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妃娘娘，我家主子吩咐娘娘辦的事，不知娘娘辦得如何了？看情況還是挺順利的。”
    宇文琬琪一臉蒼白的虛弱，由杜鵑攙扶著一步步艱難地走進自己所獨居的慶陽宮，就看見了一個身穿青色袍子的宮女站在殿門前一臉盈盈的笑意，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淡淡地笑了，坦然地望著宮女盈盈的笑臉。
    “這自然是辦好的了。聽錦姑娘，如果要行動的話，最好還是今晚，趁人心不安，下手會比較方便。還有，聽錦姑娘，勞煩你代本宮回複你家主子，就說請他一定要好好待小璃和宇文家。若不然，我就是化身為厲鬼，不得超生，也得要他血債血償！”
    “皇太子妃娘娘安心，莫說是娘娘了，宇文郡主是我家主子的意中人，光是看在二郡主的臉麵上，我家主子自然也是不會虧待宇文家的。時辰不早了，咱們在這兒也就長話短說。奴婢還有事情要安排，先走一步，告辭了。”
    宇文琬琪平和地笑了笑，目送著嬌小玲瓏的聽錦離開她在這深宮一個人孤單居住的宮院，眼睛顯露出一絲疲倦，躺在冰涼的貴妃榻上，閉目養神，似乎已經無法再支撐下去一樣脆弱。
    “皇太子妃娘娘，難道二郡主她這樣對待娘娘，奪走娘娘的一切，娘娘都絲毫沒有怨恨她，還要幫她，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麼？”
    “傻杜鵑，我也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我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自然也是恨過她的。因為，在我以前的生活裏，她幾乎占據了我所有的時間，她是在王府裏，唯一不嫌棄我卑賤身份的人，也是我最信任，最疼愛的妹妹。如果沒有她一直在保護我，我恐怕早就死了，哪還能有命活到今日，和你說話，聽你恭敬地喚我一聲‘皇太子妃娘娘’？當我知道我最愛惜的妹妹，和我將要相伴一生的夫君是相愛多年的戀人時，我的心都碎了，一下子就覺得我的陽光消失了，從此我就隻可以生活在漫無邊際的黑暗裏。可是，當我動用了一切心思去想拆散他們的時候，我發現，在權勢麵前，單純善良的琬璃隻是他的一隻棋子，隻要他需要，他隨時都可以犧牲她。他怎麼可以這樣做呢？先是辜負了我，再想戲弄我妹妹的感情。我想方設法想讓妹妹離開他，可妹妹卻已經死心塌地了。正在我左右為難，沒有辦法的時候，慧王主動派人來找我，說是願意照顧我的妹妹和整個宇文家族。我也是明白的。慧王一向是喜歡我這個妹妹的，對她的心，總是要比夏侯玄對她的要真誠的多。所以，我同意和慧王結盟，為他在宮辦事，搜集情報。”“娘娘，您又何必為那些對你無情無義的人犧牲自己的一切呢？這樣做值得麼？您不要忘了，您還有一個方才滿月的小公主，您要是走了，小公主怎麼辦？宇文王家的人一旦得知娘娘的訃聞，又有誰會願意照顧小公主呢？”
    “父可以不慈，子卻不可以不孝。”宇文琬琪溫柔地笑了笑，平靜溫和的笑容裏掩飾不住死亡的氣息。青色如玉石般美麗的手輕柔地撫摩著杜鵑柔順的青絲，聲音安靜，似乎是想安慰激動悲傷的忠心婢女。“雖然父親和母親吝嗇於施舍我愛，可他們卻是生我養我的人，還有我的妹妹，小璃。我可以痛恨我的父母，卻恨不了小璃一絲半分。是小璃，頂住父母的壓力，硬是把我從荒廢的庭院裏接到她的閨閣；也是她，說服了其他族人接受我，這才給了我長女的名分；也是她，怕我晚上學堂學習詩文，跟不上先生講文的速度，給兄弟姐妹恥笑，晚晚給我認真仔細地講經文的釋義。。。。。。如果沒有小璃那麼多年來對我費盡苦心的庇護，杜鵑，今天你又哪能見的著我呢？連菀紈，我的女兒，我的孩子的命，都是她給保住的。不然，又有誰會容得下我的孩子呢？”像是想了想，才再次開了口，似乎是很快地考慮了一下，才接著說。“姑母和我宇文家也不是一心的。若不是仗著父親對她的疼愛，對宇文家大肆破壞，為的就是保住她懦弱的孩子們，還有她夫婿的江山，根本沒有考慮到一直在她背後默默支持她立足宮廷的家族。姑母是何等的聰明，卻怎麼不想一想，如果宇文家被皇帝鏟除了，她皇後的位子還能坐得那麼安穩閑適，她的孩子們還能過得好麼？我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姑母，宇文家也未必會破敗到如今這個樣子，處處被天家打壓。”她是聲音中透著些悲涼的味道，平靜之中似乎帶著些狠毒的氣息，卻依舊安靜。“同為父母，我自然也是愛我的孩子，我的菀紈的。她還那麼小，那麼柔弱，在宮廷這個見不得天的地方，連呼吸都是渾濁的，她一個小孩子，沒有了我這個做母親的保護，自然也是很難活得下去的了。所以，杜鵑，我求你，今夜，就在今夜，趁著慧王辦事，你就帶著菀紈逃出宮裏去，一切事情我都替你們打點好了，隻要小心，就不會發生意外，你們就可以平安地在宮外生活。我不求菀紈顯貴，也不求她聰慧美麗，即使她平庸任性也好，隻要她平安，覺著幸福就成。”宇文琬琪的笑容在一瞬間如煙火般明亮，淡淡的笑容裏卻是深深的執念。她緊緊地握著杜鵑的手，握得杜鵑臉上一片驚恐的蒼白。“求你，杜鵑，求你。念在我們多年姐妹相依為命的感情，代替我對菀紈母親的職責，好好照顧菀紈，記得麼。”她一字一句，又說了一句話，言語裏有著她對孩子最深的感情。“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菀紈的母親，你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女兒的。”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小公主的母親麼？”杜鵑有仿佛念叨般，迷茫地看著膚色灰白的宇文琬琪，又重複地說了一次主子的話。
    “嗯，是的，杜鵑。從此時此刻開始，你的身份就不單隻是曾經的皇太子妃的侍女，而是宇文菀紈相依為命的娘親，宇文杜鵑。”宇文琬琪堅定的點了點頭，安靜地笑著，看著眼前堅強的侍女，眼睛逐漸灰敗而了無生氣，鼻息了無，肌膚冰涼。
    “娘娘，請您放心。就是拚著奴婢的一條賤命，也得好好扶持著小公主長大，奴婢想方設法，也得保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