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之拂顏亂 骨肉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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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V,重發)
揭開灩湄漪身上的被子,她卻是渾然未覺。方才烈熾借著檢查的機會,向她灌輸了一部分真氣,無法從根本上斷絕痛苦,不過好歹也緩解了連日來的不適。自從那一日昏闕開始,這一刻,應該是灩湄漪最舒服的時候。
所以才會睡的如此毫無防備。
隆起的腹部,異常明顯。懷胎十月,母親攝取的全部養分都供給了腹中的生命。況且灩湄漪的孩子,更是另類,他需要的不僅是養分,還有母親的生命。
真正意義上的,血脈供養。
看不出半分聖潔,即使在這間海邊的小屋內聚集了父母和孩子,氣氛依舊是冷凝的,如冰,如鐵。他們之前並不缺乏血脈相容的維係,缺乏的,隻有更加縹緲無形的東西。
血緣,從來不表示定然就會珍惜。
烈熾抬起右手,並攏的修-長十指上泛起朦朦紅光,凝而不散,就像是一柄火焰色的短刀。介於有形與無形之間,卻是當世最可怕的武器。
手起刀落,便再也沒有煩惱。
七界最大的隱患,也將就此消弭。
但是,凝固了,雷霆般降下的手勢在最後一刻停頓,就像是中了定身的咒語。
下不去手麼?烈熾自問。隨即就是無比深刻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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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寒青環抱雙臂守在門外,凝重如鐵的神色,便是整個身軀,都如純銅澆鑄的一般,不動如山,也找不出半分破綻。
背後隻是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屋,在肆虐的海風中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可就是這樣毫不起眼的房舍,卻勞動當世最年輕的將領親自守護。全神貫注,仿佛傾注了所有的心血。
“卓將軍,請進。”不知過去了多久,木屋內終於傳來一聲呼喚。
雕像般的身形終於有了動作,卓寒青推開門扉。直到跨入的一刻,他才隱約覺得,方才烈熾的聲線中似乎有一絲難掩的疲憊。隻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大概是自己多慮了,沒有人能夠想象那個意氣風發的帝王,也會有疲憊的一天。
當卓寒青進屋以後,才陡然發覺,他並非聽錯,反而是烈熾掩飾的太好。
第一眼,卓寒青看到的還是灩湄漪。追隨公主的身影,早已成了此生更改不了的固執,隨時隨地,自然而然。看過之後,終於放下了連日來懸起的心,太久不曾看到灩湄漪安寧的睡顏,微微起伏的胸膛,平穩的呼吸著。無比寧和的氛圍,很容易使人忘了她曾經的一意孤行。
隨後,才看到立在床畔的男人。卓寒青沒能立時認出他是誰,披散在肩頭的灰白發絲,不屬於卓寒青記憶中的任何一人。
與叱吒風雲的帝王,更加無關。
感覺到有人接近,烈熾回頭。臉還是那張臉,俊美無儔,唯獨兩側的發絲不再光華璀璨,仿佛是在須臾之間堆積了數十年的歲月,難以逆轉的蒼老。並沒有皺紋銘刻,然而卻找不出半點血色,死氣沉沉。
若非親眼得見,卓寒青無法相信竟然有人會在短短數個時辰內有了如此大的變化。不,即使親眼見了,他依舊不能相信。
“湄漪沒事了。”每一個字都說的雲淡風清,輕描淡寫之間帶過了他不惜耗費半身修為所做的一切。
卓寒青很想問問孩子的情況,難道真的在出生之前便被扼殺?嘴唇開闔了幾次,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能問出口。與烈熾擦肩而過,走到近處,卓寒青看到了繈褓中的嬰孩,睡在灩湄漪的身側。
一左一右。
一左一右?!
“這——”卓寒青本就不善言辭,麵對如此詭異的狀況更是不知該如何。背負預言降生的孩子,原本已是萬般不易,如今卻見到了鏡像般的存在,卓寒青如何不是又驚又異。
“湄漪的身子,無法承受孩子降生時的巨大損耗。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其一分為二,如此一來,痛苦便會減半。”算不得解釋的敘述,隻論結果,而不計過程。似乎在這背後,從來不曾存在任何代價。
“公主……讚同麼?”這是卓寒青唯一能夠出口的疑問。
“不,她不知曉。”頓了一頓,烈熾緩緩補充一句,“她也永遠不會知曉。”如今的灩湄漪,幾乎如同一具精力被掏空的軀殼,烈熾以近乎以命換命的方式才將她從死亡的懸崖邊拉了回來,維係了最後一絲生氣。
近日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存在於灩湄漪的記憶中。
她甚至,都不會記得他曾經來過。
烈熾的手緩緩拂過兩個孩子的麵頰,依稀之中已然可以分辨出的眉目如畫,繼承了灩湄漪的絕世傾城,也繼承了他的邪魅無雙。一個模子裏雕刻出的鏡像雙生,完全分辨不出誰是誰。
就是不知,風禦暢夜觀星相的時候,是否也從星空的運行軌跡中洞悉了今日的變故?
最後,烈熾的手停留在其中一子的臉上,與父子連心並無關係,隻不過這是他犯下的罪孽,他騙不了自己——比起他的兄弟,這個孩子的氣息明顯要虛弱的多。
為了灩湄漪產子,卓寒青做了一切能做的準備。隻是他未曾想到會降生一對雙生子,繈褓等物品備的都是單數。方才烈熾在情急之下,將一副雲錦小被褥撕做兩半,各自包裹了兩個孩子。大概是因為他包的有些緊了,孩子們有些喘不上氣,揮舞著小手想要掀開身上的重物。他們不動還好,如今有了動作,彼此之間的不同也變的明顯起來。
其中一個,張牙舞爪,小小年紀已展現出無上的霸氣。終於將被子蹬開了一道寬寬的縫隙,他心滿意足,將半截身子晾在略微寒冷的空氣中,睡的無比之香。
反觀另一個孩子,難受程度應該是一樣的,隻是他怎麼費力都掙不開裹在身上的被子。力氣不夠了,反而將一張小臉憋的通紅。烈熾不忍,幫他將被子拉開一點。得了新鮮空氣,孩子臉上的紅潮緩緩褪去,一雙小手抓住被子的一角,皺著小小的眉頭緩緩入睡。
“朕會帶他離開。”總要帶走一個孩子,烈熾選擇了虛弱的那一個。
“這——”霎時之間,太多的情緒與想法蜂擁而上,卓寒青甚至分不清楚究竟是讚同烈熾,還是不讚同。他是武將,行動往往在想法之前,還沒有理清所思所想,身體就本能的采取了行動。箭步上前,卓寒青擋在烈熾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