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最近皇帝那有什麼動靜？”賀樓程岩不耐煩地敲著桌子。
    賀樓紫嫣垂下頭顱，眼裏隱藏著絲絲淚珠。銀色的頭釵閃閃發亮，樣式複雜的耳環沉重的掛在她的耳朵上，微微擺動，更顯得她楚楚可憐。
    她的信念開始動搖，她的執著開始瓦解。
    這是她的父親嗎？
    這是那個小時候天天帶她們兩姐妹看星星的和藹父親嗎？
    這是喜歡扶著她的頭說女子也不一定無用的父親嗎？
    為什麼從她進宮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有和藹可親的表情了？
    為什麼從她進宮的那一刻起，便給她下毒？
    為什麼從她進宮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變了呢？
    她終於懂了，曾經的溫暖，曾經的幸福，不過是虛偽的偽裝，隻是為了他的野心，他的貪婪。
    從被迫下毒的時刻，他就不需要再辛苦的裝了，自己不知不覺的成了他的傀儡。
    說來可笑，自己卻一直傻呼呼沉迷於他給的溫馨，不願醒來。
    賀樓程岩冷冷地斜視了她一眼：“現在想後悔？晚了！”
    賀樓紫嫣悄悄的握緊那粒藥丸，不過還是被她父親眼尖的發現了。
    他冷笑，抿了一口茶，茶香頓時散開，那股清香典雅的感卻參夾著陳舊腐敗的氣息，讓人不得不皺眉。
    “哼，你不說？我照樣知道！”賀樓程岩撕開最後一層虛假的麵容，“賀樓紫鴻是不是不想做內應了？莫明清是不是和一個白衣男子走的比較近？”
    “啪。”賀樓紫嫣的茶杯被摔了個稀巴爛，她驚恐的瞪大眼睛。
    知道，都知道，他竟然都知道！
    在這宮中，究竟有他的多少人？
    賀樓紫嫣不禁生生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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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朝後宮•昭華宮•寧馨殿
    墨太後正捧著一株剛剛采下來的蓮花，嗬嗬地笑著。
    過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拿出筆墨，細細的描繪了起來。
    在這深宮之中，幾乎每個人都知道太後有一個獨特的愛好，每年夏天，必然要坐著小舟到那蓮花盛開的池中，親自采下一朵最飽滿，最旺盛，最美麗的蓮花。擺在自己的宮殿裏，細細端詳，然後仔細的描繪下來，最後連同蓮花一起，燒毀。
    她用自己的下半生，去懷念他。
    把他們相互虧欠的，一一補上。
    “皇上駕到！”隨著太監尖尖的叫聲，季水墨停下手中的筆。
    矯健的步伐不緊不慢的走來，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他意氣風發的神氣。
    “兒臣參見母後。”莫明清行了禮，被季水墨慈祥的扶了起來。
    墨太後眼裏的慈祥，仿若三月裏和煦的春風，鑲著銀邊的寬袖微微擺動。窗外的陽光照在她雪白的皮膚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環。
    高貴，端莊，安詳。
    一股暗香從季水墨身上飄來，低調奢華，蘭草般的幹淨明媚，把人包裹到她的氣息裏，無法自拔。
    季水墨不禁想到那人的一笑，迷了心竅，亂了繁華。
    可是。。。。。。他怎麼那麼傻？
    “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若你都不留戀這世上，我又怎可苟活？”
    “水墨，等我！三年，三年過後，我一定八抬大轎娶你進門！”
    依稀還能記得他的倔強不肯回頭，他傷心欲絕的麵容，他堅決淩烈的眼神。
    可為何，那麼傻？
    淚水，不知不覺打濕了衣裳，在繡著大片牡丹的華貴衣服上展開一朵疑似蓮花的水花。
    “母後？”莫明清輕喚了一聲。
    淚眼朦朧，迷失在過去的季水墨似乎聽見有人在呼喚她。
    莫明清幫季水墨擦掉了眼淚，特意放低聲音：“母後，我找到那人的後代了。”
    季水墨的身子微微一顫，僵住了。
    多麼令人歡喜又令人害怕的消息。
    她想問，又不願問。百轉千回，終是一聲歎息：“找到了？是夙懷還是夙鑫？”
    “夙懷。”莫明清勾起一抹自己都沒察覺的淡笑。
    季水墨“哦”了一聲：“是那孩子啊，他過的還好嗎？”
    “好。”莫明清道。
    “那就好。畢竟，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