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水色氤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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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燚,是不是有些累?”終於結束了一切,即使之前已經想到注定是個不輕鬆的一天,然而勞累程度還是超過了預期。
他的臉色有些青白,這讓灩淏泠不禁自責起來。明明知曉他的身體狀況,還把他硬拖過來陪了自己一整日。“是我的疏忽。燚,我命人燒些熱水來,你泡一泡,好歹舒服一些。”
沒有等他的答複,想必以燚的性格,又會拒絕的罷。灩淏泠掀了帳簾出去吩咐幾句,不多時便有士兵抬著木桶進來,隨後送來的,還有燒好的熱水。
灩淏泠將手伸入桶中,試了試水溫,發現正合適。回頭招呼一聲,“快來,再不洗水就涼了。”
烈燚沒有應聲,甚至像是沒有聽見一般。這實在與平日的他有極大差距,烈燚是一個就連睡眠都會保持三分清醒的人,很難想象他會陷入恍惚之中。
灩淏泠慌忙之中回頭,不過才看了一眼,心頭就是一跳。不過就是瞬間,他的臉色又已經灰敗了許多。也不知是否因為天色暗下來的緣故,總覺得他整個人要被光影吞沒一般,就此消弭無形。
“燚。”灩淏泠一下拉住了他的手,刹那之間的恐慌,他騙不了自己——那一瞬間,他確確實實在害怕著。
被打斷了飄渺的思緒,烈燚為著先前的失神抱歉一笑,同時也打算將被握住的手抽回來。他不動還好,就是這一動,又引起了灩淏泠的不滿。盡管有了之前的教訓,再也不敢用多麼大的力氣,隻是動作中依然充滿了固執的成分。
重新將他的手握在掌心,以前還不覺得,此時灩淏泠隻覺得烈燚的手指異常冰冷,如同用寒冰雕琢。緩緩低下頭,本意是想要親吻那幾根已經冷透的手指。他不高興也沒關係,他隻想借此給他帶去一點溫度。
在烈燚反應過來之前,灩淏泠已經俯下臉孔。同時,也是在烈燚還沒明白他的作為之時,灩淏泠又自己停止了動作——
一點血紅,已經幹涸的痕跡沾在烈燚的指腹上。
並不清晰,卻足夠刺目。
灩淏泠認出了,那是血跡。
順著他的目光,烈燚也發現了那一點並不明顯的痕跡。當時用指腹擦去嘴角的血跡,沒有清水可供洗滌,血液多少還是留了下來。原本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隨後找個地方洗幹淨也就是了,偏偏好巧不巧的被他看見。
免不了,又是一場麻煩。
“怎麼回事?”力道有一瞬的失控,直到將烈燚的手掌攥的青白。反應過來的灩淏泠有些後悔,卻懊惱的發現他其實並不在意這丁點疼痛。如果在意,以他的功力,要掙脫隻是輕而易舉,而不是這般繼續讓他握著。
“怎麼回事?為何會有血跡?”遲遲等不到回答,灩淏泠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想起了什麼,臉色暗沉下去,竟然比起烈燚的蒼白還要難看幾分。“你又嘔血了?”
烈燚不覺有些無奈,沒想到對方隨便一開口也能猜中事實。“你也清楚,那不過是老毛病。”既然是痼疾,便會有發作的時候,沒什麼好奇怪。
也沒什麼……值得擔心的地方。
想不到致使他發病的理由,灩淏泠隻能歸結在勞累之上。昨晚他本就未曾安然入睡,今日又是從一早折騰到現在。“聽話,趕緊沐浴一番,然後早些歇息。”半是強迫的將他拉到木桶邊,“現在不是講那些規矩的時候,身體最重要。”
烈燚啞然,為了他那“聽話”二字。不過他一片好心,倒是不忍再繼續拂他的意。而他著實也想好好沐浴一番,這的確不失為一個解乏的好法子。
抬手到了衣領處,烈燚正要解開領扣,卻見灩淏泠還在原地,一點要離開的打算也沒有。著實不方便說什麼,烈燚隻得眼神示意,然而對方裝作沒有看見。
見他清俊的臉上滑過一抹尷尬,灩淏泠禁不住起來促狹之心。先前的惱怒來的快去的更快,已經被他拋諸腦後。“燚,再不洗,水可真的要涼了。還是說,我在這裏,你多有不便?”
明知故問——想著要在他麵前寬衣,烈燚總覺得不適。然而到底不適在哪裏,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更別提將理由告知於他。搖搖頭,其實又有什麼好擔心,他們不僅都是男人,而且還是兄弟至親。倘若再堅持下去,倒顯得他過於矯情了。
心下稍定,烈燚便動手,從衣領開始逐漸解開衣扣,一顆接著一顆……
灩淏泠挪不開視線,即使他清楚這般直勾勾盯著他人寬衣沐浴,是相當失禮的行為,然而他就是挪不開視線。名為“自製力”的情緒,像是徹底從他體內消失了一般,令他完全無法掌控自己的行動。
從烈燚解開第一顆衣扣開始,直至他浸入水中,整個過程中灩淏泠就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讓那些所謂的禮節都見鬼去罷,既然無法控製自己,難得的機會索性便讓他看個夠。
灩淏泠到底還是弄錯了一件事——看夠?他永遠不會有看夠的一天。無論是眼前這張烈燚所幻化出來的虛幻容顏,還是他真實的與自己相似的容貌,他都無法看夠。隻要他在眼前,便能輕而易舉的攫取了他的視線。
事實上,烈燚大半的身子都沒在水下,能看見的部分著實不多,灩淏泠依然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流連。
他的眉眼,他的嘴唇,他的脖頸,他的鎖骨……最後,停在他眼角的淚痣上。
水汽氤氳,使得這顆痣隨時要落下一般,惹得灩淏泠沒有由來的心底一陣抽痛。
終於收回眼神,灩淏泠有自知之明,明白如若再看下去,必然會做出某些無法挽回的事來。
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幹淨的布巾,走到他的身後,灩淏泠的語調中有些遮掩不住的沙啞。“水涼了,再泡下去反倒不好,起來罷。”
水溫如何,自然用不著他來提醒。烈燚隻想等著他離開之後,自己也好起身。哪知他不僅沒走,相反還取了布巾來,顯然是要幫他擦水。灩淏泠身份尊貴,在他身上,用不了“伺候”二字,不過就算隻是幫忙,烈燚也有些難以接受。
略微沉吟一番,烈燚也隻得從水中站起。灩淏泠擺明了要裝傻裝到底,他卻也沒法名言揭穿。心頭苦笑,這番計劃開始之前怎麼也不會料到,有朝一日會麵臨這般的尷尬與進退兩難。
烈燚站起,水流沿著身體褪下,更加勾勒出每一分線條。他身體不好是真,然則勤於鍛煉也是真。或許正是因為體質的緣故,他才比別人更加注重習武強身。不為別的理由,即使隻是為了讓一身修為吊著一條性命,他也沒有旁的選擇。
同時,他的修為也造就了灩淏泠此時看到的景象。比起一般習武之人,烈燚還是偏瘦一些,然而絕不能小覷這具軀體所具有的力量。那些力量,並非是爆炸性的,讓人一眼就能看見。相反,烈燚的力量隱匿在身體的線條之中,就如同他的那柄軟劍一般,柔韌卻具有致命的殺傷力。
灩淏泠不知該如何形容烈燚的身體,隻覺得漂亮。即使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漂亮一類的形容詞,可他還是這般覺得——漂亮,異常漂亮。
他有些後悔了,幹嘛死乞白賴的留下來?看得見卻吃不著的滋味,真是難以形容。原本以為看看也就足以,哪知反而更加招惹的心癢難耐。偏偏這時,又想起了玄暉宮中的一吻,他並非是刻意要記得當時的感覺,而是殘留在唇齒間的觸感,竟然清晰的想忘都忘不了。
隻是灩淏泠也很了解烈燚,倘若真在這裏不計後果用了強迫的手段,恐怕諒解之類的東西他一輩子也別想再見到。況且,他們之間並未真正交過手,誰高誰低還是個未知,他還不見得就有強迫的辦法。
總之是吃不到了。
別說吃,就連碰一下對都不太可能。這倒不是烈燚小氣到連碰都不讓碰一下,而是灩淏泠自己不敢。一旦挨上他的肌-膚,他恐怕連最後一絲理智也給扔到九霄雲外去。而且此時他自己的指尖都是滾燙的,灩淏泠擔心會泄露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將手中的布巾按上烈燚的身體,灩淏泠一麵細致的為他擦拭留在其上的水珠,一麵留神不會直接碰到他的肌-膚。
真是混合了無奈與古怪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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