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逸的呼吸漸漸綿長了，旌羽輕聲對他說了幾句話，別逸仍舊靠在旌羽臂彎間，隻是輕微轉了下頭。旌羽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又回到別逸還沒醒時，好像剛剛的一切從不曾發生過，好像都隻是好像。
    旌羽撫著別逸的長發，眼底又被疲倦洶湧著，在他額上輕輕吻了下，別逸微微動了下，似乎感覺到了，但是並沒有抗拒，隻想動了動身體，想要睡的更安穩些。旌羽沒有再壓低聲音，問道：“為什麼不想我離開？”
    “嗯……”別逸含糊地應道，就像是夢囈一般，輕輕蹭了旌羽手臂幾下，表示自己很想睡覺。
    旌羽抬手捏起別逸的下巴，別逸不滿的睜開眼睛，旌羽控製著他看向自己，再次問道：“為什麼不想我離開？”屋子裏籠罩著淡淡的灰色的光芒，兩人的距離很近，別逸可以清楚的看到旌羽的瞳孔也輕輕覆蓋著淡灰色，就像是雨前的天空。旌羽想轉過頭不去看他，但是被旌羽牢牢控製著，根本動彈不了。
    別逸索性閉上眼睛，旌羽把唇貼到別逸的耳邊，慢慢吹氣道：“你知道我不是郜月對麼？”旌羽脖頸用力想要側開頭，旌羽卻用更大的力道鉗住他的下巴，在他耳邊繼續道：“你一直知道的吧？”
    別逸睜開眼睛，卻沒有去看旌羽，目光空洞洞的愣著。旌羽用另外一隻手摩挲著別逸的長發，戲謔的說道：“既然知道，為什麼還不想我離開？”別逸垂下眼簾，任憑旌羽在耳邊說著，呆滯著好像失去了靈魂一樣。
    旌羽見別逸不回答自己，挑起眉毛，仍舊捏著別逸的下巴讓他看向自己，聲音有些嘲弄的道：“你等的人今日大婚。”別逸眼裏閃過一絲動容，是失落？抑或失去？可是，自己從沒擁有過吧，怎麼談得上失去？
    記憶力瑣碎的片段，交疊的影像，繁雜的聲音，支離破碎的淩亂在一起，似乎可以看到郜月猶如高高在上的神邸一般站在白晝與黃昏朦朧的交界處，伸出手，對自己說，我帶你離開這裏。
    現在還不如隻是一場夢吧，在希望的盡頭埋藏著的又是深深的絕望。可是自己有什麼資格難過麼？從來沒有得到過啊，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期許罷了。他是一個讓人幾乎仰望的人啊，怎麼會和自己，怎麼會對自己，嗬，都隻是夢吧，現在隻有這樣才最好。站在他身邊的應該是一個和他一樣高貴的女子，所有的人都會祝福他們，他們會是最相配的，不會是，怎麼會，怎麼會是我……
    “怎麼？傷心？”旌羽輕笑道“有種背叛的感覺？”
    本以為別逸還是不會回答，可是沒有想到，別逸神情木然，僵硬的慢慢搖著頭，一下下，好像是接受著某種無形的安排一般。旌羽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也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別逸。
    別逸眼神又如剛剛一樣空洞而迷惘，喉間輕輕顫動著，似乎仍舊失神的慢慢說著：“不管對錯，不是說，不管對錯麼，在我身邊就好啊，不是說不管對錯的麼……”旌羽愣了下，捏住別逸下巴的雙手放鬆了力道，別逸也沒有掙紮出去，嘴裏不管的重複著。
    “你知不知道，我就在這兒守了你十幾天？”旌羽幾乎咬牙切齒道：“可是你卻抱著我叫郜月，你既然知道我不是，還想要我假裝他陪你玩麼？”
    別逸慢慢把頭轉向他，眼裏開始聚起光芒，是濃重的悲傷混合著同情，他淡淡的笑了：“是啊，我知道你不是，你怎麼可能是他呢？”
    旌羽用力捏住別逸的下巴，冷冷的道；“我和他有什麼區別？他可以給你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郜月眼底的同情更深了，感覺很痛卻努力保持著笑意，淡淡的嘲諷的笑意，重複著：“你怎麼可能是他呢？”
    “是不是覺得我話說的可笑？”旌羽用一種狡黠而高深的眼神看著別逸，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是不是聽過我的身世後覺得我可悲？我可以得到這個天下你信不信？”
    別逸痛苦的維持著淡淡的微笑，聲音都變得嘶啞：“又怎樣呢？你不是他。怎樣也不可能是他的。”
    旌羽嘴角忽然也扯起了戲謔地笑，又有些瘋狂的感覺，他盯著別逸努力保持笑容的臉，邊說變靠近別逸道：“你想讓郜月留下來，是因為這個麼？那我……”話還未說完，旌羽就貼上了別逸的雙唇，別逸來不及躲閃就感覺到旌羽唇齒間炙熱的溫度翻江倒海般壓來。
    一陣陣的眩暈感襲來，終於旌羽放開別逸，別逸不斷喘息，臉色變得潮紅起來，看著旌羽的目光變得憤怒，聲音低啞的叫道：“你——”
    而旌羽仿佛是嘲弄地笑著，道：“我？我怎樣？你又想讓郜月怎樣？我倒是想知道若是郜月如此，你會不會就不反抗了？”
    “無恥！”別逸氣息還是不穩，有些氣急敗壞的罵道
    “那又怎樣。我可以更無恥你信不信？”旌羽一臉無關緊要的笑，漫不經心的道：“不信的話可以試下。”
    “滾！”別逸不知道要說什麼，恨恨的看著旌羽，想要說很多，又似乎所有話都堵在喉嚨說不出來，最後隻說出這個字來。
    “我反倒要看看我不是郜月，你又能怎樣。”旌羽雙臂緊緊圈住劇烈掙紮的別逸，翻身把他壓在身下，笑道“就因為我不是郜月我才會如此的，不是麼？”
    “你——”別逸正要說話旌羽的唇便貼了上來，無力的感覺彌漫周身，好像沉進了水裏一般喘不過起來，別逸猛地咬住旌羽的下唇，血腥的味道隨著牙齒的深入漸漸傳來，混合在唇齒間竟有股淡淡的甜味。
    旌羽悶哼了一聲，卻並沒有停下動作，剛剛為別逸理好的長發此時又糾結在兩人身體上。旌羽幾乎瘋狂的撥開別逸的衣衫，手指觸碰到別逸胸口的時候，感覺到別逸身體猛地顫抖下，他的傷還沒好，旌羽心中念道，忙放開了別逸。
    別逸的臉色蒼白著，痛苦的咬著下唇，氣息不勻的喘著氣，衣衫淩亂著，長發依舊淩亂在一起，眼底是深深地恨意，恨不得將旌羽碎屍萬段。
    旌羽忽然輕輕喃了句：“恨我麼？”
    “恨不得，你，現在，就死。”別逸喘著息，費力的吐出一句話。
    旌羽眼底又恢複了深深地倦意，嘴角不屑的輕笑：“那就恨吧，總有天……”旌羽起身理了理衣衫，向門外走去。
    “不—可—能”別逸一字一頓的低吼道。
    “是麼？又怎樣？”旌羽停住，稍轉頭，向後說道，說罷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