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傳 第11章 慧庭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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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就是從那時開始,在所有人的不知不覺當中,她,無數個日子裏我心目中最明媚純淨的溫暖陽光,謝家最寶貴的,大段皇朝唯一的阿晚,就是這樣簡單又隨意地邁著那輕靈美好的歡快腳步,柔和地踏著一地溫暖燦爛,令我癡迷,令我眩目,令我珍惜不已的絢麗陽光,走進了我那原本冰冷黯淡,無人知曉,無人理會,無人珍惜的生命裏,成為了我這脆弱的生命裏唯一的可以滋潤自己的一泓清泉,可以支撐住自己膽怯的強大支柱,唯一渴望生命的重要依存。在以後無數個已經失去她的,那難以安眠,難以抑製住心中淩遲般的心痛而有阿晚最喜愛的明麗月色的美好夜晚裏,我都會獨自一個人,眼色沉痛但顏色依然保持平和安靜地坐在我和阿晚曾經朝夕相對,曾經充滿了我們之間所有的歡樂的庭院裏,眼神癡癡地望著廣茫美麗的青色蒼穹之上,那一輪純潔清淡的皎皎明月,哀傷纏綿的眼神仿佛迷漫了一層細弱亮白的細薄微霧,沾染了一絲秀雅疼痛的嫵媚,在朝堂之上為了維護她最愛的家族,最寶貴的兒子那清明的腦海中,唯一可以在那時僅存的思緒,就是記憶中,她那清醇淡雅如清冽月色般明淨絕致的容顏上,連那比宮廷裏最嬌媚,最柔弱的櫻花還要清雅繁華的眉眼裏也沁滿了的溫暖人心的笑容。那擁有她的日子啊,就是我整個黑暗的少年時代,甚至也是我整個汙濁的人生裏,唯一距離那麼純淨誘人的光明的時候,那是一生中僅有的一次,卻竟然是被我的嫉妒和輕狂親手殘酷地毀滅掉的。
其實,一直以來,我並不知道年少的阿晚當年究竟是花了什麼樣的心思,動了什麼樣的勢力,用了什麼樣的門道,使了什麼樣的法子,竟然可以令一直冰冷淡漠,毫無溫暖感情地對待我這個親生孩子的母親,那位名動京師,最受達官貴人寵愛的“紅衣舞女”溫庭慧,被京師裏所有的青樓嬤嬤尊敬地稱呼一聲“慧小姐”的女子,她自被我和尚的父親碎玉殘酷地拋棄和無情地背叛後,近十五年來第一次離開了有“京師第一青樓”的玉純軒裏的,即使在京師也是極有勢力掌櫃嬤嬤,崔嬤嬤為她這個當紅卻性情冰冷怪異的頭牌花魁,特地精心準備的銷魂窟——“別舞小築”,親自和她身邊唯一親近信任,感情就和親生姐妹一樣的蘭姨一起到阿晚在外間瞞過她家族裏威嚴的長輩私自購置的,專門用來處理個人一些煩瑣事務小府邸裏,去探望當時還纏綿於病榻之上那病弱,還是需要侍女日夜不休地照顧的我。略微比母親要年長些,對待母親就像對待自家親生姐妹一樣的蘭姨還是像過往見到我時那樣地激動而嘮叨,她喜悅地撫摩著我繼承自父親那白皙柔美如女子的光滑肌膚,帶著慈愛的長輩對小輩的疼愛和一個母親對自己的親生孩子才有的溫情。她緊緊抱著我的頭,手勢輕柔地撫摩著我烏黑柔順的長發,絮絮地說著多年來一直在母親身邊重複了無數次的話。小姐啊,小姐,我們總算把苦日子給熬到頭了,以後也可以依靠我們的小公子了。說句老實話,我們的小公子真的是一個有福氣的好孩子呀。竟然可以獲得咱們大段皇朝最尊貴的公主殿下的賞識,成為她的家臣,為謝家效力,這可真的是無上的光榮啊!小姐,您就別老冰著一張那麼好看的臉了,都該為自己的孩子感到驕傲地笑了才是。連奴婢這麼一個卑賤的人都為您能擁有那麼一個優秀的孩子而感到高興呢!隻是我的庭慧小姐啊,您的小公子怕是太瘦弱了些吧,俊秀的臉蛋兒白得跟一個小姑娘似的。唉!這些可都得怪奴婢,都怪奴婢做得不好,沒有替小姐好好照顧著小公子,讓小公子竟然虛弱到像貴族人家那些嬌弱的閨秀的地步。不是奴婢說您,小姐啊,您現在年紀也都已經老大不小了,現在小公子長大了,自己也有個一官半職的,那您也應該是個時候給穩定下來了,總不應該再住在那個地方了,這可是會讓小公子遭到其他同僚的笑話的。公主殿下她不是說要賜給小公子一處房宅,好好提拔、重用他的麼?這要是依奴婢短淺的目光看啊,不如小姐和奴婢就一起到公主殿下賜給小公子的房宅裏和小公子住,既是可以好好照顧小公子,給小公子補養身體。也是可以替小公子主持著些繁瑣的家務事,總不能讓別人小看小公子,公主殿下可是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