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小熱鬧
    小七麵前的電腦傳來轟轟的排風，艾幾在床上剛剛醒：“小七，幾點啦？”她遮住一個哈欠，但聲音還是飄了過來。
    “都要明天啦！”小每欠著身子癱在椅子上，“小七戴著耳機呢。”
    “哎呀，晚飯的點都過去好幾個小時了。”艾幾忽然絕到戴著手表，小小的玻璃罩子印著艾幾的眼睛，氣氛忽然變得含情脈脈起來，“去尋食吧！”她還是蹦出一句有傷大雅。
    小七的計劃是再戰兩個鍾頭，然後隨便在櫃子裏摳點什麼，摳到什麼吃什麼，她就像是一個正在做飯的主婦，比如紅燒魚一定要用老抽她絕不用生抽！
    艾幾探著腳踩下來，雙手攏了攏小吊帶，抹了一把臉，跟小每駕著小七往外走，於是隻好用生抽。
    像艾幾這樣美但卻對諸事都毫不感興趣的女孩子來說，男生投來的尖銳的目光於她是起不來作用的，她就像一個天生的免疫體走在校園裏卻沒有任何感染，然後她的美就像是曇花一現。具體就是，她出來然後回去。
    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學校林子多，三個人仿佛從老碉堡裏鬼鬼祟祟的出來沾點人氣，一路上小每都在學鬼叫，但是聲音太甜，連女鬼都不像。好不容易穿過這片林子那片林子到了飯攤子，三個人卻像受難的佛陀，不知道該念哪本經，小每最近鬧著要減肥，所以連坐得很厲害，肉一律不準通吃，艾幾對蔬菜倒是不過敏，哪樣都行，小七叫苦不迭的回絕老板掏出來的回鍋肉，像個餓死鬼咽下白花花的口水。
    “那塊肉也不知道老板是從哪裏掏出來的，幸好你沒吃。”小每對著小七休休地壞笑。
    “是塊肉我巴不得把它吞了。”小七顯出跟林子一樣黑壓壓的臉，覺著今天改用生抽是在太劃不來了，薯片都有點烤肉味！
    學校裏的夜很靜，今天特別靜，隻有唰唰的樹聲，三個女子一路走著，一路蕩著拖鞋，仿佛是路的臉上多了塊雪花膏抹不開。月光在屁股後麵追著艾幾的影子，拉得很苗條的一汪，像是無限春水，滴蕩在這很靜的夜裏的路上。
    這頓飯艾幾吃得特別香。
    亮姐在9點這檔子裏回來了，一開門就把口風露進來：“都在啊？吃了沒？”然後一臉笑。
    “吃了。。。。。。”小七較勁似地別過頭來，目光幽怨，像深邃的井。
    “和和。。。。。。小每還在減哪？”亮姐畢竟是長了她們一輩，其實也就一歲，但誰說得準混在這江湖裏一年的時光能把人雕成什麼樣！“多勞動，吃肉也能瘦。”這就是多了一年的亮姐！
    “她就算去小跑，我都得去燒高香了。”小七吃了一盒怨氣要先吐為快。
    “我可以陪你去。”艾幾像配角的聲音嫋嫋而來。小七在一旁閉了嘴。
    “那不成，那小七呢？”小每當著四個人的麵使了個壞心眼子。
    “這算哪門子的連坐呀！”小七覺得上了一個臭當，拽著亮姐的胳膊猛撒嬌。
    “這我讚同，遊戲畢竟不適合女孩子。”亮姐的眼睛亮了，斬釘截鐵的頓住。
    “天哪。。。。。。”小七背過身，貼在牆上，側過半邊臉，白色的耳釘在日光燈下跟臉色一起也暗了下去，就僵著仿佛被一枚釘子嵌在牆上。
    三個人的飯盒張著嘴丟在四處像看戲。
    是夜，伴著冗長的風聲，四個人被樹枝曳著曳著就睡過去了，後半夜小七爬起來啃了一罐薯片，看不清臉色像隻可憐的小老鼠。月亮高高掛在當空，突然特別大，把一點月光射下來枚在艾幾的前額上，留下滿麵白皙。四個女子的宿舍宛如一鍋湯，攪在一起才有味道。
    第二天首先是雲彩飄逸，撥了一陣涼風，陽光洋洋灑灑的爬上陽台，草露被一飲而盡，兩隻腳跨過二樓半開的門在陽台上看下去，隻有呼吸聲，怕是自己也嚇了一跳，然後二樓的影子搖進去不能被陽光照到，消失了。大清早的畫麵裏少了一張窺竊的臉多了幾分靜，所以睡了很長一段時間艾幾才爬起來，她自己都覺得怎麼老是在睡。
    “別告訴我又到了吃飯的點。”小七蒙著臉像沒吸飽空氣很缺氧，有氣無力。
    隻是最近的蔬菜宴她有點吃不消，像尼姑一樣好久沒見過男人了。
    “嗬嗬。。。。。。”艾幾閉著眼灑著嘴。
    “小每呀，我說，我是說假如啊！”小七一臉癡呆，“假如你瘦下來了，怎麼著也得請我吃頓全雞宴吧？”然後又自己覺得不現實，補充到：“一口也行哪！”
    “好！”小七沒弄明白小每的“好”是全雞還是一口。
    “啊？”所以就不自覺的冒出來。
    “都好。”小七像安了根引子，被點燃了，然後都是勁。
    “那要是瘦不下來呢？”小每半路殺出來潑了盆冷水。
    “啊！”小七滅了。
    “我有信心的！”艾幾好半天沒說話了，這次坐起來看著小每。從頭發縫裏揚起下巴像個孩子。
    小七不吭聲了，索性僵著僵著就睡過去了，被子蒙著，嘴跟肚子像一起在呼吸，畫了個半橢圓，時間在這半橢圓裏周轉了好久，就晚上了。
    “別停呀，還有三圈。”艾幾憋了一口氣滿頭大汗催小每，頓時接不來下氣就乏了下去，撐著膝蓋搭著像片菜葉子。小七天生的東北姑娘身板，利索得狠，一連吃了幾個星期的菜，都有了菜梗子的韌勁兒了。她累急了就想想雞腿，做個咬的樣子，沒想到吃了一口風，嗆了半天也喘了半天，艾幾又迎上來在風裏往前飄，小每快趕上投胎的滋味了，汗大把大把的往外擠，濕了一身，聞著都是菜腥氣，心裏恨死了吃素，但是兩個人都被她拐來了，像得了一筆便宜，不能說丟就丟。於是又跑了三圈，匡唐一聲跌了個狗吃屎，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這晚小七打了雙份飯，艾幾已經跑飽了一半，小每像八輩子沒出過汗，洗了兩遍。
    亮姐再回來的時候，三個人都睡的橫七豎八的，淺淺的鼾聲也累了一樣，出來就沒了。月亮下了一天班，今夜格外勁爆，撒了一空星辰，點點齊齊地都看著這三個女孩子像做了一個累的夢，亮起來，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