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米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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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杜若考慮再三,終於還是決定跟慕容子桐說自己輾轉反側思考了一晚上的結果。
“慕容子桐,有件事,我想要跟你商量一下。”吃過早飯,杜若難得這麼正經的說話,看著慕容子桐的時候就覺得心裏緊張得不行,突突直跳。
“是這樣……華彥平,就是我那個朋友,建議我帶你去見見會通靈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線索。我是覺得去試試也沒什麼關係,也許能解開你身世的秘密,或者幫你想起更多的事也好。當然,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讓你這麼一直什麼也不知道的留在這裏,好像也不是個辦法。再說,你不是說你是要守著什麼人的嗎?萬一要是耽誤了你的事呢。但是我不是趕你走啊,絕對不是……反正隻是去看一看,我會跟那個人說好,應該不會傷到你。不過這個事還是看你自己了,我也隻是跟你商量一下,你可以自己決定。你如果實在不同意我也不會勉強就是了……不過我覺得這可能會是個突破口說不定就對你有幫助的……”
杜若一口氣說完都不帶喘的,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慕容子桐的臉色。那人站在桌邊仰起臉靜靜的聽著他說了一大堆,一雙漆黑清明的眼瞳就這麼盯住他,好像要看到人的心裏去了。
杜若本來就緊張,不免被他看得更是心慌。
“嗯所以……你明白我說的什麼意思嗎?”杜若勉強拉出個笑臉。
慕容子桐略點了下頭:“大約知道。”
“那……你覺得呢?”
“……但隨你意。”慕容子桐仍是一如既往的默然許久,才輕聲道:“我並無多少計較,若你以為可便是。”
杜若不知怎的,心裏突然一緊,一時間有種莫名的情緒湧了出來。有點不敢看慕容子桐的眼睛,慌忙別過頭去。
“那……那好吧,我去安排一下。”便提著包出門。
到了雜誌社杜若找到華彥平,讓他聯係一下他昨天說的那個通靈師,找個時間,他準備帶慕容子桐去。
華彥平好奇死了,完全不知道杜若為什麼會突然又改變了主意,明明昨天晚上還那麼斬釘截鐵的拒絕。很明顯一夜之間又發生了什麼大不了的事讓杜若回心轉意了,可惜不管華彥平怎麼八卦怎麼拷問,杜若都隻字不提,隻是一再的叮囑華彥平跟那個通靈師說清楚,他不是要驅什麼邪魔,隻是希望能通過這個方式得到一點線索而已。
最重要的是,別傷害慕容子桐。
華彥平看杜若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就不再多問,很快和通靈師約定了時間,就在這周周末。
定好了時間,杜若翻翻日曆,也就這一兩天了。坐在座位上,杜若卻還是有些心神不寧。這個決定到底是好是壞,他完全無法預測。在華彥平打電話的時候他就覺得心裏一陣陣發慌,好幾次衝動的想說還是算了吧……最後卻又忍住了。理智告訴他,必須主動做點什麼,否則可能永遠也找不到突破點。但是心裏感覺卻十分不好,安排好之後一點輕鬆的感覺也沒有,反而越加的煩悶了。
心不在焉的寫著稿子,卻越寫越亂,到後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寫些什麼了。杜若盯著電腦屏幕,覺得麵前這篇文章簡直就是邏輯混亂,思維不清,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寫出來的了。一口氣全都刪掉,杜若粑粑頭發,站起來想去泡個苦丁茶去去心火,提提神。忽然桌子上的手機嗡嗡的響起來。
杜若瞟了一眼,卻是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請問哪位?”
“你好。我是蕭莫。”
杜若楞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個名字是誰,也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給了他電話的。說實話上次之後,杜若就根本沒想過再跟這個古裏古怪的瓷器鑒賞專家打交道了。
“啊,你好,有什麼事嗎?”
“這幾天我查了很多,可能發現了一些東西,但是我不敢確定,所以想問一下你有沒有那件瓷燈的照片可以給我參考一下?”
“這樣啊……沒問題。”杜若沒想到這個蕭莫對這件事情還這麼上心。不過一想也是,這在他們學術界應該算是百年不遇的大事了吧?估計沒有哪個專家能不感興趣。別人大概都拿他家裏那東西當寶吧,隻有他自己卻……
“照片是有的,不過隻有幾張,不是很細節的。因為我也隻是匆匆拍過一次,後來就沒有機會再拍了。因為那個東西……呃後來就……看不到了……”
“嗯,無妨。”蕭莫明顯懂他在說什麼,“隻要有全器形照就可以了。”
“哦,那是有的。”
“好。那你就傳到我郵箱吧。”蕭莫的語氣完全像是收學生作業的教授一般,“最近那件瓷器,有什麼變化嗎?”
“呃……大概是沒有吧……”杜若想了想,剪了頭發換了衣服什麼的,應該不算是變化吧?
“好吧,那就這樣,我們再聯係。”蕭莫說著就要掛電話。
“啊不過,我最近打算帶他去試驗一下……”杜若心裏一動,就脫口而出。
“……什麼試驗?”
“我朋友說,他認識一個很靈的通靈師之類的……我想,是不是能帶他去試試,也許能發現一些線索也不一定。反正這個人的出現就很不尋常嘛,可能一些非正常的手段會有用……”
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杜若握著電話咽口水,莫名其妙的有種做了壞事在等待老師教訓的緊張感,手心都出汗了。
但蕭莫再開口時,語氣聽起來卻沒什麼變化:“多個渠道也未嚐不可,也許會有用處,很難說。”
居然就這麼接受了?杜若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是什麼時間?”電話那邊又問道。
“啊,就……就這周末。”
“好,我也過來看看。那就周末見。”
“啊?!”
那邊電話已經掛了。杜若聽著一片忙音的話筒呆若木雞。
我什麼時候準你過來了啊?這個人也太自來熟了吧?!
杜若無可奈何的掛了電話,重新拿著茶壺去泡茶。
杜若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衝動的就跟一個完全學術作風的人說了這些,正常情況下對方肯定會覺得他是完全愚昧無知的人吧。也許也是病急亂投醫了,那一瞬間,也不知是想要一個真正理智的人來敲醒自己,還是想尋求一個人來指點迷津,總之在問過蕭莫之後,杜若竟真的安下心來了。
無論如何,當初讓慕容子桐出來的是蕭莫,如果他說沒意見的話,那大概就是真的沒什麼問題吧。
周末那天,等華彥平早上擠著公交車灰頭土臉的趕到杜若家裏的時候,赫然發現站在門口給他開門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斯文眼鏡男,條件反射的就去看門牌號。
“你沒走錯,這是杜若家。請進。”眼鏡男慢悠悠的坐回沙發繼續喝茶。
“哎你……”華彥平從一時震驚中回過神來,立刻就覺得眼前這人很眼熟:“你不是那個蕭……什麼的……”
“蕭莫。”
“對啊,你怎麼在這裏?”其實華彥平平時並沒有臉盲症,反而認人很快。一般見過一次的人都會有印象,更何況是蕭莫這種極具特色的人種。隻不過杜若的家他實在是來的太熟,而眼前這個人又實在是跟杜若的風格太過相異,才讓華彥平產生了混亂。“杜若呢?”
蕭莫指指他後麵的臥室門,華彥平一回頭,正好看到杜若拉著換好衣服的慕容子桐走出來,白襯衫,棉布褲子,外加毛線帽,眼神明朗,皮膚白皙,像窗外初秋澄澈的天空一樣幹淨。
“哇,這個帥哥又是哪位?”
“你連他也不認識了?”杜若把手一放,就像打翻了紅油漆一樣,小帥哥白淨的臉上立馬又爬滿了紅色的血痕,簡直就像是現場3D特效電影。
華彥平下巴都快掉了:“我的天,不是吧,怎麼變成這樣了?”這次連華彥平看見“變臉”的慕容子桐也不再鬼哭狼嚎的了,因為這樣一副現代裝扮的慕容子桐就算臉色全是血,也會讓人覺得是某種奇特的化妝效果。
“怎麼樣,我的傑作還不錯吧。”
“看不出來啊,杜子。”華彥平用堪稱專業的看時尚雜誌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你還有點做造型師的天賦。雖然這個衣服嘛,是簡單了點兒,但是顏色搭配很自然,風格也很出挑。”
“哼哼,過獎過獎,我一向都是這麼多才多藝。”
“靠,給你點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了。我說,你不會就打算這麼把他帶出去吧?”
“對啊,有什麼問題。”杜若重新伸過手去,理了理慕容子桐的帽子,露出他纖細得不像男人的眉毛,“我上次就是這麼把他帶出去的,也沒出什麼事啊。”
“你不會……是想這麼一路上把他拉著吧?”
杜若看了看他跟慕容子桐握在一起的手,終於覺得麵上有點熱。
“咳咳……那就拉著唄,有什麼辦法?”
華彥平不可置信一般的盯著杜若半天,又轉頭看看在沙發上兀自喝茶一點也沒有參與他們對話的意思的蕭莫,幹瞪了半天的眼,最終也隻得挫敗地歎口氣:“……隨你的便。”
四人……哦不,三人一瓷,於是出門直奔約定的地點。
出租車開到市中心一幢頗有名氣的辦公樓停下,杜若下了車,疑惑地拉住華彥平問:“在這兒?”
“是啊,怎麼?”
“怎麼現在算命的也在辦公樓裏了?”
“廢話多,進去自己看不就知道了。”華彥平懶得理他,徑直走進樓裏。
出了電梯,眼前一亮,一麵裝飾精美的仿古雕花木門橫在麵前,上懸一塊檀木長匾,上書“清心靜念”四個大字。兩扇房門大敞,門內一個橫跨整麵牆的大型假山盆景,飛瀑險峰、亭台樓閣,應有盡有。假山後麵一行深灰色字體嵌在牆上,被池中水霧氤氳得朦朧飄渺:“中國青寧玄學會社S市分部”。
杜若看得目瞪口呆,轉過頭喃喃道:“這年頭,連算命的也能開公司了?”
華彥平瞥他一眼,鼻子裏哼了兩哼:“算命的開的公司,比我們倆呆的那個地兒整個雜誌社的身價還多好幾倍,就這兒的員工,一個月賺的能當你半年工資,長見識了吧,杜姥姥?”
杜若整個人快趴在地上:“他們還招人不?我留下來當道士也行的……”
“就你?人家要人起碼也要研究生以上,還要正規玄學專業的,你夠格不?”
“什麼?!不是吧?”杜若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還有,你知道隻有哪些學校有玄學專業不?”華彥平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的數:“北大、人大、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哪一個你考得起?”
“天哪!殺了我吧!”
不再理會還在一邊狂撓牆的杜若,華彥平走到一邊的前台,對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道:“請問葉師傅在嗎?我姓華,跟葉師傅有預約的。”
“好的,華先生,請稍等。”有著甜美聲音的氣質美女一點頭,一微笑,看得華彥平整個人都要酥掉了。
“華先生,葉師傅已經在裏麵等你們了。”前台小姐打完電話,又是溫溫柔柔的一笑,“請跟我來。”
美女把杜若他們帶進後麵的走廊裏,杜若一路走一路看,看見通道兩邊雖然裝飾得樸素低調,但是四周牆壁上間隔幾步就能看見或懸或列著一些字畫和古玩。雖然以杜若的水平還看不出價值如何,但看這些器物都被透明水晶櫥窗牢牢地保護起來,也知道檔次不會低了。走過走廊,先是到了一個半開放式的辦公區域,就像普通公司一樣,兩麵巨大的落地窗內都是忙碌在電腦前的上班族,但是仔細一看,人家的電腦桌都是色澤沉凝的老紫榆木台麵,看起來像90年代廢棄的那種老工作台一樣,顯得又陳舊又不灰暗,但是再不懂行的人一看那個形製,也知道價格不菲。杜若再想到這裏坐著的人,看上去雖然跟他一樣都是普通的白領,但是跟人家的薪資一比,自己立刻就被降到藍領的級別了,心裏不免又默默地流了一把淚。
走過兩處辦公區,迎麵一個絹紗山水屏風擋住走廊深處。繞過屏風,豁然開朗,一條寬敞明亮的通道向後延伸,兩邊都是相距甚遠的一排獨立的辦公室。前台小姐帶著他們走到最裏麵的一個門前,門上一個嵌有花紋的木牌,上麵寫著“葉青寧會長”幾個字。
看來是找到掌門人這兒來了,杜若遞給華彥平一個“算你厲害”的眼神,華彥平回以快要翹上天的鼻孔兩枚。
接待台的美女敲了門,裏麵一個沉著的女人聲音傳出來:“進來。”
杜若他們依次進去,華彥平立刻撲過去跟裏麵的主人打招呼:“您好,葉師傅!”
對方也笑著迎上來:“你好,華先生。”
杜若一看,這居然是個十分有姿色的中年女人,可以看得出保養得非常好。在門外聽她的聲音,感覺那份沉穩怎麼也應該是個五十歲的人,可是看她的樣子也不過三十出頭,至於真實年齡到底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葉青寧又跟他們一一問好,看到蕭莫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驚喜起來:“是你呀,蕭莫。”
蕭莫微微點頭,難得的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看上去整個人都變得溫柔起來了:“是,葉老師,您好,好久不見。”
葉青寧上去親昵地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哎,是啊,是好多年沒見了。你啊,還是老樣子。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早知道是你來,我可得準備下,咱們好好聚聚。”
杜若和華彥平兩個人當場傻掉了。尤其是華彥平,本來牛逼哄哄的想帶著他們來開開眼界,怎麼一眨眼自己又變成跑龍套的了?這個蕭莫到底是哪個道上的,專來拆他台的?!華彥平心裏有火又不敢發作,還得勉強在臉上扯出一朵花來:“怎麼,葉師傅,原來你們認識啊?”
“豈止認識。”葉青寧臉上那種最開始的職業化微笑褪去了,表情變得親切而慈愛:“蕭莫8歲就跟著我學,我教了他十年,直到他去外地上大學,可以說我是看著他長大的。”
又轉頭看著蕭莫,笑道:“咱們都多少年沒見過了?你也不說來看看老師。”
蕭莫恭敬道:“我不知道原來老師也來了N市,這次也是跟朋友來,事先不知道是來見老師。如果知道,我一定早來拜訪的。”
“嗬嗬,沒事,我還不知道你這孩子?沒想到能在這兒碰麵,也是咱們師徒有緣分。”
兩人在那兒親親熱熱的聊起來,完全把杜若他們晾在一邊。
“靠,搞什麼啊?到底誰才是來預約的那個啊?這個蕭莫什麼來頭,我怎麼越看越討厭。”
杜若歎口氣:“他什麼來頭我不知道,可是他是袁誌聲都奉為座上賓的瓷器專家,又是你這個靈得不得了的大師的徒弟。我看啊,這個人段數之高,跟我們倆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切,是徒弟又怎麼樣啊?很拽嗎?我看八成是這個蕭莫使的什麼伎倆騙來的。現在的人為了往上爬什麼做不出來?你看他那個諂媚的樣子,說不定就是美男計,出賣色相,哼。”
杜若看了看那邊的兩人,蕭莫一直恭恭敬敬,禮貌得體,而那個葉師傅呢,則對他熱情而親密,言笑之間成熟而嫵媚。杜若初看這個大師覺得她三十出頭,但是現在一想,她有個蕭莫這麼大的徒弟,而且還教了他整整十年,看來這個葉師傅的真實年齡恐怕跟看上去的樣子差得很遠。這樣一算,真不知道能是誰對誰使美人計了。
“你沒聽你那葉師傅剛才說,人家做弟子的時候才八歲,美男計?你開什麼玩笑。再說了,如果是蕭莫使美男計,那你又多提了一個人家的優勢,就是人家還有一張可以使美男計的臉。”
“那又怎麼樣?長得帥了不起啊!我長得也不差啊,下次我給你使一個看看,你等著瞧!不要小看我,我還不是進雜誌社兩年就讓主編欽點我做助理了,這是什麼?這就是魅力!”
杜若默默把頭扭到一邊,華彥平已經氣得失去理智了。此人一旦情緒激動就會變得非常缺心眼,每當這種時候杜若就會選擇非常堅定的拒絕跟他對話。
那邊兩人完全不受影響,仍然在熱火朝天的拉家常中。
“對了,你爺爺最近怎麼樣?身體還好吧?”
“爺爺這幾年……不太好。”蕭莫的臉色顯得有些黯然:“最近兩年時常生病,前幾天才又不好,本來要住院,可爺爺偏偏不肯。我隻好把他接回老家,現在在家裏靜養。”
“啊,想來我跟老爺子也快五年沒見了,那時他還精神很好,怎麼現在這麼嚴重了?那你……”葉青寧遲疑著問:“怎麼沒回去?”
“我……有些事要辦。所以……現在暫時還不能回去服侍他老人家,實在也是頗為不孝。”蕭莫聲音低沉,側影看起來似乎萬分痛苦。杜若暗道,原來這人還是十分傳統的麼,難道他父母已經不健在了?他又說有事不能回去,也不知是什麼事,可是看他倒是很閑,還愛管他們的閑事。
葉青寧看了他的臉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怎麼能這麼說,你是出了名的孝順,這個我知道得很,你爺爺就更是知道了。老人家,小病小痛總是在所難免的,你也不用太擔心。你要是在家守著他,你爺爺大概還會覺得是拖累了你,老人家心裏也不安定。行了,哪天得空,我去看看老爺子。”
“那真是謝謝老師了,爺爺看到您一定很高興。”蕭莫又抬臉笑起來,看臉色是真的高興起來。
“哪裏的話,我跟你爺爺多少年的交情,我去看他是應該的。好了,咱們不說這個了,還是說今天的正事吧。”葉青寧安撫性的拍拍蕭莫的胳膊,終於轉向這邊已經快被遺忘到角落的杜若三人。
“真不好意思,華先生,我看到舊友話就多了些,沒耽誤你的時間吧?”
“沒沒沒,我們不著急。”華彥平趕緊擺出一張笑臉:“我們跟蕭莫都是朋友嘛,您又是蕭莫的老師,也就是我們的老師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哪兒談得上什麼耽誤不耽誤的。”
杜若聞言,在心裏猛翻白眼。靠,這馬屁拍得,翻臉比翻書還快。
“嗬嗬,華先生還是這麼會說話。那麼,今天找我來,到底是有什麼事呢?”
杜若和華彥平對視一眼,杜若把慕容子桐拉到跟前,對葉青寧道:“其實今天來找葉師傅,就是想讓您幫我們看看這個……人,有些問題……可能想向您請教一下。”
葉青寧轉過眼光看向慕容子桐,恰好慕容子桐也抬起頭來看著她。葉青寧接觸到他的目光,似乎微微怔了怔,走前了幾步,站到慕容子桐身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他。
杜若緊張不已,也緊緊地盯著葉青寧的動作,深怕葉青寧會突然從身後拿出一把劍來指著慕容子桐大喊一聲:“妖怪!”或者是念幾句咒然後就不知道從哪兒飛出繩子來把慕容子桐五花大綁了。
但是顯然杜若又再一次的想象力豐富了。葉青寧隻是看了慕容子桐一會兒,目光就停留在杜若和慕容子桐握在一起的手上,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就是看著杜若了,臉上是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杜若被她看得直冒冷汗,急忙說道:“是是這樣……我這個表弟,不知道是生了病還是中了邪,總之必須得我拉著他才行,不然他身上就會……嗯……那個……冒出很多奇怪的痕跡……”
“嗬嗬,沒關係,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葉青寧笑著打斷他,轉身走到房間另一邊的一扇門前。杜若疑惑地看向華彥平想問問,但見華彥平也是一臉問號,顯然也沒有進去過。
杜若小聲道:“你這位通靈師真厲害,隻看一眼就知道了?”
“鄙人不才,還沒有涉足那些領域,所以還稱不上是通靈師或是驅鬼師什麼的,我就是一個玄學家而已。”葉青寧回過頭笑道:“好了,我們還是進來再說吧。”
杜若和華彥平尷尬的對望了一下,吐了吐舌頭。
葉青寧開了門先走了進去,蕭莫也跟了進去。沒辦法,杜若隻得拉著慕容子桐走進去,華彥平緊隨其後。
進去以後卻是豁然開朗,一間是外麵辦公室三倍那麼大的房間呈現在杜若眼前。房間裏沒有窗戶,倒是裝飾得很簡易,隻中央一張大檀木長桌,四周靠牆都是一麵麵落地木櫃,色澤十分深沉,看來也是上好木料,隻不知裏麵裝的是些什麼。房間裏桌子前麵零星擺著一些高高低低的木台,方方正正的,大概半米長寬,高的有一米多高,矮的剛剛高出地麵一點點,在桌前錯落有致的擺放著,看上去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何用意。除此之外,房間裏再沒有其他東西了,連一張椅子都沒有多的,看起來空曠得很。每個木台麵上都放著一個淺凹的玉盆,每一個玉盆都是呈乳白色,在光照下看起來通透瑩潤。杜若看得咋舌,就這一室的玉器,粗看之下也有二十多個,每個的光澤和形狀都打磨得十分統一,如果不是用玻璃仿造的,那麼就不是羊脂玉也是糯米玉了,順一個回去就可以下半輩子不愁了。
葉青寧走到桌子後麵,指著前麵眾多木台中的一小片空地道:“就請這位先生站到這裏來吧。”
杜若拉著慕容子桐站到中間去,走進了那些木台中才發現木台下的地麵竟然凹凸不平,有許多奇怪的紋路嵌在地板上,有點像被地震震裂的地麵。但是那些紋路看上去交錯有致,明顯是人工刻上去的,但是又看不出具體是怎麼個圖案。杜若小心翼翼的避免碰到那些價值連城的玉盆,側身走到那個空地上,杜若讓慕容子桐站在中央,自己則站到旁邊的兩個相鄰木台之中,但手還是拉著慕容子桐。
葉青寧的桌子就在慕容子桐正對麵,等葉青寧抬頭看到杜若還站在慕容子桐邊上,又說:“杜先生,你可以先到一邊去。”
“啊?”杜若有些為難地看看慕容子桐,“可是……”
“沒關係,你現在可以放開他了。”葉青寧溫和的笑笑:“我向你保證不會出什麼事的,你放心。”
杜若猶豫了一會兒,看著慕容子桐,終於還是湊過去問了問他:“我先走開,可以嗎?”
慕容子桐側頭看了看他,點點頭。
杜若又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那個,你……你不用緊張,我就在旁邊,待會兒葉師傅叫你做什麼,你照做就行了。”
慕容子桐看著他,輕聲道:“我知道,你勿須擔心。”嘴唇揚了揚,竟淺淺地露出一絲笑意來。
杜若看得心頭微跳了一下。但葉青寧就在裏麵看著他們,他也來不及再多說什麼,放開慕容子桐的手轉身從木台中間穿出去,走到華彥平身邊站著。慕容子桐的臉上即刻顯現出血痕來,很快就遍布所有裸露出的皮膚。站在慕容子桐對麵的葉青寧看著血痕迅速在慕容子桐臉上蜿蜒,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反應,仍是保持自然的神色。杜若鬆了一口氣,看來高人果然是高人,大概不用什麼神器也能一眼看出慕容子桐的原型。
房間太空曠,遠遠望過去,慕容子桐的穿著白色襯衣的身影掩映在重重疊疊的木台之中,看不分明。從杜若的角度,隻能看到慕容子桐的臉藏在一叢叢純白的玉盆之後,玉器溫潤的白色光華淡淡的暈開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的臉有一種詭異的慘白。杜若忽然覺得,慕容子桐站在層層木台中,竟像是站在一個偌大祭壇中央,那些木台和玉盆都恍然變成了祭台邊緣的神柱,而慕容子桐獨自一人佇立其上,就像是即將獻祭的一件祭品,全身血跡宛然,目光清冷而沉寂,彷佛穿透歲月而來的孤絕氣息。
杜若甩甩頭,暗自壓下心頭慢慢蔓延開的沉悶感覺。
葉青寧拿出一張黃紙,放在桌上道:“這位先生,請問可會寫字?”
慕容子桐默不作聲的點點頭。葉青寧便蘸一支毛筆給他,讓他寫一個字在紙上。慕容子桐捏著筆沉思片刻,手法熟練的彎下身子在桌上的黃紙寫了一個字。杜若離得遠,看不見他寫的什麼,不過看他拿毛筆寫字的姿勢,杜若斷定他如果不是當代練過書法的文化人,就是真的從古代穿越來的。因為對杜若而言,從小練毛筆字都是趁家長不注意的時候,拿鋼筆對著字帖描了線,然後再拿毛筆一筆筆把中間的空塗滿,這樣就寫成一個字,還不如說是畫畫恰當些。
慕容子桐寫完,葉青寧也沒多看,又把桌上一個白頂金底的銅器揭開,對慕容子桐說:“再請幫我從這裏麵抓一把米出來。”
慕容子桐照做,把手伸進那個銅器,再拿出來時手中有一小把米。
原來那是裝米的。杜若心道。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就不禁對那個銅器多看了一眼,因為在燈光下看上去金燦燦的,他還以為是金的,差點沒看直了眼。後來才看出是銅的。不過這小米缸也太金貴了點吧?
這邊杜若還在胡思亂想,那邊葉青寧又指示慕容子桐把手裏的米放在他剛才寫字的黃紙上。慕容子桐都依言照做。
葉青寧手指放在紙上的米中,慢慢的撥弄,端詳了很久,久到杜若都以為她是在找米裏的沙子。剛想說淘米也不是這麼個淘法吧,就見葉青寧突然手腕一翻,掀起黃紙一角用力一振,紙上的米全被她撒了出去,米粒紛紛打向慕容子桐。慕容子桐也是一驚,反射性的後退一步,但仍是躲避不及,隻能任由米粒全部打在臉上,他也沒有抬手擋一下,隻是微微皺了眉頭。
“喂,這是幹嘛?”杜若想動,卻被華彥平一把拉住。
“你稍安勿躁行不,這是撒米驅邪,你沒聽過嘛。”
“什麼驅邪,驅什麼邪?”杜若有點不高興,“我是怎麼跟你說的,你沒跟這大師說清楚?”
“哎呀,我的祖宗,你先看著吧,別搗亂行不行,反正又不會出什麼事。”
這邊慕容子桐被米粒撒了一頭一臉之後,那些米粒又紛紛反彈到離他最近的幾個玉盆中,有些散在他身邊,有些落在他腳下,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還沒等杜若他們回過神來,就見葉青寧又不知何時把什麼燃燒著的東西丟進了桌子前的一個玉盆中,仔細一看,那竟然是剛才慕容子桐寫字的那張黃紙被點著了。一時間火焰在玉盆中猛竄起來,更驚奇的是,離那個燒著紙張的玉盆比較近的兩個玉盆也無端起火,冒出火焰來,瞬間火光大盛,慕容子桐麵前就像封了一條火線。
慕容子桐這次似乎是嚇了一跳,又往後退了好幾步,但是這奇怪的火勢卻以一種離奇的方式迅速蔓延,好像是刻意跟著他一般,好幾個玉盆又隔空起火,幾秒之內,慕容子桐身後也被封住,腳下也是一片火海。
一時之間慕容子桐像是突然陷身火場中間,烈烈火光瞬間就升騰而起,完全淹沒了他。
“我靠,搞什麼,這是要大燒活人啊?”杜若一看又急了,這已經完全脫離他能接受的範圍了。這種燒法,別說慕容子桐是人還是妖耐不耐火的問題了,待會兒搞不好房子都要燒起來了,就算是神婆施術道士作法,也沒有這樣弄的吧?可偏偏華彥平還是拉著他,不停勸道:“再看看,再看看……”
“還看什麼!不帶這麼整人的!”杜若是真的有點生氣了。他本來以為就是非常文明的坐下來看看相算算命什麼的,最多再念幾句咒貼幾張符,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溫柔很有氣質的所謂大師給他整這出,讓他有點火大。
正說著,慕容子桐已被身邊無端冒起的火焰逼得無路可退,他卻隻能站在中央茫然的左右張望,身體無措地來回移動,卻找不到出路。不知道是不是火光倒影的錯覺,杜若遠遠的看過去,覺得他臉上的血痕好像越來越多越來越深了,就像是一道道傷口不斷地深入他的肌膚,不斷的在往外滲血一樣,這使得他的臉看起來越來越來猙獰,彷佛一個被圍困在火焰之中的人想要尖叫卻掙紮著叫不出聲來,那種扭曲的表情讓人看著心裏一陣陣發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透過濃濃火焰杜若似乎看見慕容子桐的目光往他這邊掃了過來。那一眼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卻像暗夜裏射過來的一道淒厲的光,杜若的心頭就像是忽然被一隻手生生擰住了,從胸口到喉嚨,一陣抽痛。
就在慕容子桐艱難的躲避身邊和腳下洶湧而來的火焰,手無意中扶在一個木台上的時候,那個木台上的玉盆也頃刻間著火,火光直撩上他的衣服,慕容子桐慌亂中往旁邊一退,卻忘了旁邊腳下也有一個正在燃燒的玉盆。他一個踉蹌,完全沒有防備的就被腳下的硬物絆倒,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好幾個玉盆也被他帶落,噼裏啪啦地砸在他身上。那些火盆滾在他衣服上,很快把他的衣服撩著,等到他把那些玉盆都抖落到地上去,他全身已經好幾處開始冒火了。
杜若遠遠的看見他摔倒,四周到處都是火,他也看不見慕容子桐的情況到底怎樣,卻聽到慕容子桐清晰的一聲悶哼。杜若再也憋不住,一把甩開華彥平的手,弓著身子從木台中間穿了過去,幾步就竄到慕容子桐跟前。看見慕容子桐全身都著了,他卻好像一點也不懂得怎麼撲救一樣,隻是呆呆的抱著自己的手坐在那兒,看著自己身上竄出來的火苗,像嚇傻了的樣子。杜若大急,一邊幫他撲火一邊衝邊上的人大喊:“快拿水來,他被燒著了!”
但慕容子桐衣服上的火卻一點也沒有滅的跡象,杜若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出火圈,這時華彥平和蕭莫也趕過來,華彥平一看杜若就揮著一雙手去拍慕容子桐衣服上的火,嚇壞了,趕緊拉住他:“杜子,你瘋了!你手不要了?!!”又回頭衝著蕭莫嚷嚷:“趕緊去拿水呀,杵在這兒幹什麼!”
正亂成一鍋粥,忽然葉青寧的聲音傳來:“你們不用慌,他沒事。”話音剛落,隻見慕容子桐身上的火突然就滅了,眨眼之間就變得一點痕跡也沒有。再看回房間中央,葉青寧正把掉在地上的幾個玉盆重新放回到木台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杜若氣得發抖,暗自控著自己的火,把慕容子桐緊緊擋在身後,壓著聲音問:“葉師傅,請問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誠心誠意來請教,您卻搞這些把戲,這不是故意傷人嗎?”
葉青寧走過來:“實在不好意思,杜先生,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是我的失誤,我向你道歉。不過我並不是有心要傷害這位先生,還請你別介意。”
“都縱火傷人了,還不是傷害?您這種方式,我們還真消受不起。”杜若沒好氣,話裏直咧咧的帶刺。
葉青寧聞言笑道:“是我的過錯,還請杜先生別生氣。其實這不是火,隻是一種符光而已。”
“……啊?”
“你看,”葉青寧指著那邊一個冒煙的玉盤,正是她放紙進去的那個玉盤:“隻有那個盤子裏的是火,其他盤子裏的都是一種像火的光而已。”
杜若目瞪口呆,再看慕容子桐的衣服,果然一點燒壞的痕跡都沒有,隻有幾顆米散落在衣褶裏和地上。杜若這才想起,果然剛才那麼大的火,也沒看到有濃煙,而且自己用手撲火,也沒受傷,頓時有點發窘。
“那……那你也不該這麼戲弄我們啊……”
“我並不是存心戲弄。”葉青寧收斂了笑容,“其實,自古邪煞易入人魂,就算是常人身上也多帶戾氣,撒米之法可衝破人神智中的心魔,由此又可窺見人命格中的種種業障因緣。所以我一直主攻此法,用了二十年時間才算小有所成。每一粒米上都有我刻下的符咒,會因近人身所帶上的不同命息而顯露不同的外應表象。今天的情景也是我從未見過的,符咒自發相應而成焚灼燎原之勢……”
葉青寧看著靜靜站在杜若身邊的慕容子桐,臉上的可怖痕跡已經消失,蒼白的皮膚下透出一股沉淵死潭般陰鬱的氣息。
“這位先生,大凶。”
杜若心頭一凜,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葉青寧又走到那個還冒著屢屢輕煙的玉盤前,拈出一片殘屑,正是一張黃色的殘紙。
“我從來不會去滅卜盤中的火,自生自滅乃是天道,隨意破壞就是打亂命定的道,卜出來的東西,就會不準。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而這張紙,明明點燃,卻居然未燃盡,也是我平生未見。”
葉青寧把那張燒成隻剩一個殘角的紙遞給杜若,大概兩個指頭的大小,上麵一個墨色清晰的字:“亡”。
僅這一個殘字,就讓杜若膽戰心驚。
“這位先生原本寫了什麼字,我想你大概沒有必要知道。隻不過此字,不存但存,實亡未亡,恐怕是一個極凶險之困局。”
杜若呆呆的將那燒後的碎片捏在指間,一時間心裏各種思緒紛亂,有些怔怔不能言。
倒是一邊的華彥平急道:“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慕容子桐,他究竟是什麼人,怎麼個凶法?他……會不會……”
葉青寧看了看房中央那些林立的木台,沉思道:“這本是一個困局,但是……無意中,卻又被解了。也許天意正是如此,也未可知。”
回頭看著杜若,葉青寧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輕聲道:“杜先生,我有一言,雖然冒昧,但還是相送於你,希望對你有所助益。你的這位朋友,非常人,也非邪煞。他雖己身被困,卻不會延害他人。但你同他一起……卻是當真禍福難料,你終須慎重思慮,一切順應自己本心為好。”
杜若仔細回味這幾句話,卻是越想越沒有頭緒,覺得腦子裏的疑團沒有解開,反而越結越亂了。
“那,我……”
他的話還沒想好怎麼出口,葉青寧已經微微笑了下,接下話頭:“其實你的猶豫,我大概明白。這次我算交下你這個朋友,以後你有什麼事,可以隨時來找我。隻不過……我希望你還是不要倉促決定,很多事情,一時衝動的結果,往往是悔不當初。我想……你還是先看懂自己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再下決定也不遲。”
又指了指杜若手上的紙片:“我本身最不喜強行改變命運該行之路,天道自有其循環,禍福皆是眾人前因後果承接而來,強求不得。就像這枚紙片,我本應該留它殘遺在盤底,永遠不讓你看到,而有時你強行改變的結果,不過是自尋煩惱。人生在世,一切順其自然就好。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很多事不到最後一刻,大概永遠難以斷定真正的結果,你說呢?”
杜若想了片刻,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想通了。轉頭看了看慕容子桐,慕容子桐還是如往常一樣略垂著頭不知道在看哪裏。好像這裏發生的事全都與他無關一樣。杜若忽然覺得有些無奈,又有了釋然。他暗暗想,也許這真的就是前世的因緣呢,也說不一定。大概就是自己上輩子修了什麼福,或者造了孽,這輩子就得來承這個果。既來之,則安之,該來的躲不掉,不該來的求不得,確實又何必那麼多糾結呢?
想通了這一層,杜若覺得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順應本心,這個話說得多妙。
於是也對葉青寧笑道:“既然葉師傅都這麼說了,那我也隻能謹遵教誨了。今天就打擾了,往後要是再來請教,葉師傅可不要嫌煩啊。”
“嗬嗬,怎麼會,我十分歡迎。”
話盡於此,三人又都分別和葉青寧告了別,杜若便帶著慕容子桐出了葉青寧的辦公室。等到他們一路走出了大樓,華彥平都還在杜若耳邊嘮嘮叨叨:“喂,杜子,就這麼算了?哎你沒聽葉師傅說嗎,這個……這個人是大凶啊,你就一點不怕?”
“那有什麼辦法啊,你也聽你那個葉師傅說了,人家隻看命,不愛改命。人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聽不明白啊?你能怎麼著?”
“那……那也可以試試看嘛。說不定求求她,她也會幫你想想辦法,至少,避避邪也是好的嗎。哎,對了。”華彥平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對著蕭莫說:“你不是葉師傅十年的徒弟嗎,怎麼剛才一句話也不說。你就看著這麼個……凶物……留在這兒禍害人間嗎?你也太沒道德心了。”
杜若一聽,狠狠把華彥平推一邊去:“滾,什麼禍害人間,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別人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誰才是真的禍害,一天到晚張個大嘴巴嘰嘰喳喳就會添亂。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沒腦子啊?”
華彥平一聽這話,毛都炸了,跳起來正想反擊,卻聽一直不發一言的蕭莫從身後忽然插進話來:“其實,我倒是有一件關於慕容子桐的事,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
“啊?什麼事?”杜若立刻無視還在一邊咋呼的華彥平,忙轉頭問道。
“就是那天,你發給我的照片,已經被我找到了一些新發現,我想會有用。隻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