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靈衣·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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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鹹陽西郊。
月出東山,皎潔一片,橫斜清淺,投下斑駁樹影。細風一拂婆娑影動,清寂詭異。
飛羽一屁股坐在一棵大樹下,一手抹掉嘴角的血,“好生厲害的陰陽符咒,好生……”哇的一聲,一口血再度吐了出來,飛羽頓了頓繼續道:“好一個天下第一的陰陽師。”
“是‘靈衣玉’。”霽墨倚著樹淡淡地道:“再過上半個時辰,我們幾人隻怕是活不成了。”
離涼看一眼樹影深處的師妹,斂去焦急之色,“霽墨姑娘,你也是陰陽家的弟子,是否可解此咒?”
霽墨搖頭,“不行,我……靈力差得實在太遠。”北辰墨的可怕讓她平素的自信在不知不覺中瓦解殆盡、潰不成軍。
紅衣女子竟是出奇沉靜地立在不遠處,就好像霽墨方才說的隻單單是句笑話而已。月光下紅衣在風裏迤邐飄蕩,美得勾魂攝魄,嬌媚妖異。
離月扯下方才罩在臉上的麵紗猶自立著,隻字不語。
飛羽支著下巴仰起頭,望著空中幾寥疏星,和難得的用孩子的口氣道:“死就死吧,四歲那年,若非師父救我,我怕是早就死了。”
有人在飛羽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朗聲道:“男兒未死,焉能蓋棺?小小年紀就說這等喪氣話,豈堪大用?”狂傲如斯,除卻展承天還能有誰?卻見展承天鳳目一挑,笑道:“既是未死,又何必多憂,天下還有事能難了人去?”
一語未了,卻聽有人笑道:“未死?我說姓展的,莫說半個時辰,本大人給你半年,看你救不救得了。”眾人聞言紛紛側目,夷則一襲青衣,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根粗枝上。
樹下幾人俱是一驚,就連展承天也嚇了一跳,他自詡輕功不弱耳力亦是不凡,竟委實不知樹上這言笑晏晏的青衣男子是幾時跟來。
展承天仰頭問:“那你便救得了?”
“當然。”夷則笑得小人得誌,總算挽回了方才丟在鹹陽街上的麵子,從袖子中取出一根半寸來長兩端封了口的竹管。一揚手,拋入展承天懷裏。“把這玩意兒給他們吃了,要是一時半會好不了,我把北辰木頭賠給你……”
“哦?”展承天細眉一挑,“我怎知道這裏麵裝的是不是毒藥?”
夷則倚著樹幹,“不想吃也可以不吃啊。你們是豬啊?這北辰木頭的‘靈衣玉’半個時辰之後便發作了,到時他們幾人自然要死,本大人又何苦跑來毒你們?你以為本大人閑工夫很多是不是?”
飛羽不屑地撇開眼睛,“你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給那狗皇帝唱歌跳舞,你忙個屁。”
夷則翻了個白眼,“就算是知道了,也不用說的這麼明白嘛,你小小年紀做人創意一點好不好?”
離涼微微一笑,“在下實在是不知道,為何北辰先生傷人在先卻又救人?”
“那塊木頭神經病啊,我怎麼會知道?又不是第一次了。還有啊,那個藥你們到底要不要吃?”
“我吃。”紅衣女子一笑,伸手取過竹管從裏麵取出一枚薄如蟬翼的花瓣,冰藍色的,在月光下顯出一種薄玉般的質感。女子把花瓣送入嘴裏,轉頭道:“尚好。”
離涼取出一枚花瓣遞給離月,“吃了它。”
離月抬頭看了一眼師兄的眼睛,沒有說話,吃了下去。
飛羽垂著腦袋,“誰要吃那叛徒的東西……”
“喂。”夷則一閃身,誰也沒有看清他是幾時從樹上跳下來的,就那麼一刹那,夷則就出現在飛羽身後,一指點了飛羽穴道,把指間夾著的那枚花瓣丟進飛羽嘴裏,拍手道:“對付不聽話的孩子,就要這麼辦。”頓了頓又問:“誰便告訴你北辰木頭是叛徒?”
“難道不是?”霽墨一整袖子,反問。
夷則轉過頭,“唉,又是你啊你,我才不要招惹你這種又凶有老又醜的惡女人。”夷則不顧霽墨豎起的眉頭,轉向展承天道:“我說姓展的,你不是要救人嗎?現在就剩這惡女人一人了,你救她吧。”隨後抓起地上的飛羽,飄身而去,卻不忘回頭道:“放心,我不會弄掉這小娃娃一根頭發。”
展承天拿了竹管遞到霽墨麵前,“墨姑娘,救自己要緊,先把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暫且放下,來日方長。”
霽墨看了麵前眉目如畫的妖異男子一眼,去了竹管攥在手裏,微一沉吟,追著夷則和飛羽的方向去了。
展承天望著遠去的一襲白衣,嘴角勾起一絲不明就裏的笑,笑得邪魅。繼而回頭對著離月一垂袖子,算是行禮:“敢問姑娘名諱。”麵上帶笑,卻是問的狂妄。
“離月。”離月一拂袖子退開半步。意思很明顯,不想與眼前的男子多言。
“那這位傾國絕色又是何人?”
離涼方欲說不知,卻見紅衣女子嘴唇一動,道:“應離。”
“應……離麼?”展承天玩味的索念了一遍,“好淒愴的名字。”
應離不置可否,轉向離月莞爾一笑,“離月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離月看了師兄一眼,微一沉吟,道:“好。”
霽墨手中攥著竹管,從疏林間穿過,踩在足下的草發出悉悉簌簌的聲響,如同溫沉而沙啞的低語。
——她在找夷則。一股莫名強烈的直覺告訴自己,夷則知道些什麼她不知道的,或者說整個陰陽家都不知道的秘密。。
霽墨咬緊下唇,運起靈力,自右手間彈出一道清白的光,逐漸變亮的光線縈繞在霽墨周圍,織成一道還算堅實的結界。霽墨蹙眉,如果不這樣,怕是還未找到夷則和飛羽的所在,便早已被夷則發現了——這個嘴角時常帶笑的男子,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霽墨伸手撥開濃密橫生的枝椏,向前走了十來步,隱隱聽到兩人的談話,聲音固然是小,卻是真切。
“什麼?北辰墨不是叛徒?”飛羽的聲音。
夷則挑眉,“你是白癡麼?你覺得像北辰木頭那種性格的人會當叛徒?”
霽墨微微仰起頭,想起在鹹陽街上那孤悒如塵、清冷如水的黑衣男子。心中莫名一悵。那般叫人心疼的孤悒。他……真的便是叛徒麼?
“不太像。”飛羽一屁股坐下來,“不過……也不一定。”
夷則一拍飛羽的肩膀,“那就讓本大人來告訴你,七年前魏國北辰一脈究竟發生了什麼……”
霽墨心中一驚,毫無意識的向前踏出一步,卻聽夷則用一種極認真的口氣幽幽道:“七年前,秦王為求陰陽一脈相助,出兵一萬入犯魏國,包圍了整個陰陽師的村子,據說是兩百來個陰陽師同這一萬秦兵相持了整整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