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念目不轉睛地仰視著身居高位的明皓，他愛的人就在那裏，可他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遠如天淵之別，不管他再怎麼拚命，也無法到明皓身邊去，隻因他現在已不需要我的存在了。或許，在他死後，明皓就會徹底忘記他……嗬嗬……也罷，若是如此，他也走得安心，了無後顧之憂了，正合他意。
    正當湮念垂眸掩飾黯然神傷時，他沒看到明皓貌似隨意瞥了他一眼，擒起一抹不易察覺，一閃而逝的狡黠笑容。
    “兩位愛卿得勝而歸，朕欲好好犒賞你們，不知你們可有什麼想要的呢？”明皓抬手撫弄著垂落胸前的長發，問道。
    湮念與夜暉對視一眼，隻見夜暉輕微搖了下頭。“陛下，末將二人皆不要賞賜，隻求陛下應予臣一個要求。”
    明皓似乎很感興趣，身體向前微傾。“哦，是什麼要求？”
    “臣……”湮念才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陛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繼而，一個嬌俏可人的女子宛如彩蝶般飛舞著上了金階，撲到明皓懷中，發出猶如天籟般的笑聲。“咯咯……”
    明皓順勢攬住懷中亂動的悄佳人，笑道，“愛妃，怎麼不多睡會兒啊？”輕捏了一下那紅撲撲的小臉蛋。
    “陛下說要給臣妾驚喜，臣妾那還睡得著啊！”寧妃嘟著嘴說道。
    “好好，朕馬上就給愛妃驚喜。”明皓寵膩地親了寧妃一口。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這裏可是欽鑾殿啊，後宮的妃嬪怎可無視法紀，冒然進殿不說，還與陛下同坐於龍椅之上，簡直是無法無天了，而陛下竟沒怪罪，反而還……太荒唐了……
    湮念眼睜睜地看著，一聲不吭，隻是雙手緊握著，指甲掐進肉裏流了血，他卻毫無知覺。
    夜暉看都沒看明皓一眼，他現在隻擔心湮念的身體狀況，湮念不能受刺激的，那個狗皇帝難道非要害死湮念不可嗎？夜暉怒火中燒，卻不能發作，憋得雙眼冒火。
    明皓對百官的不滿視若無睹，牽起寧妃的手站起身，“今天真是個大好日子，兩位愛卿終於回朝，而寧妃亦為朕懷了龍子，揀日不如撞日，朕決定立寧妃為後，即刻舉行立後大典。”
    “陛下請三思，立後事關重大，不可草率決定啊。”
    “是啊，陛下，這不合禮法呀。”
    “請陛下三思。”除了湮念和夜暉還站著，其餘的官員都跪倒在地，高聲大呼。
    湮念的身體僵硬，臉色愈發難看，他現在什麼都聽不到，腦海裏隻徘徊著“……立後……”二字。忽覺喉頭一甜，他咬緊下唇，為了不讓血吐出來，隻能拚命咽下去。
    夜暉發現湮念的不對勁，“湮念，你怎麼了？臉色這麼慘白，是不是身體難受？”夜暉輕聲急切問道。
    湮念擺擺手，等血咽下後才開口道，“沒事。”想笑卻笑不出來，想哭也哭不出來，湮念知道瞞不了夜暉，也就沒多說什麼。
    金階高台之上，明皓將所有人的表情都收歸眼底，對那些官員的哀求置若罔聞。“朕意已決，眾位卿家不必多言，現在就舉行，選育宣旨。”明皓斬釘截鐵的聲音，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選育雙手拿著聖旨，眉頭幾不可見的微蹙，尖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寧妃才貌無雙，今賜立為皇後，欽此。”
    明皓親手為寧妃帶上鳳冠，寧妃笑得合不攏嘴。
    “恭賀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百官齊聲道。
    看著這一場鬧劇，自始至終，一言不發，湮念的大腦一片空白。方才，就在明皓為寧妃帶上鳳冠的那一刻，他聽到了心碎的細微聲響，腦海中緊繃著的那根弦斷了。
    “陛下，他們兩人怎麼不跪呢？”寧皇後不滿地抱怨道。
    “梓桐想讓他們跪，就讓他們跪。”明皓縱容道。
    “你們還不給本宮跪下。”寧皇後趾高氣昂地命令道。
    湮念與夜暉任沒有動作，寧皇後氣得哭了，轉身向明皓哭訴，“陛下，你看他們都不把臣妾放在眼裏……陛下要為臣妾做主啊。”
    “皇後叫你們跪下，沒聽見嗎？”明皓冷聲道。
    “哈哈……哈哈哈……咳咳……”湮念突然大笑出聲，繼而又劇烈地咳嗽。“噗……”湮念捂著嘴，本想強忍著，終是壓抑不住，吐出了血。血從指縫間流出，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血不斷從他嘴裏咳出來，他咳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答案……不用問了，他早就該死了，已經沒有遺憾了……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