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這邊這邊。”
    剛出幼兒園的花皚便看到馬路對麵朝著他猛揮手的小人兒，溫柔的笑顏自然而然的揚在嘴角，連踏出的步子都顯得輕盈。
    竹闌清抱起女兒等花皚過了馬路。
    “花花。”花皚剛走近，竹愛便伸出小手，迫切的想撲，進想念的懷抱。竹闌清無奈，但也任由她，花皚笑著接過小小的身體。
    “小愛這麼膩著老師可不好！”
    竹愛看了看爸爸，委屈的把臉埋進老師懷裏。花皚摸著她的頭輕輕安慰。
    “沒關係，小愛這麼喜歡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竹愛伸出小手拉拉老師的衣袖，花皚低頭，小家夥臉紅紅的，笑的很開心。嗬嗬，還是小孩子啊，就是簡單。
    “走吧。”竹闌清也頗為無奈，接過花皚搭在臂上的風衣。
    “小可呢？”花皚問。
    “在車子上，他不願意下來。”
    “這樣……”
    花皚抱著竹愛跟在竹闌清的背後，想著那張過於早熟的臉，他想不通，是怎樣的環境才會讓一個四歲的孩子保持那樣的安靜。
    這個時期的男孩子該是明朗，調皮，任性的啊。
    車子其實離得很近，十米左右的距離，竹闌清接過花皚懷裏的小人兒，竹愛不舍，但還是放開了小爪子，讓爸爸把自己抱坐到哥哥的身邊。
    花皚在副駕駛位子上看著後座的竹可。
    小孩子稚嫩的手幫著父親整理好妹妹的衣角，安安靜靜的坐在那。似乎感覺到花皚的視線，竹可抬頭看過來。
    花皚愣了愣，隨即微笑。“小可。”
    “花老師好！”竹可禮貌的叫了聲便轉開頭看著窗外，或者和妹妹說上幾句。花皚還想和他多說幾句，可是對方完全不配合。
    花皚忽然有些無奈。
    這孩子一直都是這樣，不管對誰都是不冷不熱，不近不遠。讓人看著心疼。
    這時，竹闌清也坐上車，他看向花皚：“抱歉啊花老師，我不知道小愛會叫上你，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的事，能和可愛一起吃飯我很開心。”花皚溫和的搖頭，其實竹愛剛提出的時候他還是嚇了一跳的，從來沒有跟學生以及學生的家長一起吃過飯，也不懂得該需怎樣的禮節，倒讓他顯得微微無錯。
    “嗬嗬，花老師隨意，就當是朋友間的聚餐吧，不用緊張。”竹闌清對花皚的神情頗為好笑，真是個不懂得掩飾的人啊！真是難得！
    “啊……恩，我知道了！”
    花皚有點臉紅，車窗外是倒退的景致，左邊是安靜開車的他，後麵偶爾傳來嘰喳喳嬉笑聲。這一刻，花皚內心無比的寧靜。
    吃飯的地方不遠，開著車很快就到了。
    看來竹闌清很細心，選擇的地方是偏於兒童主餐的飯店。他們坐落在靠窗的地方。服務員禮貌的上前詢問。
    “請問有什麼需要？”
    竹闌清看著菜單，抬頭，對麵的花皚正在給小竹愛整理衣領。
    “花老師，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對於男人的突然提問，花皚有點驚訝。“沒有，隨意就好，我不挑食。”
    “恩，那就……”竹闌清也沒多說，交代服務員點餐，服務員點頭應下，拿起菜單走開。
    “爸爸，有沒有點心。”竹愛小手搭在桌沿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竹闌清膩寵的伸手過去揉了揉女兒的腦袋：“當然了，就知道你喜歡。”
    “好棒好棒！”竹愛拍拍小手，然後抓著花皚衣服：“我要的東西已經點了，那花花陪我去噓噓，快忍不住了。”
    花皚一愣，隨即笑道：“你不會就因為一個蛋糕這麼忍著吧！”拉開桌子，花皚把小家夥抱起來，突然竹闌清從旁邊把竹愛抱過去。
    “你這鬼靈精，不能什麼事都麻煩老師，爸爸帶你去。”竹闌清表情抱歉，花皚對他擺擺手，依舊溫和的笑顏。
    。
    “快帶她去吧，嗬嗬……”
    竹闌清應了下，抱著裝可憐表情的女兒去了洗手間。
    父女的離開突然讓氣氛安靜下來，花皚看著對麵默默坐著的竹可。
    “小可有沒有什麼需要？”
    竹可平靜的搖了搖頭，隨即沉默。花皚在心裏歎氣，這孩子太過自閉了。整個班級像他這樣安靜的孩子不是沒有，隻是他給花皚的感覺卻不一樣，他除了安靜，更多的是自我的約束。
    “小可陪老師說說話吧。”
    “恩。”
    還是不冷不熱的回答，可是花皚有耐心，他希望這個孩子的臉上有屬於孩子的表情。
    “小可和小愛多久和家人聚一次？”
    竹可垂下眼沉默，花皚皺眉，他知道這樣突然地詢問一定讓他難過了，但隻有找到源頭才有解決的辦法。
    “……不確定，要看爸爸媽媽的時間……才安排……”
    “小可抱怨嗎？”
    竹可看著眼前漂亮的老師，老師的目的他怎麼會猜不出來，隻是一些事情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樣簡單。
    “沒有。”
    花皚心裏一痛，這孩子……
    竹闌清抱著竹愛回來的時候，菜和甜品已經送上來了。
    整個飯吃下來，竹可說的話屈指可數，除了主動去挑起一些話題，竹可一般都是安靜的吃飯。反倒是竹愛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鬧個不歇。
    這才是四歲的孩子啊！
    花皚看得出，竹闌清也有些擔憂。
    結束出了飯店時已經八點半了，兩人一手抱著一個孩子，悠閑談笑的走在小道上，這裏離停車的地方還有一小段路。
    “阿清！”
    竹闌清停下，微詫異的看著前方。
    “小萍？”
    在這裏遇上妻子，是他意想不到的。
    花皚也停了下來，看著前麵著裝華麗，成熟豔媚的美麗女人。這是……忽然間花皚像是明白了些什麼東西，一直都隻是單方麵的接觸竹闌清，卻一直忽視了他還有個妻子的事實。
    沒由來的心口開始發悶。
    “你不是去參加聚會了嗎？”
    麵對丈夫的詢問，林萍隻含糊的回了句“提早散了。”然後走上前將花皚懷裏的小人兒抱了過去。
    林萍在心裏呼出口氣，剛剛遠遠看過去，以為丈夫和一個女人走在一起，走近了才知道，原來是個男的，不由放下心來，隻是一男的這麼漂亮，讓她心裏多少有些不快。
    竹愛看到是媽媽過來抱自己，也沒有耍性子，隻是離開了花花的懷抱有些不舍得，媽媽身上的味道沒有花花的好聞。小竹愛皺皺小鼻子。
    花皚溫柔的摸摸竹愛的小腦袋，以示安慰。林萍見狀，不滿的抱著女兒走到丈夫身邊。花皚收回手，神情依舊，隻是眼底有些寂寞。
    而竹闌清卻是尷尬的，妻子的不友好態度表現的太明顯，也因為妻子的突然出現，讓他原本的計劃全部泡湯。
    “太晚了，孩子明天還要上學呢，回去吧！”
    林萍雖這麼說，腳步卻已經邁出，顯然是想立刻回家。
    “等下，我們先送花老師回去。”竹闌清攔下欲走的妻子，林萍表情不屑，她看著花皚那張讓她嫉妒的臉。
    “他一個大男人還需要你送嗎？花老師是吧，不知道我們順不順路啊，順路的話就順便送你吧！”
    “小萍！”竹闌清皺眉，知書達理的妻子什麼時候學會冷嘲熱諷了。
    一直沉默的竹可微微看了眼母親，然後把視線投向花皚。
    花皚局促，他也不明白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眼前的學生家長，為了避免發生不愉快，花皚說道：“不順路呢，我走這邊，竹先生竹太太下次見。”
    臨走時對著小愛小可擺了擺手：“可愛，明天見！”
    “老師再見！”
    “花花拜拜！”
    “花老師，這……”竹闌清還欲說些什麼，被花皚止住。
    “竹先生，下次再見！”
    說完很快的轉身離開。
    林萍見礙眼的人走了，揚起出現後的第一個笑容，她拉著了下竹闌清。
    “發什麼呆呢，快走啦，冷死我了。”
    “你可以多穿點再出門。”
    “說什麼呢，這是形象和造型，懂嗎你！”
    竹闌清從沒有這一刻這麼厭煩自己的糟糠之妻。不予理會，徑直的走了。
    林萍見丈夫好像不愉快也不再出聲，安靜的跟在後麵。
    趴在竹闌清肩上的小腦袋依舊盯著花皚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百無聊奈的花老師獨自一人走在繁華的街道上，時間還早，不想回去，回去了也是麵臨四麵牆，隨手招了輛出租，報了地址，等到下車時，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到了“和風”。
    精致的日式風格，花皚要了個別間以及上次喝的酒。
    白色小巧的瓷杯裏是透明的液體，散發著盈盈清香。
    花皚安靜的喝著，室內似乎隻有器皿相碰的聲音。
    木門被推開，身著和服的店員捧著托盤走進來。托盤上是用透明得器皿盛著的淡黃色液體。
    “顧客您好，今天是情人節，本店每桌贈送清酒一杯，名為‘戀愛’，希望喜歡。”
    店員走後，花皚端起那杯泛著淡淡光暈的酒，像春日的陽光，溫暖，寧靜。
    “情人節……嗎？”
    入口微甜，然後慢慢暈開，到喉嚨後又有些辣，入胃後變得激烈。味道很好。很獨特。一杯很快就見底。
    花皚怔了半響，忽然失笑。
    “到底，算什麼？”這悶悶不樂的心情……
    戀愛嗎？這有點酸，有點空，有點失落的心情。是因為……戀愛嗎？
    因為喜歡那個人，所以看到他美麗的妻子後，才突然清醒？
    還是因為那個是男人，是有家室的人，才這般難過無奈？
    又或者這類似第三者的尷尬，才這麼不知所措？
    喜歡……嗎？自己喜歡那個人？
    啊！原來是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