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家裏來客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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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一個電影在播放:
    陰雨天,一個禮品店,顧客稀少,店主無所事事。
    有人掀了珠簾進來,傘禮貌地收在門外。
    很好看的女孩子,幹淨的麵容,幹淨的眼神,幹淨的打扮。
    店主說了聲你好,便不再打攪她,讓她自由地在店裏挑選。
    她仔細地將中意的小物品一一拿起,看片刻,小心地撫摩,又放下。她總是先看價錢。
    想必,經濟不太好吧。
    她最後選中了一款好看的時裝表,一個精巧的小背包。有點出乎觀眾的意料,那兩件東西,價格都不算便宜。
    要這兩件嗎?店主不動聲色。
    有折扣嗎?她小聲問,有些羞澀,臉色淺紅。
    天氣差,顧客少,難得你來,八折吧。店主說。
    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討價還價,把東西遞給店主。
    店主習慣地拿過去包裝,卻被她阻止了,她說,我先給你一些錢,你把它們放回原處,晚一會兒我再過來拿好嗎?
    有些疑惑,但店主還是飛快應允,也有顧客會把東西預訂下,交一點點訂金。沒想到,她交的訂金,竟是全部價款的一多半。剩下的錢,不超過一百元。真是奇怪的女孩,既是這樣,幹嗎不帶走?
    雖有疑惑,並不多問,這是顧客的自由。既然她付了這麼多錢,按慣例,自然要給她包好放起來,然後等她來取。
    她卻依舊阻止,依舊小聲說,先把它們放回原處好嗎?眼神裏,有幾分請求。
    店主笑笑,點點頭,仔細地把包包和手表重新放回原處。
    謝謝你,我很快就過來。她的眼神歡快起來,到門邊取了傘,很快消失在視野之外。
    這個奇怪的女孩!
    不久她又來了,但不是一個人,她的身後,跟了一個個子高高的男孩,氣質和她真是登對。都是幹幹淨淨的麵容,幹幹淨淨的眼神,穿棉質卡其色外套。
    店主剛要把她預付過大半貨款的包包和手表取給她,她卻似乎沒看見店主一樣,轉頭拉著男孩的手說,我喜歡那個包包,看,就是那個紅色的,好多兜兜的那個。說著,已經在店主之前,把男孩拉到了那個包包前。
    你喜歡就買。男孩伸手把包包取下來,邊遞給她邊說,就是挺好看的。
    她點著頭,把包包抱在懷裏,眼睛繼續四下搜尋。
    店主沉住氣不吭聲,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她裝得跟真的一樣,摸摸這個,看看那個。兩分鍾後,才“驚喜”地又看到了那隻時裝表。拿過來,轉頭,拉著男孩的胳膊撒嬌,你說本命年的生日送我兩件禮物的。
    男孩的臉微微紅了,小聲說,當然,隻要你喜歡。
    她幾乎雀躍著,拿著她早就選中的兩件物品走到店主跟前,問,老板,多少錢?說著,背對男孩衝我眨眨眼睛。
    忽然明白過來,店主心頭一暖,脫口說,你可真會挑,這兩件,都是今天的特價品,然後店主報出一個價錢來。
    她回頭看男孩。
    男孩的臉更紅了,輕輕推她,這麼便宜,太便宜了,買別的吧,我有錢。
    我就要它們。她把東西抱在懷裏,我喜歡。聲音任性起來,快付錢啊。
    男孩顯然習慣了順從她的脾氣。不再說話,慌忙從褲兜裏掏出錢來,大概四五百塊的樣子,想必,是他準備好了給她買禮物的錢。
    店主笑笑,抽過一百元,找零時,順手從身後拿過一對卡通情侶杯,說,所有過生日的顧客,如果在我們這裏買了禮物,都有禮品贈送的。我把杯子塞到她懷裏說,生日快樂。
    因為高興,她的臉頃刻漲紅了,連聲說著謝謝,男孩也跟著說,誠懇的口吻。
    然後他們走了,她懷裏抱著禮物,被他安全地擁在臂彎裏。雨並不算小,他們共同撐了一把傘,但我們都知道,他們誰都不會淋濕,因為他們都把對方愛得那麼好。
    他愛她,那種寵愛溢於言表。她愛他,給他足夠的自尊,且不讓他知道。可以確定他們是一對貧窮的戀人,可物質的比重卻在他們這樣的情愛裏,單薄得失去了任何分量。
    愛嗎?愛多少?也不過這麼多,不過是深愛著,且不讓他知道。
    愛,不讓他知道。
    很短暫的一個鏡頭,竟讓人如此溫暖。
    一個電影,牽動了一顆心,孕育了一個開始。
    地點:鳳落村。時間:春天,早上。
    這個山村,兩麵是山,一麵是河,還有一麵是一片樹林。他的名字起得很有意思。村裏的人叫鳳落(la)村,不熟悉的人叫鳳(落)村。這個村有兩個特點,一個是遍地梧桐樹,另一個就是鳥特別多。
    老人們都說,鳳落的由來就是因為梧桐。
    曾經在南邊的山上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梧桐樹,春天來了,樹木開始複蘇,每年這個時候,樹中的梧桐會招來一隻金鳳,樹說:“我們不是同類,你不要與我永遠相隨”。鳳說:“不,我每年春天都要飛來陪你”。就這樣樹不會驅趕,鳥不會離棄,他們在心裏彼此相愛,卻不會魚水交融。鳳輕輕的撫摸著樹的枝頭為他梳理淩亂的發梢,樹長出蓬勃的枝葉,為她遮擋季節的風雨。默默地,一年又一年。春天,一次又一次的爬過當年的小山坡。樹變老了,滿頭白發,鳳變老了,住上拐杖。但這個鳳落梧桐的故事,曾經有過,為了紀念,到來居住的人們命名為鳳落。
    輪回百轉,梧桐樹早已不在,金鳥也再也見不到,可是我們卻能看到,在南山梧桐樹最茂密的地方,就是它曾經生長的地方。每年春天,飛鳥成群結隊,唱著跳著,在茂密的梧桐林裏,延續著什麼。
    春天的山村,偶爾一聲雞鳴打破寧靜,一聲狗吠,讓他標的活躍起來。梧桐樹的濃鬱的馨香讓人喘不過起來,如入仙境。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緩緩地沿著並不寬敞的路駛來。此時已是豔陽高照了。
    車子緩緩地停了下來,停在了山腳下坐落在梧桐樹下的一個小院門口。
    車門打開,一個帥氣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他摘下墨鏡,四處打量。
    “你是他家的親戚麼?”一個佝僂的老人過來問道。
    “不是。”
    “那你是小凡的朋友吧。小凡爸媽在那邊的草莓地裏呢,你去找他們吧”。老頭指著不遠處的幾個人影說道。“
    “好的,謝謝你,大叔。”
    “說啥謝來”大叔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還不知道吧,小凡出國了,好像去了德國哩,真是了不起呢,他可是我們這裏最有出息的孩子了,既懂事又聽話而且還有出息。”聽著別人這麼說自己喜歡的人,這個年輕的男人顯得很是高興。
    大叔看了看他的車,又繼續說:“你的車可真不賴,比我們村頭二牛的車好多了,一定很貴的吧,看樣子,你也是有出息的人呢。”
    說著,大叔把我領到了一塊夾在麥田的草莓地頭上。
    “小凡他爸,你家來客嘍。”那裏的方言稱呼客人為客,讀作“kei”。
    田裏的人聽到喊話,趕忙抬起頭來。
    一個胖胖的矮矮的女人跑了過來,應該五十歲左右的樣子,頭上已經布滿了白發。與自己的媽媽比起來,卻是老多了。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很是慈祥。
    還沒等她站定,那個年輕人便是一躬身。
    “阿姨,您好,我是小凡的好朋友,我叫劉宇翔,您叫我小翔就可以了,飛翔的翔。”
    “小凡這死小子怎麼沒向我說過呢。他去德國了,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他走的時候我還去送過他呢。”
    “小凡這孩子悶,我還以為他沒有朋友呢。他從來沒往家裏帶過一個朋友。”
    “小凡臨走的時候托我替他多來看看您和叔叔,最近忙,一直沒抽出空來。”
    “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呢,小凡這孩子,哎。”
    小凡媽轉過頭去,喊了一聲:“小凡他爸,今天就不摘了,小凡的朋友來了,回家。”
    這時,我看到一個黝黑的男人走了過來,個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的樣子。想想小凡能長到175也真夠不容易的。他左手提著一個水桶,右手端著一個框子。走近了才看清,水桶裏和筐子裏竟然是草莓。
    當他們看到車的時候還是驚訝了,就像剛才的大叔一樣。
    “這車得不少錢吧?”阿姨問了一句。
    “還好,不是很多。”
    “有錢就是好啊,哎,像我們這樣種莊稼,一輩子不吃不喝估計連個輪子都買不上啊。”
    “哪裏話來,阿姨,你家的小凡就是個寶啊,比我這車可值錢多了。”
    阿姨的臉有點紅,可以看出再提到小販的時候他眼睛裏的驕傲。
    我把買的東西拿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手足無措。
    “這怎麼使得,你來看看我們就很高興了,買東西幹嘛。”
    “就是,就是。”小凡爸爸也隨聲說道。
    “小凡媽,燒水,殺雞。”叔叔放下草莓就往南邊的一個小院子裏衝,把我給逗笑了。
    “叔叔,阿姨,你們別見外,要是這樣我以後可不來了啊。我是小凡的好朋友,你對我就像對小凡一樣就行。阿姨,我聽小凡說過,您烙的煎餅很好吃,還有您吵得鹹菜絲,您自製的苦菜茶,我都想嚐一嚐呢!”
    “哎呀,那個怎麼能拿出門,小凡這孩子到處亂說,也沒見他吃多少。”阿姨有點不好意思了。
    吃完飯,阿姨又給我洗了草莓讓我吃。
    “叔叔阿姨,草莓還沒摘完吧?”我邊吃草莓邊說。
    “那個不急,明天摘也是一樣。”
    “今天不摘不會壞掉麼?反正我閑著也沒事,正好活動活動筋骨,也想體驗一下摘草莓的樂趣呢。”
    叔叔阿姨對看了一眼,“好吧,可你得換衣服,有露水,會弄髒衣服的。”
    雖說春天,其實接近初夏,所以我隻是穿了小凡的一個T恤,好友一條短褲,別的衣服都太小。想想剛才看到的小凡的衣櫥,衣服很少,大小不一。但都幹幹淨淨,疊放的整整齊齊。還有小凡小時候穿過的衣服,我還看到了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穿過的那件衣服。時光荏苒,我們都這麼大了。
    邊試穿著衣服,邊和阿姨聊著天。
    “阿姨,您有小凡這樣的兒子很幸福吧。”
    “幸福啥,還不是到最後娶了媳婦忘了娘,即使現在,半年也回不來一次。”我看到了幾乎多有母親都有的那種抱怨和擔憂。
    “小凡不會的。”我替小凡辯解,“他隻是學習比較忙,而且比較累,以後會好的。”
    “也是。”他似乎又在想念他的兒子了。
    她接著說,“你媽媽有你這樣的兒子也很幸福啊,既能幹又懂事。”
    “那我給您做幹兒子你要麼?”
    “怎能不要?”阿姨睜大了眼睛,很是高興。
    “小翔啊,有對象了麼?”
    “還沒呢?”
    “要不要阿姨給你介紹個啊,是個大學生哦!要是我再有個小女兒就好了,你這麼優秀,還真不願意送給別人呢。嗬嗬。”阿姨又打量起我來。
    走在路上,看到了一個抱著小孩子的年輕男人。阿姨說這是小凡的同學,都結婚抱孩子了。接著他像是自言自語:”小凡這孩子,也不知什麼時候能給我帶個媳婦回來。”
    我聽著心裏猛地一沉,父母都是這樣的期待吧。如果我告訴她我喜歡小凡,他還會這麼對我麼?
    “哎,不過兒孫自有兒孫福,很多事情父母是做不了主的。隻要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人一輩子,還求個啥?”小凡爸在旁邊說了這麼一句。到讓我的心情又輕鬆了起來。
    這樣的父母,應該會理解的吧!我這樣想著。
    晚上躺在小凡曾經睡過的床上,聽著窗外的蟲鳴,就這樣慢慢地睡著了。
    夢到了小凡,他小的時候,他哭過的樣子,還有我抱著他,一起暢想我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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