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深吸一口氣，盡量模仿以前的語氣，“小曲兒。”
    “我在。”容彥看著浴室磨砂的玻璃，許遲高大的身影隱約可見，這讓他在麵對秦念時不再彷徨。
    “願意和我回家吃頓飯嗎？”他終究是想趁此機會和好。
    容彥低頭一笑，他還記得那天的一場鬧劇，“不必了我想。”
    “我爸爸媽媽很想你！”他急切的說。
    “謝謝，請轉告叔叔阿姨，我也很想他們。”
    秦念覺得他倆就像在串台詞，你一來我一往，都是常用句式，以前的幽默好像完全派不上用場，或者根本忘記了怎麼發揮。或許容彥還是那個容彥，隻是秦念不再是當初的秦念了。
    容彥以為秦念聽到他這麼說又會發火，可電話那頭隻是平靜了片刻，秦念低聲說道，“容彥，對不起。”
    容彥抓著手機的手一緊，楞在當場。
    秦念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
    “對不起。”他再次說。以為這句話會很難開口，可竟是這麼容易就說出來了。原來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可笑自己卻一錯再錯，終於將容彥推得遠遠的。
    容彥抬起頭看天花板，他怕自己忍不住說些什麼，有些情緒並不受自己控製。
    一片靜默中彼此傾聽著對方的呼吸，像是小時候兩人相依作伴那樣，親密無間。
    “我就是個混賬，你恨我吧……”
    容彥吸了下鼻子，笑出來，“說什麼呢，有什麼好恨的。”頓了頓，盯著頂燈，低聲說，“本來就不是你的錯。”
    “小曲兒……”他沒想到容彥會這麼輕易原諒他，還來不及高興，容彥卻又說，“還有什麼事兒嗎？”
    依舊客套。
    秦念心涼了半截。
    告訴自己不要氣餒，是自己的錯就應當由自己來彌補，一天不行就兩天，兩天不行就一個月，總有一日會讓小曲兒原諒自己的。他本來就個善良的人，一直都是。
    “我們還是朋友嗎？”
    “朋友？”容彥扯著嘴角笑了出來，揉揉眼睛，“秦先生，我們以前挺熟的，是不是？”
    被秦先生三個字膈應到的秦念低低應了聲是。
    “那你不了解我的性格嗎？”容彥溫和的說，“我說到做到，哪怕再難受也會堅持。”
    “你——”
    容彥打斷他，“我說過，我們絕交了。”聽見電話那頭的人呼吸一滯，他揚起嘴角，眼裏卻是苦澀的哀傷，“你沒反對。”
    所以哪怕我心痛得想要自殺，我也會堅持下去。
    “我什麼時候沒反對了？！你給我說話的機會了嗎？你說完就走了！”秦念呼吸急促，快速反駁道。
    “我說完這話，當時你心裏鬆了口氣吧？”
    “我……”他無話可說，容彥猜對了，他當時是在心裏悄悄鬆了口氣，盡管這麼多年的友情很叫人舍不得，可比較起如蛇遊身的陰鷙感，他更享受這種解脫的輕鬆。
    “我哪裏能不了解你。晚安吧秦先生。”說著便要掛電話。
    “等等！”秦念喊道，“小曲兒，如果……我是說如果，當初我挽留你，我們現在……還會是朋友嗎？”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從來都是萬事皆在掌握的秦念也會緊張嗎？容彥微笑，“秦先生，佛說，無論你遇見誰，他都是對的人；無論發生什麼事，那都是唯一會發生的事。這話你懂嗎？”
    秦念沉默。
    “出現在我們生命中的每一個人，也許是為了幫助我們改善什麼，也許要教會我們什麼；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那都是唯一會發生，並且必須要發生的，才能讓我們學到經驗，以便繼續前行，盡管有時候這件事情並不符合我們的意願或者自尊。”
    這次秦念沒有再沉默，卻情緒低落許多，“你想說，我隻是你生命中的一個教訓，教會你不要輕易愛上一個朋友？”
    “不。”容彥回答，“我想說，我從你身上認識到，並不是你全心全意愛一個人，那個人就會毫無保留的來回報你的愛，很多時候我們都是在一廂情願。如果……”他心裏有些難受，“如果輕易的表達愛意，或許就再也回不了頭，不論你多後悔。”
    這次，他明確的聽到了容彥說愛他，全心全意的愛他，再沒有之前的反感，剩下的隻有心酸。
    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能夠全心全意愛他的人還有誰？可他被自己厭惡地推走了。
    這個自己寵了許多年的人啊，天冷怕他凍著，天黑怕他餓著，下雨打雷時怕他受驚，舍不得他被別人欺負……怎麼就鬼迷了心竅，傷得他這麼徹底？！
    他用拳頭狠狠砸向自己腦袋，懊悔得想死。
    容彥深吸一口氣，“能夠聽到你這些話，我已經釋懷了，希望你也不要再去想它，這麼多年的恩情無以為報，算我容彥這輩子欠你的。我有些醉了，不說了。”
    接下去便是嘟嘟的忙音。
    秦念握著手機趴坐在椅子上，埋著頭，一直沒有動。
    這是命嗎？命裏注定彼此的交集隻有短短幾年，注定了……去他娘/的注定！
    從抽屜的最底層找出一本相冊，封麵被扯壞，有一兩張照片甚至脫離了玻璃紙半滑出相冊。這是他憤怒時弄壞的，後來還扔進了這裏，原以為再也不會拿出來。
    他用手抹掉上麵的灰塵，輕輕翻開了兩人的童年。
    許遲問，“yale，醉得厲害嗎？”
    容彥撐著腦袋抬頭看他，見許遲穿著浴袍站在浴室門口，頭發濕漉漉的，皮膚上透著一層薄紅，看起來健康而英俊。
    他略不自在的扭過頭，“還行。”
    許遲笑了笑，不懷好意，“啊~~我哥哥隻給我一條內褲，說是讓你穿他的總歸不好，你還洗澡嗎？”
    容彥臉紅得厲害，咬牙說，“洗。”
    “那穿什麼？”許遲故意問。
    容彥瞪他一眼，想說，不穿！可又沒那個勇氣。許遲總喜歡在床上逗他，抓住機會胡天胡地，若真不穿怕如了某人意，最後丟臉的還是自己，可穿……穿什麼？
    都是阿列克斯，訂什麼房間！
    他頭疼的捂住腦袋，一臉糾結。
    許遲微不可查的笑了笑，他用最短的時間叫容彥忘了剛才的人。
    走到陽台上，滑開窗戶，許遲坐在單人小沙發上遙望星空。宇宙浩瀚，萬年不過一瞬，可還有無數人纏綿在過去，怎麼這麼傻。回頭在窗台上摸出一包煙，衝神遊的容彥喊道，“Yale，幫我找找打火機。”
    哢嚓的滑下蓋子，一束藍色的火苗出現在許遲臉頰邊，許遲抿起唇含著煙，擋住上揚的嘴角，垂下就火的動作恰好遮住他眼底的笑意。
    “怎麼忽然想抽煙？”
    許遲抬頭輕吐一口煙圈，很藝術的衝容彥一笑，“感覺來了。”
    容彥撇撇嘴，表示不屑。想在他身邊坐下，可又沒有多餘的位置。
    許遲拍拍沙發扶手，“要坐這兒嗎？”
    容彥瞪了他一眼，沒理睬。
    “或者這兒？”他曖昧的指指自己的大腿，“二選一吧！”
    容彥順從的坐在了沙發扶手上，身體幾乎貼上許遲的腰。剛洗完澡的人身上透著溫暖清香的氣息，容彥非常愉悅的揚起嘴角。
    “想好要不要洗了嗎？時間可不早了。”
    “不洗了，明天回去洗。”他賭氣說。
    “可要臭死我了！”許遲捏住鼻子說。
    容彥一張嘴，想要罵他，許遲看準時機將抽了一半的煙塞到他嘴邊，容彥下意識地就吸了一口，被嗆得直咳嗽，眼裏一圈淚水打轉。
    許遲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笑，得意非常。
    “味道怎麼樣？”
    “差勁極了！”他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不滿的斜視他，“煙蒂上似乎還有口水！”
    “那……這樣呢？”許遲環住他腰，按下他腦袋與自己接吻，細心的舔他唇角，誘使他緩緩張開唇，吸住他舌頭，“還嫌棄嗎？”
    （sorry各位，今天分量不足，但是大姨媽來了，我得照顧她，實在累得慌，撐不住了……下次更時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