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蘇醒
    何念寧飛快的跑回家，熟練的開鎖進門。屋內一片靜悄悄的，爸爸媽媽還沒回來。
    放下書包，何念寧輕手輕腳的進了臥室。子涵還在睡覺。
    何念寧俯下身看了卓子涵一會兒，發現他似乎沒有要醒來的樣子。
    “子涵，子涵。”何念寧輕聲念著。突然不知想到什麼又自己捂著嘴笑了起來。
    何念寧脫掉鞋子，躡手躡腳的爬到床上，和卓子涵並排躺在一起。
    受到驚動，何念寧見卓子涵眼珠子動了動，翻了個身，似乎欲醒的樣子。
    何念寧連忙學著隔壁老奶奶哄孫子睡覺那樣，一下一下的輕拍卓子涵的背。嘴裏也順著節拍，“喔~喔~喔。乖啊~乖啊。”
    看著子涵似乎在一拍一拍的節奏裏又沉沉睡去，何念寧咧開嘴無聲的笑了笑，皺了皺鼻子，似乎頗為自得。
    挪近了些，雙手環住卓子涵，何念寧也閉上眼。
    過了一會兒，卓子涵慢慢睜開眼，看見何念寧的臉。悄悄的伸出食指到他鼻下探了探，溫熱的氣息噴在手指上。
    卓子涵不明所以的笑了笑。俄而，又好像發現什麼似的，仔細觀察起何念寧的睡臉來。不知道夢見了什麼，都睡著了還是半咧著嘴，鼻子微微皺著。
    卓子涵輕輕的刮了刮他的鼻子，看見鼻翼上的那個小斑點。其實隻是個淺褐色的小斑點，隻是因為何念寧皮膚白，顯得明顯而已。卓子涵發現他每次笑起來總會不自覺的皺起鼻翼，雖然個子比較高，卻因這個小動作而帶上了幾分稚氣。
    手指順著鼻子往上摸，卓子涵看見白天的那個傷口。也許包紮過了，但可能又被何念寧自己拆了。傷口正好在鬢角處，若是掉了疤留下痕跡，留點劉海就可以蓋住。
    撫過那個半結疤的小傷口，卓子涵又想起早上這裏流了好多血。明明隻是個小傷口，卓子涵想著。
    那時候突然看見那麼多血流出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大腦裏立刻浮現車裏的那一幕。仿佛又回到那時候，似乎都可以感覺到臉上又是粘膩膩的一片。大腦也開始變遲鈍，在緊緊的懷抱裏，慢慢又陷入黑暗中。
    淡淡的藥味飄入鼻際，卓子涵感覺得到身子被放平，軟軟的床鋪微微下陷。周圍的聲音模模糊糊的飄過，突然想問，“疼不疼？好多血，流了那麼多血。你疼不疼？”不是要問表哥，卓子涵知道，是要問媽媽，第二天我睜開眼後就再也沒有睜開眼的媽媽。“媽媽，流了好多血，是不是好疼？”
    “不疼，她不疼。”
    似乎有人抓著自己的手。
    迷茫中好像有誰來了，多了幾個陌生的聲音。
    剛才那個熟悉的聲音卻不見了。
    不想醒來，不要醒來。
    這麼想著，似乎意識也漸漸遠去。像飄蕩在雲間，脫離了身體的束縛。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微微的震動裏慢慢恢複意識。
    想了一會兒，試探的叫了聲“姨媽”。
    她轉過頭來，溫和的笑著說道，“再睡會，到家了叫你。”
    “嗯”。
    “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它帶上了好多定語。“溫暖的家”、“少了爸爸的家”，“有媽媽在的家”，而現在，它變成了“姨媽的家”。
    也許有一天。
    有一天，它會有一個新的定語。
    ——“我的”。
    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