,仍喘著氣,見是自家公子幫了自己臉上暈紅,不知是跑得太急忙了還是怎麼麼的。聽公子問自己這才回過神來。小玉抓了公子手臂一臉無助。“公子,梨兒姐姐不見了。小玉把梨兒姐姐弄丟了。”聲音中漸有哭腔。沈九一聽,皺眉,“我們進去說。”
風輕若此時正飲完了一杯,見沈九竟退了回來,神色間有些著急,且後麵跟著的小玉更是一臉無措。忙問發生了何事。
“風公子,是梨兒姐姐。小玉把梨兒姐姐弄丟了。”說著難過且自責地哭泣起來,“都怪小玉不好,小玉如果沒有貪吃,小玉如果在看到那隻奇怪的袖子便追了去,梨兒姐姐也許就不會丟了。都是小玉不好。”
奇怪的袖子?風輕若想了想,問道:“是在何處?”
小玉仍哭著,沈九覺得心煩喝了一聲:“莫哭了。”風輕若再問了一遍。小玉想了想,又掰了指頭數了數,還是搖了搖頭。“巷子太多了,小玉不太清楚是哪條,不過小玉知道,那條巷子是唯一一條巷口沒擺攤子的。”
房內,在小玉說完後便沒了聲響,三人陷入沉思,卻是各有所想。終了,沈九問道:“小玉,是在何時?你且說個明明白白。”
小玉撓撓頭,“今日白天裏,小玉弄好了房間,因為聽聞錦州小城的美食街有許多好吃的,便去了梨兒姐姐的房內硬拉了梨兒姐姐陪我前去。我們本來走得好好的,梨兒姐姐也沒什麼不對勁。後來小玉要去買糖炒栗子,便沒有在意梨兒姐姐將小玉的手甩開了。當我拿過糖炒栗子的時候才發現手空了,回頭看時就隻見到巷子口有一隻奇怪的袖子揮阿揮的。我想梨兒姐姐武功這麼好,也就,也就沒有在意。”小玉說完退後幾步。
沈九聽著,以手扣著桌子。
“九哥哥,可有什麼發現?”
沈九轉頭,慕容珠兒正站在身後。“阿梨的武功雖說可以,但其實有著諸多破綻,想來定時遇見了高手。對了,這幾日可有聽聞有賊人作祟?”
慕容珠兒搖頭,倒是對麵的風輕若說了幾句。“前日,樓裏來了幾位傾淵的人。”
“傾淵?”
不知名的莊子內,夜行的人在廊外匆匆走過,一間房內忽地燈火通明,前麵的人看也不看一眼便走去了別處,後麵跟著的抖了下身子忙快步跟上。“李子哥哥,那裏是不是就是我們莊內鬧鬼的地方啊?”“你莫要管那麼多。這個莊子裏,你什麼都不要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小弟今日剛來,多謝哥哥指點。”二人說著便走遠了,後麵的似乎還最後瞧了一眼。
鬧鬼的房子內一片空曠,四四方方的什麼也沒有擺著,就地麵四處擺滿紅色的蠟燭,這些蠟燭都是新的,剛上了火苗還不是十分明亮,不過這百來根的也夠通明。麵對門的那塊牆突然突出了一塊人一般大小的類似門的牆壁。那塊牆壁被整個突出也不見它倒下,然後被什麼一推竟往一邊退開,慢慢露出一個長方形的口子,且裏麵一片明亮。最先出來的是兩個妙齡女子,穿著的卻是黑色暗紋的衣服,就連頭飾也是黑色的。隨後出來的是身著祭祀服飾的女子,那女子一頭黑發間著幾縷暗紅色的碎繩,沒有盤著就這般一起拖拽到地麵上。那女子的雙手埋在廣袖之中,對著前麵兩名女子吩咐道:“把她帶出來。”“是。”兩名女子異口同聲。然後向隱密處走去,不過一會兒便拖出一個昏迷的女子,那藍衣女子不正是白日裏的慕容梨嗎?隻是額上竟多了一顆血紅的額飾。
“臨觴大祭司,此人就是跟在沈九後麵的那位姑娘。”說著,將昏迷著的慕容梨拉起,像擺放木偶那般擺在臨觴大祭司前。臨觴大祭司初見慕容梨的外貌時竟抖了雙手欲去扶。
“太像了。”遠在傾淵的傾淵之主透過水月花鏡看到層層火光中的慕容梨,有些狼狽,發絲淩亂卻剛好顯露出清澈之美。
“主人說的可是這鏡中之人。”
傾淵主人不語,伸手拾了鏡麵上的碎花在手指間撚碎,任花汁染紅手指,然後滴落在鏡麵上染出點點殷紅。被隱藏在輕紗後麵的眼慢慢合上,“按原計劃。”
“我這就吩咐下去。”
臨觴大祭司收到指令,對兩人吩咐道:“主人有令,按原計劃行事。你們二人將她放到陣法中間去。”
“是。”二人收到命令便將慕容梨放到以燭火為陣的最中央,這才發現若是自上空觀望,這上百根蠟燭正好形成一個月牙的形狀,最中間的則形成一個圓形的空位,剛好夠一人盤坐。此二人將慕容梨身子正好使其盤坐於此便退了開守在月牙形狀的兩頭,而臨觴大祭司則站在凹處。
臨觴大祭司自袖中伸出雙手交叉至胸前,忽又往前指向慕容梨,其勢生風,使那燭火被細風吹得向同一處傾斜,就連腳底的塵沙亦隨著旋轉起來,使那裙擺如墨蓮般散開。靜默之中的咒語,不須用語言,唯有心魂與之。又一陣清風,帶動一串串鈴響,是那二人身上的環形鈴鐺在隨風跳動。臨觴大祭司合上雙目,同時將兩手分開,各自想身側延展,卻又以令人眼花的速度旋成結,一手為托,另一手做印翻轉。如此重複數遍。
夜愈加深濃,蟲鳴婉轉,明月依舊高懸。
沈九在小巷尋了數遍仍沒有發現一絲隱秘之處,他抬了頭望向天際。那明月之中竟盤旋了幾縷紅色如絲線般的東西。“不好,有人在設失魂咒。”
沈九回頭,見風輕若亦看著天空異象。
風輕若繼續說道:“失魂咒乃彝族失傳多年的術法,可以使人的魂魄脫離軀殼且放置入其他人的思維。該術法對施術者有一定的傷害,卻對受術者沒有傷害,沈兄大可放心。今日我們且回去,我想明日慕容姑娘就會回來了。”
“那明日你我多加小心。”
“嗬嗬,難道忘了,明日我和珠兒就離去了。沈兄自個兒注意就是。就是不知傾淵到底與沈兄有和仇怨,竟讓其用上了如此術法。”
“慚愧,說實在了,沈某也不知這個中緣由。”
“那到奇怪了。沈兄,不必多想,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解決明了的一天。”
“說的也是。那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