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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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上)
死寂的大廳除了兩批人馬的兵器偶爾發出尖銳的聲響外,再無動靜。
盡管眼神的交戰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可為首的三人不說話,他們自然也不敢妄動。
櫻木在得知自己與流川甚至與仙道都是兄弟的時候,就徹底的被打亂了陣腳。
自小無父無母,被水戶貴一戰戰兢兢侍奉大的櫻木不止一次的幻想過若有一日遇上親人該有多好。
眼下真的遇上了,卻是這樣一番景象,讓他如何能冷靜的處理。
“你幫三井複活的?”讓人以為幾乎能窒息的沉寂被仙道的問話打破,而他提問的對象是水戶洋平。
“······盡管不想說,但我還是要謝謝你沒毀了三井的肉身。”洋平並不想回答仙道的問題,可是卻不得不由衷的說這一句話。
的確,身為冥界的勾魂使,與一般鬼魂和鬼隸不一樣,即使魂魄被打得連絲灰燼都沒留下,但隻要肉身還在,就能還原到死亡前的狀態。
連同記憶能力一起。
所需要的,隻是要用三千年的時間修複受損的魂魄而已。
三千年前在“弑神”台上,仙道想要置於死地的隻有流川一人,如果三井不硬撲上前企圖拖延“神罰”打散流川魂魄的時間導致仙道被怒火蒙蔽了理智的話,他本沒打算對三井下如此重手。
盡管三井的百般阻撓讓他已經十分的不滿,但內心對於三井的所作所為還是存有一絲同病相憐的憐憫之情的。
尤其是當三井在魂飛魄散前看向他的那一眼中寫滿了心死,恍悟和同情,仙道還是愧疚了。
無論如何,這個男人愛上自己並沒有錯,千方百計阻止自己破壞花流二人也隻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目光能夠停駐在他身上而已,自己不該一時衝動將一個深愛自己的人的魂魄打至泯滅。
作為鬼界之主的仙道一直都知道,若非一般鬼魂或鬼隸的鬼使即使魂魄泯滅而肉身存留也還是能夠再次複活的,所以他事後才沒毀了三井的肉身,而是交由洋平帶走。
他知道三井三千年後會回來,但沒想到三井這刻看著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所以在看到三井的那一瞬間微微怔了一下。
“但是···他的記憶沒有回來。”洋平嘴角一抹嘲諷的笑:“不,確切的說,是有關於你的一切記憶都沒有隨之複活。”
“是麼?”仙道並沒有像洋平預期的那樣露出詫異的表情:“這也樣也好。能學會忘記也未嚐不是一種幸福。”
言語中流露的那一絲絲羨慕之意,倒讓洋平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眾鬼神的眼睛滴溜溜的徘徊在這五人之中,不知道眼前是種什麼情況。
冥王櫻木的殺氣早在聽聞三人是兄弟之時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天帝流川則是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殺了仙道。
而鬼王仙道至始至終都端坐在冥王之座上身形也未移動半分,在櫻木殺氣騰騰衝進冥王殿時亮出手的“離弦”也不知在什麼時候收了回去。
“我曾經下咒‘若花道你有一世活過了50歲恢複了記憶,那便是與我仙道彰兵刃相見之時’,但是現在我不想主動出手了。那麼花道,你還是要打嗎?”
仙道透著淡淡無奈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飄進櫻木耳中,本就混亂的思緒變得更加理不清,視線在流川和仙道之間徘徊許久才泄氣的喃喃自語:“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該要恨你的,可是···
我想要家人想了一萬多年,而你雖然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情,但卻是這世上僅存的跟我血脈相關的二人之一······”
“白癡,帳還是要算的,但又不是一定要殺了他才能解決問題。”在櫻木失去主見的時候,流川永遠都替他保持著清醒。
櫻木對於家人的執念,知道得最清楚的莫過於流川。
兩人還沒交往之前就已經聽櫻木碎碎念過無數遍,那時候流川隻冷冷的聽;兩人交往之後,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流川因為顧慮不能說出真相,即使心疼櫻木這樣執著著一個簡單的夢想卻也不
能輕率的說出一切,也隻能每每在櫻木流露出向往神情時別扭的表達關心:“你又知道你的家人在滅世中全死光了?”
每次都被櫻木笑罵“冷血的狐狸”然後打架,將問題帶過。
可是櫻木那對家人的執念卻隨著櫻木提出的次數讓流川明白得越來越深刻。
若不是明白得透徹,魂魄痊愈後的天帝流川完全有能力殺了鬼王仙道,何必讓自己的一魂一魄離體陪著櫻木的肉身共同長眠在“幽冥莊”裏。
他就是知道若有朝一日櫻木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一定會亂了陣腳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的。
盡管流川深信櫻木絕不會因為自己殺了仙道而怨恨他什麼,但他不想看見櫻木那隻適合承載陽光的臉上出現若有所失的表情。
“那麼流川,你是要動手?”雖然問話的意思差不多,但語氣完全不一樣:“我可以喚醒‘嗜血之鬼’陪你玩玩。”
在看見忘記自己一切的三井後,不知為何仙道突然不想跟櫻木打了,但不跟櫻木動手卻也並不表示任人宰割,除了櫻木外,任何人他仙道彰都會奉陪到底!
“要殺你的話3000年前我就動手了,等現在?”流川冷冷的回敬了仙道一句,語氣平淡得聽不出情緒。
“狐狸······對不起,本來應該是天才幫你討回公道的。”在流川身側的櫻木拉過流川的左手輕輕捏了捏以示抱歉:“可殺了他,我狠不下心,而且還事關滅世,我們不能讓鬼界都不保不住,那麼
多世那麼多靈魂的努力不能就這樣白費!鬼界一旦隨著滅世消失,這世界也就再也不可能有下一次重生的機會了。”
“我知道。”聽聞此言,流川就知道櫻木已經恢複了常態,盡管內心還有猶豫,但起碼該斬的亂麻都斬斷了:“我隻想封印他。”
其實,流川跟櫻木是一樣的。
一出生就被父親送往鬼界,盡管從查出來的資料上得知自己跟從未見過麵的瑤池長得如出一轍,但始終還是無法從自己的臉遙想母親。
同樣的,不管櫻木如何神似盤古,流川和櫻木自己也無法從那張臉上想象父親的身姿。
櫻木在鬼界有水戶貴一照顧,盡管活動的範圍隻允許在地獄第十九層,但調皮好動的櫻木常常出其不意的在整個鬼界亂跑,讓水戶貴一是又頭疼又擔驚受怕,盡管如此,不管是玩夠了自己回家還是途中被逮到,忠於職守的水戶貴一都不敢苛責他半句;相反,因為知道瑤池相貌的鬼魂少之又少,盤古將流川交給了鬼界的孟婆,常年駐守往生殿的孟婆抽不出更多的時間照顧流川,隻能將嬰兒時期的流川放在籃子裏撫養,待到流川能夠自行跑跳的時候便不再加以過多關心,任由他滿鬼界的走。
這倒不是說孟婆不關心流川,隻是往生的魂魄絡繹不絕,光是煮湯就幾乎占據了孟婆所有時間,當然也沒有過多的精力去照顧他了。
孩童時期沒半點力量的流川在鬼界亂跑,卻因為不是已死的魂魄而受盡質疑與欺負,滿肚子火不能說給根本沒辦法抽時間聽他說話的孟婆聽也不能隨意到處講,隻能對著不能言語的死物發泄,慢慢就養成了不愛說話也不輕易與人親近的習慣,即使貴為天帝後這習慣都沒好轉。
如果不是知道櫻木與自己血脈相連,恐怕櫻木那一次誤闖天界花園的時候,兩人之中就早已死了一個了,斷不可能主動開口邀請櫻木下次再來天界一起打球。
其實流川比櫻木都還在乎親情和家人,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家人團聚的絕對不單單是櫻木一個人而已。
在知道自己還有個同胞弟弟的時候,流川高興得恨不能立即將之找出來。
奈何水戶貴一保護得太好,即便流川就是知道弟弟有一頭火焰般的紅發神似盤古也束手無策。
一直以為不在世了,誰料鬼界的仙道竟是同父異母的哥哥。
一直以為不在世了,誰料五千年前居然遇上滿頭火焰神似畫像上父親的櫻木。
可是,卷宗裏記載的恩恩怨怨讓流川不能輕易透露自己的念想。
仙道如何暫且不提,可遇上櫻木那一瞬,流川差點維持不住自己向來毫無表情的淡定。
那幾乎快要脫口而出的“不要走”硬生生咽下換成“冥王櫻木,下次再來天界一起打球”。
雖然未料到後來的自己竟會愛上同胞的兄弟,但初見時的震撼與驚喜騙得過天下人也騙不了自己。
所以每當聽見櫻木的家庭幻想時,自己隻能裝作無知無覺直到後來的強裝冷淡。
若不是櫻木太單純遲鈍,恐怕事情早已揭穿。
畢竟,麵對家人想認不能認的苦,流川足足嚐了那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