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往事,奠念誰的靈魂 第九十四章 此夜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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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風徐徐拂著,夏綰獨獨坐在內殿外石椅上,仰頭看得泛泛夜空中星星點點的亮,忍不住輕輕哽咽。因也在這般夜裏,她遇見了那個著了一身鎧甲健步如飛的男子,她抬了火燭細細地觀摩著他堅毅的棱廓,而後小心翼翼地記在心裏,要珍藏好久好久。若是有一天再遇到,還可以翻出來認認真真地回味。
隻是現在,淒淒一個人望月回憶著那些太過美好的境況,留下隻有傷感無限。夏綰雙眼微微濕潤,正拂袖拭去了不小心溢出的淚珠時,內殿的木門已被推開。夏綰趕忙起身迎上去,見得西鑰香染已同皇甫安陽相顧而笑著走了出來。
“如此,隻待出發之日了。”皇甫安陽一雙大眼滴溜溜地轉了轉,朝著西鑰香染興興地一笑,邁著輕快步伐走離了內殿。隻剩的西鑰香染看著那抹明豔的身影輕輕歎了口氣。“娘娘可還好?”夏綰走至西鑰香染身邊,綿綿地開口問道。
可西鑰香染聽得這問轉了頭看向夏綰時,那眼中明明的思念和失落倒是惹得她反問了回去:“綰兒,有心事?”夏綰本想搖頭,可對上西鑰香染深深的眼眸還是點了點頭。“娘娘,綰兒隻是又忍不住思念了那夜遇見的那段情事。”
“之前綰兒隻是大概言說了幾句,我便匆匆離去。眼下既是說起,不妨同我細細說一番如何?”西鑰香染牽過夏綰的手,拉著她走入內殿,兩人相對而坐,西鑰香染倒了一杯清茶,一手杵著臉期待地看向夏綰。
夏綰有些羞羞地低下頭,小手揪扯起衣袖,猶猶豫豫地開口道:“之前娘娘同太子殿下於漪瀾水榭小話時,綰兒曾受命前往禦膳房取些芙蓉糕來。就在那日,綰兒端著芙蓉糕走在回廊時,便遇見了他。他迎麵走來,威武又英勇,讓綰兒忍不住直直看著。等回過神才意識了自己的失態,卻在別斷彼此視線之時隱隱覺得難受。”
夏綰頓了頓,不敢看向西鑰香染,又繼續道:“之後便是夜裏,娘娘身子不適,綰兒取藥途中又遇了他,再相見,燭火相看,心中情愫不敢說,隻平平淡淡之句,卻已經讓綰兒覺得心兒繚亂。”
“那綰兒可知他名字?”西鑰香染聽了夏綰一番描述,大概已能推斷出其傾心之人乃為習武之人,而且應是享有軍銜,若是夏綰能有了名號,那她西鑰香染也可助她尋得此人,好讓兩人再見。“綰兒不知。”夏綰回應聲帶著濃濃失落,這確是夏綰心中明明的遺憾。她來不及問,來告別都來不及言說,又怎能夠祈求再見。
“綰兒,若是將來再見,定要記得他名字,如此我才好助綰兒尋得姻緣,了了你娘親心願。”西鑰香染柔柔說著,忍不住看向夏綰手腕上戴著的銀鐲。夏綰淡淡地笑,“綰兒多謝娘娘好意,娘娘,天色也不早了,不妨就讓綰兒伺候娘娘睡下吧。”
西鑰香染看著夏綰終於抬起的頭,麵上濃烈的思念和淡淡的憂傷,忽地似被什麼回憶揪扯一般,心裏難受起來。可也不好再說其他,隻得輕輕點頭,走至床榻躺下,任著夏綰掖好被角,滅了燭台上綽綽的燈火。
西鑰香染聽得木門合上,默默閉了眼,咽下胸口悶悶,恍恍地入了夢。
“不冷了吧?”百裏子芊用樹枝挑了挑正燃著的柴火,對著靠在自己身旁的墨玉涵關切地問道。“嗯,很溫暖。”墨玉涵邊說著,抓住了百裏子芊的另一隻手,緊緊攥著。“繁星皓月,這裏的夜晚甚美。”墨玉涵不曾抬頭,隻望著前方靜靜的池水。可百裏子芊卻是隨著他的話,仰起頭看向浩浩夜空。
“嗯,其實每年這個時候,不,應是再冷些時候,部落裏總會有篝火舞會,因動物即將休眠,為打到過冬的獵物可是十分不容易。故每每這個時候爹爹他們外出狩獵歸來,部落裏總會點了篝火,大夥似一家人般圈坐在一塊兒,唱著歌喝著羊奶,吃著烤肉,待到很晚很晚才舍得回帳。”
“嗯。”墨玉涵輕輕地回應著,將頭倚在百裏子芊肩上,“其實在中原,也有值得觀覽之處。在九方,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便是江南水鄉了。”百裏子芊一聽,瞬時將視線轉回身旁的墨玉涵,急急地追問道:“江南水鄉?那是何處?可是很美?”
“嗯,很美。子芊若有機會定是要去看上一看,那裏煙雨迷蒙,有楊柳堤岸、湖邊茶樓和吟唱的歌女。”百裏子芊聽聞墨玉涵這麼一說,更是好奇,“當真?”
“自然是真。而且除去江南美景,中原還有諸多的民風民俗,頗負盛名的就數每年一次的乞巧節了。”墨玉涵淡淡說著,忽地轉了視線看向百裏子芊,正看得百裏子芊一臉期待地看著他,正急迫地等著他說下去,忍不住輕輕笑起,“這乞巧節乃是專為閨中待嫁女子尋得良緣的佳節,每逢這天,城裏到處都是燈火闌珊,而閨閣女子也得機會出來逛逛夜市,以求得遇見有緣人相伴一生。”
“有緣人?”百裏子芊欣喜地重複起墨玉涵的話,卻忽地被墨玉涵伸了手輕輕撫著臉頰。溫熱的、若有似無的觸碰著那樣毫無防備的她,就在廖靜的夜裏,不經意地展露了壓抑在心中的戀慕。
“……”皇甫陌坐在西鑰香染床榻邊,用寵溺的目光放肆地看著西鑰香染的睡顏,臉上柔情盡顯,停在西鑰香染臉頰上的手也綿綿切切。隻是這含情脈脈,皇甫陌從來不輕易給他人看到,即便是西鑰香染,即便是她……
皇甫陌如此想著,抽回輕撫著西鑰香染臉頰的手,看著還似在沉睡的西鑰香染輕輕地歎了口氣,罷了,那個心裏小小的糾結任它留在浴池便是,如此就好。皇甫陌鬆開皺起的眉,不自覺地笑了起來,終於舍得起身緩緩走向木門。
隻是為何撩過她臉頰的觸感那般真實,為何明明是夢境胸口卻還是悶疼悶疼,像是壓抑了什麼似的難受著。西鑰香染緩緩睜開眼,有些茫然地坐起,轉頭看了一眼木門,才惶惶地伸出手撫著自己的臉頰。
熱熱的、輕輕觸碰著的肌膚,不知為何更讓西鑰香染心口難受,擾得她失神地莫名地念道:“皇甫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