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不知身是客 第三章喧囂落幕,以死作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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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看向小憶,那個眼角泣出一滴淚來的女孩,林雨自嘲的笑笑,這個女孩到現在也許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她眼角的淚比自己的血還要純潔。眼前這個女孩因為她的注視,而有些發抖,臉頰因激動而產生的緋紅更添嬌媚。也許他才是最適合逸的吧,這樣一個純潔如淚水的女孩。
別逸選擇了這個女孩,他很聰明,聰明的人都很累,所以要有完全沒有心計的人的在他們身邊,他們才有歸屬感,而不是和他們一樣聰明的人。林雨淡淡的笑,舉起手裏的已經模糊不清的酒杯,遞給小憶“給你”
小憶驚恐的看著這杯妖異的液體,緊緊咬著嘴唇不敢去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已見開始淌下來,精心畫好的眼線被暈染了開來,眼淚淌過的地方有道淡黑色的痕跡。
人群裏出來幾個人想要阻止她,但是別逸對著他們搖頭,別逸阻止他們接近。盡管他們實在看不下去了,但是這件事的確輪不到他們管。別逸伸手攔在那杯“酒”與小憶之間,對林雨說:“給我。”
林雨把頭轉向別逸,他的眼睛裏還是混合著淡淡的悲傷和憐惜,但是不容置疑。逸,你的選擇是她,所以要為她承受是麼?那誰為我承受啊?
“你想要替她喝是麼?”
別逸不語,但淡淡的看著林雨,你認為我有選擇麼?
“你也想喝啊,可惜隻有一杯啊,怎麼辦呢?”林雨的語調開始有點玩味,“要不然我再割一次好了。”
“林雨,你別鬧。”別逸心裏一陣陣翻湧的痛,別折磨自己好麼?
“那就誰也不要喝好了?”林雨疲憊的語調突然響起,像個玩倦了的孩子,手腕忽然一樣,整杯紅色的液體都被潑到純白的婚紗。像是綻在雲端的妖豔玫瑰,一顫一顫的搖曳著絕望的飄逸。
“你做什麼!”
“瘋子!”
“你在——”
人群一下炸開了,他們看不懂這幅絕美的畫卷。別逸皺起了眉頭,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給了林雨一巴掌。聲音很脆,很直接。人群裏也迅速作出了反應——
“你滾開,離這遠點!”
“你這個瘋子!”
“離小憶遠點!”
瘋狂的女人圍上來開始撕扯她的頭發和衣服,“理智”的男人忙著叫著“別急,別急”順便看場好戲。林雨不笑不鬧,任由那些人撕打著自己,痛,但是麻木了。我隻想她的身體裏有我的血液,就算你還在我身邊,這樣都不行麼?我看得到你的厭倦,我就這麼不堪麼?這巴掌,你打給我,就是答案了。
有的時候,人的思維也會僅這麼簡單,不考慮任何。
小憶從那杯酒潑在她身上開始就不再發抖,不再流淚,她呆呆地看著公主的白禮服上
綻開了血色的玫瑰,他為什麼用酒潑我啊?一直安靜的逸揮手打了那個很可憐的人一巴掌,他在保護我麼?人們為什麼都要去圍著她,大家都怎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憶開始笑,一直的笑“哈哈,哈哈哈……”似乎要把婚禮以來一直沒有的笑容補回來,所有人都看向她,她就在所有人呆住的目光裏,穿過人群,曳著沾染著血色的婚紗踏著柔軟的紅地毯,推到了白色玫瑰花,向禮堂外跑去。
別逸反應過來向著她追過去,推開人群時看到滿臉髒亂的林雨目光前所未有的空洞與絕望,怔了一秒,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扔下手裏的酒杯碟子,跟了出去。婚禮進行曲還在幽幽的響著,沒有了人群的阻隔,不再壓抑的像嗚咽的哭聲了,那是華麗的莊嚴地喜悅的音樂在滿地破碎的酒杯,碟子和潑灑出的酒漬上不露任何感情的奏著冰冷的機械聲。
純潔高貴的白玫瑰被踐踏在腳下,肮髒汙濁,低低的哭泣。惡魔在地獄裏看著花死亡的魂魄發出猙獰的笑意。
林雨麻木的躺在紅地毯上,目之所及,是頭頂的懸掛著的各色吊燈,她看到一隻小小的蜘蛛在吊燈的底部接了一張網,蜘蛛慢慢的爬啊爬啊,等待著某種更為細小的昆蟲……
誰是不是說過,這叫做荒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著,跑著,穿過公路,穿過行人,穿過車流,潔白的婚紗拖在地上,被灰塵蒙住了高雅,反而說不出的狼狽。
“小憶——”
“小心有車,你——”
“別跑了——”
追逐著,焦急的呐喊著,都那麼可笑,就在不久前,他們經過這裏,小憶還羞澀的指著可愛的小女孩,現在卻成了這個樣子,有誰想得到呢?又該怪誰呢?
林雨看著那個小小的蜘蛛,淡淡的微笑,一隻更小的蟲子沒有看好路,粘到了蛛網上,拚命地扇動著翅膀……
“小憶——”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小憶跑到了一個路口。
綠燈還有兩秒。
“別動——”
小憶提著裙子,精心盤好的發髻淩亂的散落下來,遮上了高昂的額頭“哈哈,哈哈哈——”
“別跑了——”
行人加快了腳步,匆匆的同時不忘了看場鬧劇。
蜘蛛好像知道了有獵物落網,胸有成竹的踱了過去,小蟲瘋狂的扭動著身體,想要在死神靠近之前逃出生天,它似乎可以聽到蜘蛛觸足沙沙的摩擦聲……
綠燈還有一秒。
左麵搖搖晃晃的過來一輛貨車,蹭到了幾輛車也沒有減速,向著路口衝過來。
前麵的車閃開,讓這輛可能非正常駕駛的車過去。行人就近避開。
“……”別逸的心緊揪著,用力咬著下唇,所有人呆在原地,手腳甚至還成奔跑狀。
小蟲的掙紮帶動蛛網不停地顫動,林雨還淡淡的微笑,不知道在想什麼,蜘蛛不緊不慢的繞到了小蟲身後,張開了嘴……
紅燈驟然亮起,像是血液般鮮紅,死亡般突兀。
小憶愣在公路中央,仍不知所欲的看著即將撞過來的車,失神的瞳孔裏混合著淡淡的迷惘,像個無知的孩子。
“啊——”小憶痛苦的尖叫響起,白色的身影被撞得飛起,像個布娃娃一樣落下,殷紅的血液煙花般炸開,洶洶的蔓延開來,滋養著幹渴的大地。
蜘蛛猛地咬住了小蟲,小蟲痛苦的抽搐,慢慢的,終於停止了掙紮,蜘蛛滿意的享用著……
一根羽毛隨著風飄飄蕩蕩的落下,正好覆在倒在一片血泊的人身上,沾染了淡淡的血色,有了莫慈悲的感覺。
小女孩拉著媽媽的衣襟叫:“媽—媽,羽毛飛到了那個哥哥那兒,那個哥哥為什麼躺在那裏呀?”媽媽拍著小女孩的腦袋溫柔的說著:“哥哥累了,我們不要打擾他,羽毛就送給他吧。”媽媽抱著她想要離開,她突然說:“媽媽,哥哥喜歡我的羽毛,他在對我笑……”
當蜘蛛吃完小蟲最後的部分,林雨突然不能自已的笑起來,隻是想笑,好笑啊……
遠處噴泉旁的鴿子淡灰色的瞳孔毫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羽毛落在一片血色中,“咕咕”的叫了幾聲,呆滯地揮動翅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