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真實還是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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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日子很短暫,他沒有在那個家裏住太久,也沒有更多的機會嚐到那兩個人一起做的晚飯,想想那個場景吧,在表麵的寧靜下,許多暗湧一觸即發,就是在這種時候,他們還會有心情在家做飯,仿佛他們都對那可能要到來的風雨毫無感覺。
仔細回想,也許那是源於他們的自信,又或者隻是出於某種簡單的考慮,隻為了讓某個人多體驗一下尋常的家居生活。
越是去回憶,當初留下的感覺就越是強烈,好像昨天才發生過,尼爾非·格蘭坐在車裏忍不住長長吸了口氣,閉著眼,他放任自己沉浸在兒時的記憶裏。
記憶中,除了的樣貌,他還記得在伊恩身邊總有著緊張的氣氛,隻要長久的停留,就能感覺到。
那是不自覺的,即便是他安靜的待在一個地方,看報紙或是躺著休息,也總會透露出一股緊繃感,仿佛隨時隨地都會拔槍而起,隻有在另一個人靠近的時候他的神情才會有明顯的放鬆,當然這並不明顯。
現在回想他才會從記憶中的畫麵中理解到那是放鬆,同樣是微笑,但那是不同的。
而費斯頓·凱達呢,他也有大笑的時候,兩個人在客廳切磋格鬥技巧,看到伊恩被他暗中放的障礙物阻撓,沒能及時作出反應,那一瞬間他把他的雙手反擰按在沙發上,聽見伊恩冷哼,那是充滿威脅的,他卻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是一個吻,他讓他轉過頭,不讓他反擊,托著他的臉強硬的吻上去,仿佛要把他臉上的鬥誌全都瓦解,把那些殺手的殘忍本性挖掘出來,通通用吻來融化。
而殺手並不就此妥協,他總是迎合的,用更濃烈的吻來回應,等鉗製稍有放鬆,一個漂亮的側踢就會令人措手不及,費斯頓抬起他的足踝順勢反轉,他整個人就像某種姿態靈活的動物,一個翻滾之後半跪在地,然後從容站起。
“漂亮。”慢慢拍著手,費斯頓似乎也不再玩鬧,眼神從欣賞變得專注,“想玩真的了?”
“一向不玩假的。”動了動肩膀,殺手悠閑的半靠在牆上,費斯頓對他抬了抬手指,露出銳利的目光,“那就來吧——看是誰笑到最後——”
隨著話語聲,淩厲的攻擊猛的襲來,接二連三,讓人疲於應付,但那個畢竟是伊恩,他接下了,雖然並不輕鬆,對他們來說最難的不是打敗對方,而是如何讓自己不輸。
這不是搏命的打鬥,沒有人會死,這也使得他們必須謹慎的選擇攻擊方式,如何在這其中取得平衡,最後這成了一種考驗,用各種稀奇古怪的方法考驗對方的應變能力,無法接招保全自己的人就是輸了。
互相測試,摒棄了槍械,這是一場純粹的格鬥較量,客廳因此而淩亂不堪,沙發靠墊和茶幾都翻在地上,拳頭互相敲擊原來真的會有聲音,原來除了武器,人的手腳還能這麼用,而且這麼具有攻擊力,原來水果刀也能當飛刀來用……這是年紀還小的他當時最大的幾個發現。
車子經過坡道,一陣顛簸,也讓沉浸在回憶中的尼爾非·格蘭清醒過來,等他回過神,車窗外的天上暮色已經降臨,兩邊的街道並不熟悉。
車子還在往前開,他很快發現他們正駛向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摩根?”他警覺的叫著前座上的專屬司機,赫然發現對方並非他所熟悉的摩根,懷有惡意的眼神從後視鏡中反射,尖銳的冷光。
心裏一沉,明白是怎麼回事,尼爾非很快做出反應,“是伯德議員要你殺我?!”
對方的回答也一如他的猜想,他沒有推翻他的猜測,“我建議你別動,尼爾非·格蘭先生……”
感受到對方的殺意,尼爾非不得不讓自己鎮定,車子還在行進中,對方假如想殺了他根本不需要帶他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但也不排除是為了方便棄屍。
他在後座想著對策,暗中拿出電話。
最近有一篇報道揭發現任下院議員伯德在選舉期間用錢收買選票,質疑結果的不公正,這份報道一出現就引起軒然大波,因為出身銀行業的伯德確實有那個能力這麼做,而且這麼做的人還不在少數。
這篇報道當然出自尼爾非之手,也讓他的名字見了各大報章的首頁,他的身世背景被人挖出,伯德不會不知道他背後還有某位在職的大臣,唯一能令他敢於這麼做的原因,是他有自信不被人追查到他身上。
尼爾非和伯德曾在其他記者麵前互相駁斥對方,他還記得伯德那張神情陰森的臉上閃過一陣怒紅,不著痕跡的觀察前麵的“司機”,他已經預感到自己最後的結局。
“伯德請你是希望這件事不會牽連到他,你是個職業殺手。”尼爾非說出這句話,前方的人冷笑,“你說對了,如果還想多活幾分鍾,我希望你最好配合。”
“你要在哪裏殺我?”尼爾非忽然有種荒謬的感覺,“你知不知道我的父親也是個殺手?”
他突然的這麼說,對方明顯很意外,就在這一刹那,他用拳頭猛的給了殺手後腦一拳,車子方向失控,撞上路邊的建築,前座的殺手猛打方向盤,一陣急刹車,拔出槍,子彈就在尼爾非背後幾英寸的地方嵌進車座。
“你跑不了的,尼爾非·格蘭。”殺手下了車,追著他的目標,前麵就是一個墓園,那裏有他為目標準備好的長眠之地。
尼爾非拿著電話,他知道他必須報警,或者找人求助,即使他的身手練過,但他仍然不認為自己能與一個真正的職業殺手相比,何況對方還有槍。
這或許也是那個人對他造成的影響,伊恩·諾伊,那個仿佛已經成了影子,消失在世界上的幽靈殺手,是他讓他知道殺手代表什麼,假如什麼都不知道,他倒是敢於一搏。
不禁苦笑,尼爾非拚命往前奔跑,看到墓園的時候,他剛撥通報警電話,這時候即使叫人來也沒用了,完全來不及,唯一的可能性是就近的警局,要不是過於沉湎在回憶裏,他應該早就發現不對勁的。
落日下墓園一片淒涼,在緊張的情緒下變得有些陰森,責怪自己為什麼會走神,尼爾非經過一座座墓碑,他也看到一個挖好的坑,邊上還插著鐵鍬,知道殺手帶他來這裏的原因,他加快奔跑的速度,希望穿過墓園能回到大路上。
背後的腳步聲緊追不舍,有幾次他甚至感覺到子彈就從他頭上擦過,慌忙中他被別人在墓前放置的花束絆倒,一個聲音忽然從頭頂上響起,“好久不見,尼爾非小子。”
他不敢置信的抬頭,連站起來都忘了,這個聲音似陳相識,比記憶中的更深沉了一些,帶著些笑意,悅耳的,輕快的,仿佛對什麼都不在乎,正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始終徘徊在腦海裏。
“伊恩……”他睜大了眼,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了什麼,卻聽見自己像是夢囈般的聲音,“伊恩!真的是你?!”
“不是他還能是誰。”渾厚的嗓音富有磁性,費斯頓·凱達一如他記憶中那樣冷靜,他站在那裏,鎮定的態度似乎在笑他的大驚小怪,對他搖搖頭,要他站起來。
他們就在他眼前,尼爾非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還是這一跤摔的他記憶錯亂。
從地上慢慢站起來,視線隨之往上,沒錯,這兩個人還在,他們確實就在他的眼前,就在那片平坦的草地上,背後的落日灑下金紅色的光,天上的晚霞讓視野中所有的事物都變得發紅,一棵樹就在不遠處,隨風搖曳,他們就站在樹下。
“我……在做夢嗎?”忘記了身後追擊的殺手,尼爾非愣在原地喃喃自語,一股說不明白的感覺突然湧上,眼眶莫名的潮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