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難道……不是莫明清？”
    “很可能不是。”邵玄一改不正經的麵貌，嚴肅地說。
    “怎麼說？”夙懷把椅子向前挪了挪。
    邵玄倒了兩杯茶，把還未涼的茶水遞給夙懷，自己執起另一杯，自顧自得一口而盡。喝完，舔舔嘴唇，才道：“你看。”
    看什麼？夙懷皺著眉疑惑。
    “喏，在你麵前。”邵玄指了指桌子上的短劍，似笑非笑的咬著杯口。
    夙懷看了看，呃……這麼舊？像是很多年前就不用了，都生鏽了，若不仔細去瞧，也許都注意不到……
    “你試試摸摸它。”
    夙懷的手剛一碰到劍柄，那把劍上的鏽立刻脫落，劍鋒發出狂傲的銀光，好像有了魂魄似的。
    夙懷眼眸一縮，那不是……爹爹的貼身之劍嗎？
    他的父親，水淩霄，每次遇見他時，從不離身的，就是那把劍和自己腰間的玉佩。依稀記得，小時候他父親總喜歡在獨自一人的時候，默默地撫摸那把劍和那玉佩。他那一生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什麼都可以不稀罕，唯有那兩樣東西別人碰都不準碰。
    在那個火燒宅院，家破人亡的夜裏，水淩霄才把玉佩鄭重的交給夙懷，派人助他和他弟弟逃離與母親會和，而水淩霄自己，卻一步步走進火海，頭也不回。漫天的紅色，殘留下絲絲恐懼，那把劍，卻依然伴在父親身邊，最後，銷聲匿跡了……
    “這、這是在哪、哪裏找到的？”夙懷沒發覺，自己的聲音，有點發顫。
    邵玄似是悲憫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在……那個無人理會的荒宅，你曾經的家裏。在你父親的房間，那裏，還有一灘灰……或許，那是伯父的骨灰……”
    夙懷悶悶地低下頭，不語。手裏把玩著那把劍，忽然，他身體一震，猛一抬頭，對邵玄說：“這劍……不對勁！”
    “對，好像裏麵是空的……”邵玄點點頭，道。
    “這……”
    “毀了它！或許能找到些什麼。”
    夙懷的手，慢慢握緊劍柄，不願放手。他死死咬住嘴唇，盯著邵玄。
    半響，他道：“不能毀……這是父親最重要的東西……”
    在他與母親離別的那夜，母親曾說：“懷兒，你要好好保管那塊玉佩，那是你爹爹最重要的東西之一，若以後找到淩霜劍，也把它保管好，一代一代傳下去，知道嗎？”
    淒涼，無奈，絕望，母親當時的表情。
    “不愛我，為何娶我？不愛我，為何救我？我不該爭的……我永遠不是她……”
    斷斷續續，夙懷親眼看見，他的母親跌跌撞撞走進雨裏，傾盆大雨瞬間淋濕了她的衣服、頭發，精致的妝容那時淩亂不堪，她一步步，走向懸崖……
    “我不該……還做著比翼雙飛的夢……夢醒了，才發現……你從未愛過我……”
    不曾停留，不曾猶豫，直直地跳了下去，衣裳貼在身上，像一隻受傷而瀕臨死亡的蝴蝶。
    她笑，滿足地笑了：“我不再為你留在這個世上……你能為她去死，我也追隨去了吧……在陰間，我祝福你們，可好？隻做朋友……”
    萬丈深淵，她閉上眼睛，不去理會未知的恐懼……而夙懷那時，被車夫拉住，眼睜睜的看著母親離去……
    “好吧，你不願毀了它，我也無能為力了。那、我告訴你另一個消息吧……”
    “什麼？”
    “風兒的那個婢女……”邵玄頓了頓，笑的詭異：“是個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