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最好不相知,從此便可不相思  第26章 人約黃昏後(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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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靜坐於馬車內,一路上晃晃顛顛,著實讓她無法忍受。起先,她早早的出了府,原本想步行至此,誰知她剛一走出小巷,就被人請上了馬車,雖然她明顯的不喜歡,但是,她可以感覺到駕車之人已經在竭力的小心翼翼了,這下,她無法忍心端著郡主的架子訓斥他。
    對於外麵的景致,她沒有興趣,入了夜,柳梢頭附近已是一片漆黑,偶爾還有幾縷月光穿透叢林,她隻得老實的坐在車內,心裏默念著快點結束這份罪。
    強烈的光線照進不時掀起的馬車簾,她輕笑,“總算是到了。”
    果然,隻聽見駕車的人一聲,“籲!”
    她迫不及待的掀起簾子,被眼前的景瞬時吸引了。
    不可否認,邀請她的人確實是費了一番功夫。
    通向渡口的石橋柱上掛著各式的燈籠,耀著溫馨的光芒,渡口靠著一艘富麗堂皇的畫舫,舫四麵輕紗漫攏,彩帶張揚,而波光粼粼的河麵上散著許多美麗的花燈,這一場麵,不差於北燕皇廷中一年一度的河燈宴。
    “郡主,到了。”駕車的那人先跳下馬車,麵對還沉浸在驚歎中的她,躬身稟告。
    回過神,葉皓妍提裙下了馬車,白紗衣,在月下,宛如披上一簾煙雨,清新如許。
    這一刻,她有了一種錯覺,邀請她的人,不會是袁鋒,心裏莫名的有個聲音在提醒她,她必須離開。
    可是,她的腿仿佛綁上了千斤重,她隻是怔怔的站在原地,腦海已是一片空白。
    扁舟挽,芷蘭岸,心上月茫青絲展。
    簫聲醉,寂夜吹,惆悵落花飄香睡。
    畫舫裏飄出的簫聲,仿佛是一道魔咒,緊緊的牽引著她踏上了石橋,一步步的尋向那簫聲。
    看見她走過來,站在甲板上的下人立刻矯捷的跳到了岸上,恭敬的等著她。
    “郡主,我家公子已等候多時了。”他拱手對她道。
    “你家公子是……”
    那人沒有回答,將她引上畫舫,帶她停在緊閉的門外,道,“郡主,公子就在裏麵。”
    她遲疑的抬手推開那扇門,裏麵依舊是掛著層層的紗簾,隔著紗簾,她隱約可以看見欄杆處佇立著昂揚的身影,他是如此熟悉,卻又是如此的陌生。
    踏過門檻,走下梯子,身後,有人將門合上,處在陌生的地方,她沒有害怕,一雙水眸不曾離開那道隱隱的影兒,一種宛如置身夢幻中的景,讓她無法相信此刻的真實。
    掀開層層的紗簾,她悄聲走向他,他背對著她,依舊是簫聲悠揚,衣帶飄揚,大有一股超脫世俗的氣度。讓她忘乎所以的,不再是他的簫聲,不再是周遭的一切,而是……他!
    難以控製的感情終至如決堤。
    一曲終了,他緩緩回身,那雙深邃的眼又再一次出現在她的水眸中,不能言說的心情,既是喜悅,又是無奈,既有驚喜,又有傷懷,一下子,她的心裏像是翻倒了各種味道的瓶子,攪合著她,哭不得,笑不出。
    風逸依舊如他們初見時那樣,一身颯爽的白衣,一絲暖如春光的笑意,一雙不遮不掩卻又無法窺探真實的眼睛。
    真的是他!她不敢置信,任憑眼淚奪眶而出,隻顧不眨不閉的直瞅著他。
    加深笑意,他走至她的麵前,看她受寵若驚的模樣,他舒了口氣,抬起手,輕輕滑過她的臉頰,聲音柔如輕風,緩緩拂過她的麵,“我準備這些,可不是讓你流淚的。”
    不好意思的,她躲過他,胡亂的擦拭淚,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實在不想讓他看見她這副模樣。
    別過臉,她將視線落在其他地方,想借此抵消他帶來的悸動,佯裝平靜的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卻不許她逃開,強硬的扳過她的下頜,要她看著他。
    “那日為何沒有參加踐行宴?”他反問她。
    “我……”
    她太不會隱藏了,剛一開口,他就看出了她的破綻,於是直接的堵住了她的借口,“據我所知,你王兄沒有阻止你進宮。”
    “是……”她垂下眼瞼,挖空心思找一個答案。
    又是用了幾分力掐住她的下頜,他聲音輕微卻有了不容她拒絕的餘地,“我要聽真話,聽你的真實想法。”
    心,因他的這句話微微的顫抖,她知道她瞞不過他,認命的,她如實道,“我不敢見你。”
    “為何?”他鬆開她的下頜,雙手自然的握住她的纖肩,語調裏是讓人心動的憐惜。
    殊不知,她緊緊的攥住衣袖,失去了他的桎梏,她沒有再直視他的勇氣,垂下頭,她看著地麵,才可以開口。
    “我並不知道你是西運有實無名的儲君,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她忐忑的等著他的答案。
    沒有注意到風逸眼中滑過的疼惜,他還是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問道,“若是你一早就知道了,會怎樣?”
    “我……”她說不出來了。
    若是一早就知道了,她會因遇見他而欣喜嗎?若一早就知道,她會為他而動心嗎?若一早就知道,她會冒著惹怒她的王兄而去探望他嗎?
    會!她還是會因他而欣喜,為他動心,甘願受罰而去看他。
    風逸這次沒有為難她,轉過身,他手握欄杆,眺望水麵,悠閑似的道,“也許就是因為你不知道我的事,所以,我才會和你親近。”
    她想起了鄭懷瑾的話,“不僅是北燕,北蒼,東遼,甚至西運,都有人不希望風逸可以活下來。”
    抬頭看著他的背影,剛剛他的話裏,多少充滿著他的無奈,在她的眼中,此刻燭火映襯的不再是他的意氣風發,而是他的滿身寂寥。
    高處不勝寒!
    她的王兄亦是一心一意為北燕,可始終遭人忌憚,她見過葉皓凡的隱忍,知道他的負重,想來,風逸雖有一身正統血脈,可畢竟僅僅是世子,他必須要有著讓世人臣服的能耐,讓群臣甘心效忠的本事,以及駕馭權利的勇氣,麵對腥風血雨的魄力。
    謹言謹行,他事事小心,磨了真性,耗了真實。
    她莫名的有股心澀。
    “對……對不起。”她不知道該怎樣化解他濃重的寞落,隻得訥訥的道歉。
    輕刮她的秀鼻,他含笑問,“你又沒有錯,道什麼歉?”
    “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嗬嗬,”他想起渾厚的笑聲,吐盡了他的煩悶。
    她的一雙水眸無措的看著他笑,留戀於他眉宇間的性情。
    “知道我為什麼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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