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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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長機臨著,筆墨紙硯,好些書案賬簿堆積。侍候的小監將蓮生和白知秋帶過坐下,又奉上兩盞茶。蓮生看白知秋不急不許地滑動茶蓋,根本不曾往旁邊的自己瞅過一眼。對於昨夜的夢境,滿腹疑慮著。想要上前問,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昨晚夢見你了,是真的麼?
總不能這樣說吧。
況且,現在這地麵也不恰。隻好暫時忍下。
正座的位子一直空著,那是早朝的戶部尚書陸遊聯的位置。在家時老爹就講過。
老陸年紀大了,去年就遞了告老折子。隻是找不到合適人選接替,萬歲一直沒準奏。
估摸著,自己和白知秋所以會被調派,應該與此有關。戶部尚書,全國上下最大的錢官。皇帝和範明遠豈能放過。想到此,蓮生不由轉頭多看了白知秋兩眼,那人正在隨意翻手裏的賬簿。
兩枚棋子。隻是,皇帝和範明遠都不曉得,他們的棋子身份兩重罷了。咳,自己呢,為了老師心甘情願。而白知秋。。。是因為夜郎的出身,還是為了那個字庭枝的主子呢。
這時,大敞的門外傳來喋喋地腳步聲。小監的聲音也響起來。
“大人下朝了,小的這就備茶去。”
“那兩位安排好沒有。”
“已經妥帖了,就在庭裏。正侯您呢!”
緊跟著,跨過門檻的官靴,就見一灰白胡子老者進來。胸前的仙鶴補服可有些年頭了,色澤暗沉。
六目相視,老濁烏懵地眼裏瞬間閃過一絲光亮。這樣的兩個金馬玉堂地男子並肩而立,晦暗的房間著實增輝不少。
“向蓮生,白知秋。見過大人。”
“不必多禮,快請坐。”
兩人看著陸遊聯坐下,這才跟著回坐。
幹笑兩聲,陸遊聯寒暄道。
“榜眼探花同入戶部,乃是我部之殊啊。萬歲的恩德,小爺的青睞。老朽東籬餘願看來指日不遠。哈哈。”
這老頭一句話,個人心思麵麵俱到。側座兩人也隻有賠笑的份兒了。
一名家樸服飾的中年人進來,躬身道。
“老爺,夫人攆了家中車馬在東門外。說是為您熬了杏仁羹,等您回去趁熱喝呢。”
“嗬嗬,瞧我這濺內。兩位見笑了。”
“哪裏,大人夫婦琴瑟合鳴,實乃我等晚輩之楷模。”
“就是就是,我們羨慕還不來呢。”
蓮生和白知秋兩個連忙起身奉迎。陸遊聯緩緩起身,指了指兩人桌案上的堆疊。
“這些本冊典記是我讓人撿些重要呈給二位,大略看看曉得就好。其實戶部事情並不多,瑣碎都有下麵作了。咱們隻要看看每日呈報的黃策,勾勾圈圈,做個決策就是。兩位慢慢看,相信很快就可以掌握。老朽的先回趟家,不瞞二位。這老了老了,懼內的病還是醫不好啊!哈哈。”
說說笑笑間,兩人拱手送走陸遊聯。這才回到座裏,按照囑托的看呈報。一日裏吃喝全在了戶部,沒有他言。到了晚晌,一桌子的堆積才看了三分之一。看來,要略完這些,起碼的三四天功夫。
蓮生和白知秋同時合了本冊。出了門檻,步入廊下。白知秋忽地發出今兒一整天對蓮生的第一句話。
“後天小爺壽辰,向兄可赴否。”
蓮生聽得一愣,範明遠做壽,對阿,早半月就發了請帖給府裏,自己都忘了。正思索著想問對方去不去。白知秋似乎察覺地先回答了。
“舍妹嫁於小爺為妾,我這做兄長的,哪有不賀之理。”
哦,對阿。不提醒還要忘了。他和範明遠是姻親。
“在下。。。。”
蓮生語猶未閉,一個小監匆匆碎步而來。定睛看過,不是郭公公的手下麼。
細細地聲音對著蓮生道。
“萬歲也有旨,向爺請隨小的去見駕。”
白知秋不再言語,微微抱拳便轉身走開。但是從那轉側的眼裏,蓮生分明看到不屑。
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態度。蓮生釋然地拂袖隨了小監的步子。
你瞧得起,我是我。你瞧不起,我就不是我了麼。不在乎其他,隻做自己。這樣的秉性一直根存於蓮生身體裏。但是,也隻有他自己明白。這世上可以不理會所有的過活,唯獨一人。南懷春,即便鼻息,都會令自己心弦微顫。就是此般的在乎他。
跟了小監而走,皇帝召見的地方並不是寢宮,而是尚書房。蓮生心裏略微舒氣。
一個人踏進門內,高高在上的龍案,燭台下是皇帝皺眉的臉。
郭公公從旁邊小心敬茶,道。
“主子,人到了。”
不緊不慢地抬眼,皇帝一手端茶,一手略微掃掃,示意蓮生起來。
“今天如何。”
看皇帝的樣子,看折子看得挺累得。蓮生簡明扼要回答。
“陸尚書交待的賬簿典記看了一部分,還好。”
“嗯”
皇帝從鼻腔裏發出聲音。掀了茶蓋啜著,好一會子才又開口。
“後天,你打算怎樣。”
愣了下,抬頭和皇帝大眼瞪小眼。這個後天指的是範明遠那壽麼?
“蓮生謹遵萬歲示下。”
皇帝放下茶碗,隨手撿了本折子打開。眉頭蹙著開口道。
“滿朝文武都為明遠賀生,連朕和母後都備了厚禮。老將軍是長輩,華宇要為迎接公主事情忙碌。向府上下,也就你一個可適人選了吧。”
“蓮生明白了。”
說來說去,還不就是一個去字定奪。
“嗯,萬事小心。回吧。”
蓮生聽了上麵的話,跪身告退。直起腰杆兒出門坎兒那刻,餘光瞄到皇帝始終眉頭緊鎖看折子的臉。想來,今兒早上聽到的閑言並非虛語。外番騷擾,侵略三鎮。皇帝頭疼,範明遠可樂了。
步下玉階,走過長長夾道,終於置身在了宮門外。攆了轎夫們回家,蓮生獨自走在清冷地街道上。
空中愈加濃鬱陰霾的雲層,雪勢欲降不降。掐指算算,再有將近一月,年關就到了。鼻息間的冷氣牽動了對那人的思憶。去年除夕夜晚,自己抱了熱氣騰騰地蝦餃。敲門入內,那人桌前獨坐。一壺花雕,兩支杯盞。早已所料的靜靜等待。
蓮生將餃子放在桌上,兩人對飲。那時,並不知道是休習北溟的原因。還隻到那人天性冷清,不好口腹之欲。吃吃喝喝,幾乎蓮生一人的事情。杯盡盤空末了,醉眼看他,雪白的絹衣白裘。水樣幹淨的人品。仗了酒膽抹上那人的臉。玉一樣的涼滑。不由感歎。
溫泉。。水暖。。。洗凝脂。。。。嗝!
老師,我們去洗溫泉吧。。。。說不。。。定。。。你可以。。。暖過來。。。
那人拿開蓮生的手,卻並沒有放開,而是輕輕握著。聲音低低地。
你醉了。
反手和握著自己的手交握住,眼睛落在水蔥般嫩白纖細的指間。好像那樣的盯看便可擁有。
老師。。。。老師。。。。為什麼一定要叫老師。。。。難道,老師就不可以了麼。
好啊。。。你要我叫你。。我就叫。。。
老師。。。老師。。。老師。。。。。。。。。
這哪裏是在叫老師,那樣的語調,分明就是了另一番情誼。如此欲蓋彌彰的心思,蓮生不信南懷春不懂。隻是。。。
蓮兒!
當那人忽地低言刹那,蓮生幾乎錯覺自己耳鳴了。眼皮抬起瞬間,那人的手就附了上來,白淨地掌心蓋在自己眼上。輕輕揉揉地。耳邊,說話聲。
“你醉了,我送你回房去。”
醉了,或許是吧。否則耳朵不會幻聽。眼皮被合上,重重地再也打不開了。感覺身子輕飄離地,被抱進冷冷地臂彎裏。這樣也好,睡吧。做個那人輕聲叫自己蓮兒的好夢。永遠不醒。
行行走走,忽地感覺身前有個人影擋了去路。抬頭,竟是六子霓錦。
“少事這是要去哪兒,不回府麼。主子不曾傳見。”
聽了霓錦的話,蓮生才注意。從自己和霓錦站身的胡同,遠望便是了城門高聳灰暗的影子。自己竟無意識的朝了城外去。
“你怎麼在這兒?”
暗沉天光中,霓錦微笑著翹了唇角。兩個深深地酒窩。蓮生感到了似曾相識的錯覺。
“是主子派屬下暗中保護少事。也可做聯絡。”
哦。蓮生愣了下。保護還是監視。聯絡。。放個傳聲筒,便可不再相見了。是這樣麼。不由得用力搖頭。告訴自己,向蓮生,你這是怎麼了。為何要將好意往壞處想。不會的,那人不會的。
看蓮生的樣子,霓錦不禁關切地問。
“少事可好。”
重又抬起頭來,微笑著回答。
“謝謝。那以後就要勞煩了。”
看蓮生抱拳的姿勢,霓錦連忙躬身。
“霓錦受不得。少事您身份尊貴,保護少事乃屬下職責所在。”
瞧了霓錦的樣子,蓮生忽地想起了自己對待皇帝。苦笑了下。
“那麼,我現在要回家去。你。。。。”
“少事盡管走您的。我在暗中,不必理會就是。”
說著,就見霓錦身形輕縱,已經消失於暗夜房頂之上。
蓮生猶豫了下,掉頭往回走。心裏還是小小難受。眼睛餘光還是忍不住往空空地房頂上瞄。大半夜走路,有人在房頂上跟著。與其裝看不到,還不如你別讓我知道你在阿。青天白日,夜深人靜。走哪兒都一人影跟著,任誰都無法當他不存在吧。咳,何況,男女有別。這自己要想方便或者洗澡。。。。能踏實麼!!!
=========== 冷.功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