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往事,奠念誰的靈魂 第一百章 有情又似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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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楠木車身雕梁畫棟,車輪“軲轆軲轆”卷起塵土飛揚,車裏的人兒輕放擋簾,轉了眼色綿綿看向對麵的鍾離,笑得恬靜。“此番有你二人陪同本宮出遊江南,想必將是順心順意。本宮隻要一見芷薇就覺舒爽,蘇丞相不止政事盡心盡力,連在教導培育兒女上也絲毫不馬虎。”
鍾離眉目慈愛,伸手輕輕撫住蘇芷薇交疊的手,讓小姑娘嬌嬌地低下了頭,“皇後娘娘過獎了,我同妹妹芷菡還有諸多不足之處,都是娘娘抬愛,才有此機會同娘娘和、和太子一同前往江南。”
蘇芷薇一番話說得眉起纏綿,惹得鍾離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她羞臊的小手,含笑道:“芷薇是本宮看著長大的,品性溫良,端莊嫻靜,舉手投足皆是丞相千金該有的大家之範。本宮一直以為這儀態修養與本宮期盼的太子妃極為相稱,治兒也應當會喜歡。而且,芷薇不是也覺得治兒他儒雅清秀?”
鍾離別有意味的話語令蘇芷薇臉頰泛紅,一雙眼怡然看向鍾離輕輕地眨了眨。一旁蘇芷菡靜靜觀著鍾離眼中對於蘇芷薇明明的青睞,眼神忽地黯淡下去,不自然地別過臉雙手抓起衣袖。
“芷薇大可聽信本宮,若是將來嫁與治兒定會被好生對待,治兒他本來就像極了陛下,鮮少封立嬪妃,對著自個兒心裏中意的人難得的鍾情。”本來蘇芷薇就嬌羞得紅了臉,再被鍾離這麼明白地一說,整個人都盈盈地低下頭,眼眸裏盡是碎碎的愛意。
比之於鍾離馬車中的綺思柔情,西鑰香染這裏顯得沉靜。相伴於皇甫極、皇甫治身側,西鑰香染一路行來都不見皇甫極發一語,自然也不敢率先打破車內沉寂,隻好一直恭敬地坐於皇甫治身旁,淡淡地看向車外紛擾的塵埃。
“江南可算得上風月之地,不少孤身少年入了江南便傾覆於此,再難脫身。不止因那兒花草繁秀,更是因楊柳之下那笑語翩躚的水鄉女子。”皇甫極打量了眼麵前的西鑰香染和皇甫治,終於舍得開了金口。
“愛妃你看治兒,是否也有股濁世翩翩佳公子的味道?正巧還配了一襲白衣,可是飄然。”西鑰香染聞言明眸慢轉,看向身旁的皇甫治盈盈笑著,點了點頭。“父、父皇,孩兒可不似那些輕薄浮浪之人,孩兒……”
皇甫極見皇甫治眉間溢出緊張,急急想辯解的模樣,了然地笑出了聲:“嗬嗬,朕自然是明白治兒品性。而且治兒此番恐怕也難再流連其他女子,畢竟心裏存了他人,又怎會輕易動心。”
西鑰香染先看看神色歡欣的皇甫極,又看看靦腆垂頭的皇甫治,忽地覺二人之間對話熟悉,似之前三人同坐亭中也曾談論過一番。“朕明白,治兒心有歸屬乃是好事,將來若是秉承九方帝位,恐怕也是恨不得將那人兒捧在手心裏狠狠寵著。自那時可真要好好對待她,少立嬪妃,後宮清淨才好穩固朝綱。”皇甫治聞言認真地點點頭,“孩兒謹遵父皇教誨。”
可西鑰香染聽來心裏不是滋味,她倒不在意皇甫治心中歸屬何人,怕隻怕皇甫治真的繼承了皇甫極君王之位,讓她毫無辦法。偏偏眼下,夏侯青蕪生子行蹤近要成謎。
天色漸深,四輛黑楠木馬車齊齊停於客棧邊,馬兒們勞累一天正愜意地彎頭嚼著堆疊的幹草,而車內的人兒也是不堪一路風塵,躲入了舒心的房內欲洗去周身疲倦。
隻是,西鑰香染可沒有急急入浴的情致,借著清冷的月光緩緩地出了客棧一路走至不遠處的湖泊。放眼望去湖麵靜得不起漣漪,月兒倒映其中也格外皎潔。這景甚美,卻美得淒涼,撩起西鑰香染心中濃濃的憂切。
“染妃可是來此處散心?”就在西鑰香染悲戚地看著幽幽的湖麵時,皇甫陌悄然走至身邊,兩人並肩站著,目光均停於冷冷的湖水。“嗯。”西鑰香染輕輕地應了一聲,一隻手覆上手肘,眼神忽地迷離起來。
皇甫陌餘光淡淡掃過西鑰香染側顏,頓了頓,“今夜似是那日我醉酒後與染妃再見,雖已糾結了一遍,還是想再問問染妃,那夜我醉酒之後當真未對染妃做出任何失禮之舉?”西鑰香染一聽,忽地一顫,覆上肘間的手不自覺地鬆開欲撫上自己嘴唇,又生生地垂了下去。
西鑰香染還記得,記得皇甫陌迫不及待地擁住她,封住她一張一合的小嘴;也記得她是如何在他溫熱的挑逗下不斷想起之前兩個人於小巷中的親密;記得他那陶醉滿足的目光;更記得他那句讓她震撼不已的話語。
皇甫陌……
西鑰香染垂下的手忍不住卷起,她轉過頭,直直地看向皇甫陌說道:“二皇子並未作出任何失禮之舉。”語氣裏縱然堅決,臉頰卻不受控製地發了燙。“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我本來還擔心自己酒後失態,對染妃有不敬之舉。和親那日,就因馬兒失控衝撞了染妃花轎,一直心存愧疚。總想以金鑾殿後與染妃的一番相處化解了之前不快,也想與染妃多閑話幾句。更是在上林苑之後想與染妃知曉彼此,互相照應。”
皇甫陌……
西鑰香染又忍不住在心中柔柔地喚起皇甫陌名字,而看向皇甫陌目光,又仿佛似那日兩人視線相對,彼此靜默。她還隱隱記得皇甫陌穿著的墨黑色袍子,還有那在陽光之下幽幽泛光的青絲。
本想彼此不會再見,偏偏,金鑾殿上她撥弄琴弦時,目光流轉又與皇甫陌再次交彙。他淺笑著端起桌上的羊角杯,而她卻因此險些亂了音律。
這是否就是她西鑰香染與皇甫陌糾纏不清的緣?西鑰香染細細端詳著皇甫陌容顏,心裏的湖泊忽地蕩開漣漪無數,明明從未有人拋入石子,怎會她自己先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