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不知身是客 第二十七章有苦未言,隔牆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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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去找郜月就好了,這個隻要可是沒有說出來那麼簡單。去找郜月,去找郜月,如果真的別逸願意去找郜月,他剛剛大可不必讓郜月走,而且是憤怒的走。郜月,郜月,難道這些事,這個直到現在還不知所謂為何的局,都是你站在終端,看著所有人在你腳下狼狽的奔波,愚蠢的猜測麼?
別逸苦笑,曾經因為郜月的死訊,因為他們的離開,覺得痛苦。現在他明明就在身邊,可是這之間的距離,似乎比生死更遠不是麼?他仍舊是將軍,他有賞識他的君主,深愛他的妻子,他享有榮華,他不少富貴,他仍舊是如神邸一般。隻不過,不再是,給人帶去希望,光明,力量,隻是高高在上,無可企及罷了。像是海市蜃樓一般,美麗,飄渺,虛幻,深不可測,他所做過的,他正要做的,看不透,弄不懂,這就足夠築出一道牆,叫做距離。
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無法割舍的深仇大恨,更沒有什麼可悲可泣的情深意重。別逸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他的對立麵上的,記憶中那個伸出手毫無防備的動作更不知道什麼時間,連回想起來都覺得奢侈。什麼都是會變的,可是沒有想到會如此徹底,竟然吝嗇的連一個理由都不給,竟然幹淨的連一點痕跡都不留下。
既然事已至此,為什麼,還要在這裏?別逸費力地抬起手,慢慢摸索到了枕邊,向枕下探去,觸手所及的冰冷讓他身上一顫,那是金屬特有的溫度。別逸忽然放鬆下來,這把匕首還在,為什麼待還要在這裏?莫名其妙的出現,不明所以的輾轉,隻差了一個所求為何的死亡就完滿了不是麼?
匕首已經握在手裏,已經握過了不知道多少次,熟悉上麵每一道紋路,清楚的知道它們的走向,這是把很精致的匕首。別逸笑了,含義莫名,他在想,自己的命還真的很堅強。這把匕首曾經兩次對著自己的胸口,可是自己還是有命第三次對著它鋒利的刃。別逸清晰地感覺得到匕首的渴望,鮮血,靈魂,它為著這些在叫囂,在顫抖,別逸想,這次,該是最後一次了。
慢慢的把匕首靠近胸膛,思緒恣意流走了起來。第一次,郜月把它刺進去,及時被救了過來。第二次,自己即將把它再次貫穿胸膛,被人發現,還險些失落了匕首。猛然間,別逸好像想到了什麼,那些零碎的片段和閃念慢慢拚湊在一起,也許,真的有什麼是一直存在,可是就是因為先入為主而被忽略了。不管你是否注意到了,它們始終都客觀存在著,改變著它們所能改變的東西。
夜雨敲窗,燈花微爆,暖黃色的光芒由雕花的窗欄後透出來,遠遠地,有種安寧的感覺。可是“噠噠”的敲門聲忽然響起來。門內的人不太在意,隨口說道:“進來。”
門應聲開了,外麵的人走進來,臉色有些蒼白,可能是受了些涼吧。他反身把門關好,並未做聲,屋內的人始終沒有抬頭,正專心致誌的在燈下研讀著一本書籍。屋內布置很簡單,那人身後有一個擺滿了書的架子,除了旁邊牆上掛著的一把寶劍,都是很簡單普通的東西。
進來的人放輕腳步走到坐著的人麵前,他仍舊沒有抬頭,隻是很隨意的張口道:“誰?”
進來的人沒有回答,隻是微微一笑,可是他看不到。過了一會兒見沒有答複,他有些疑惑的抬了下頭,橘色的燈光映在他本就明亮的眸子裏,抹去了分銳利,多了一絲溫和。在燈光圈出來明亮與黑暗的交界點站著一個人,很單薄的樣子,臉上淡淡的笑著。
看到這個人他顯然疑惑了下,也驚訝了下,眼中的光芒閃動了幾下,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怎麼來了?”
一個人隻有在完全沒有想到或是一直都在思考一件事時,才能幾乎不經過大腦就說出一句話來。郜月顯然不是是前者。
站在對麵的別逸還是靜靜的笑著,看不出他想要做什麼。郜月也意識到了,自己這句話說得太急了,皺了下眉,又道:“身體還沒好為什麼不多休息下?”
別逸走近了些,眼底沒有一絲波瀾,不驚不動,微笑著答道:“躺著也不舒服,不妨走走。”
郜月沒有表示異議,輕輕點點頭,別逸仍舊是平靜的微笑。兩個人都默契的絕口不提剛剛的不愉快,卻也不知道現在要說什麼。
氣氛尷尬了一會兒,別逸笑了,不似剛剛那種風輕雲淡的樣子,有種悲憫,有種自責,看上去像是自嘲一般。郜月有些迷惘的看著他,別逸看著他不解的樣子,好像輕輕歎了口氣,道:“為什麼你沒有說過?”
郜月更惑,說什麼?
別逸接著道:“你也不想解釋麼?”
郜月目光銳利起來,直視著別逸的眼睛,沉聲問道:“你想說什麼?”
別逸沒有避開目光,看著他道:“你是連國人對麼?”
郜月的臉不易察覺的抽動了一下,低下頭沒有說話。自然也表示,他不反對。
別逸見自己的猜測正確,眼中仍舊是種深深地悲憫,繼續說道:“你一直以來隻是在延國等待機會對吧。”
郜月還是沒有回答,也表示他同樣不反對。
“為什麼不說?被誤會,加上通敵賣國的罪名好麼?”別逸見郜月一直都很平靜,聲音中多了些急躁。
郜月抬起頭,深深的看著別逸,好像能把他看透一般,,良久,別逸有些受不了這樣深邃的打量,聽到他緩慢而堅定有力的說道:“我沒有想到,你在乎這個。”
別逸愣了下,而後聲音提高了些,對郜月道:“我不在這個,可是有人在乎。”
郜月在嘴角勾出一抹輕笑,道:“我不在乎。”
別逸沒有答話,心中卻想說,你娶曾若初隻是為了不讓延國君主對你有戒心,那你究竟把她當做什麼?這句話別逸最終忍住沒有說出。
郜月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挑了下眉毛。問道:“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別逸抬眼看了郜月下,聲音平靜的道:“那柄匕首。”
郜月顯然沒有聽太懂,側了下頭,別逸便接著道:“你送給旌羽的那把。”看道郜月略為驚訝的眼神,別逸解釋道:“琳兒後來告訴了我這把匕首的來曆。”郜月的眼中多了一點警惕,但是臉上不動聲色。
“你帶兵破皇宮那日,有兩個連國士兵見過這把匕首,他們認出上邊的紋飾是連國的。”別逸看到郜月不在意的樣子,心知他在想,不過一把匕首,就能斷定身份麼?別逸胸有成竹的慢慢的道:“你送旌羽那把匕首的時年齡應該不是你能在戰場上繳獲,這把匕首很好,不是隨便就可以買到的。”
“那又怎樣?不覺得牽強點麼?我義父是將軍怎麼會連一把好的匕首都沒有。”郜月玩味的笑著反問道。
“是啊”別逸仿佛在自己歎息,可是眼神瞬間也淩厲起來,道:“把這麼珍貴的東西能送給一個收養的孩子,為什麼不能在官場上多提攜他一下,不要讓他受這麼多苦才能走到這一步?”
郜月輕咬下唇,卻笑著對別逸道:“隻這樣?”
別逸搖搖頭,又道:“這是讓我懷疑下而已。我隻在想,為什麼連國君主這麼放心一個叛將,這麼放心的讓他做主帥攻打自己的國家,不僅沒有禁足他的家眷作威脅,還讓他回到原來的府邸?他們對你的信任是不是過分了?”
郜月臉上出現一抹釋然的表情,點點頭,剛想說什麼,卻忽然聽到門外輕微的有聲響動,猛地站起來,高聲道:“誰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