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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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文天一場大鬧,虧了哥哥阻攔,蓮生這才算躲過一頓暴打。不過,死罪能饒,活罪難逃。蓮生腳底抹油也不曾抹到別處,而是在了自己的房裏。昨夜本就沒睡好,今兒一晌又經曆了這些子稀奇古怪。身心疲累,幹脆什麼都不想,關上房門呼呼大睡。也正是如此,稱了老爹心意。
向文天稱兒子睡覺的時候,弄條鐵鏈愣是把房門給鎖了。叫囂著讓小子反省。驚覺著醒來,蓮生求了半天,也不見心軟。隻好使出殺手鐧,說皇帝有令,讓自己下午去戶部報到。沒想到老頭根本不受威脅,直接讓向文天去戶部給請下病假。
好麼,哪還有招兒。反省貝。
獨自在房,舒舒服服地抱了本書窩進躺椅裏。隨意翻了三兩頁,卻怎樣都看不進去。反反複複,腦子裏都是伯子老說的話。書本攤在胸前,蓮生雙眼直視上方,房頂上瓦礫壞掉露出了一塊小小天洞。
望著那尺寸天色發呆,身雖在此,心思卻早已飄向彼處。
夜郎庭主休習北溟。北溟至寒純陰。那人是夜郎庭主。
這些個問題環繞在蓮生腦裏,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呢。
愁思牽動,蓮生不由將食指咬在了齒間。下意識的用力,鑽心的痛激得忙放開。低眼望去,血色迅速暈染開來。
蹙著的眉心疏忽展開,心頭一澈,有了答案。
北溟至陰,練功的身子要幹淨處子。倘若那人和皇帝之間有過什麼。那他豈能修煉此功的。倘或那人不曾休習,那身上的冷又因何而來呢。
正自思量間,嘩啦啦地鐵鏈響動。
蓮生詫異地投了目光過去,門豁然敞開,老爹的聲音在外麵。
“少事,請。”
躺椅在裏間,蓮生並不曾完全起身,隻是歪著打眼。老爹衣袍半身還在門邊,不曾進來。另有他人撂了衣擺邁步跨過門檻。青袍黑靴,步履四方。待到蓮生看清站定在麵前的鳳目柳眉,不由驚道。
“白之秋。”
朗朗男子將他那一雙掉梢鳳目在躺椅上打量一圈,笑容裏帶著冷意。微啞地嗓音。
“向兄好雅興,此刻還有心境看書。”
這人還和殿試時候見到一個樣子,陰冷高傲。尤其是對自己,那樣看不慣的目光。好像冤家對頭。
從躺椅上起來,將書本放下,理理衣服。淡淡施禮。
“白兄駕臨,有何貴幹。”
對方沒禮貌,自己可是很有教養的。蓮生就是這樣的想法。
白之秋臉上掛著冷冷的笑意,眼睛移向一邊。
“穿件外袍,跟我走。”
蓮生一愣,心裏納悶。跟他走,走去哪兒。忽地腦子一亮。自己和白之秋都被指派在戶部,他說的應該是戶部吧。
“白兄不知麼,蓮生正是病中,已經告過假了。”
聽了蓮生的話,白之秋眼睛斜他一瞬。不疾不許地抬步。蓮生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伸手進自己衣櫃裏,一件加厚的外褂被扔了過來。
“穿上它,快點。”
這人也太無禮了。就算比自己名第高過一籌,也不可如此阿。君子之風到哪裏去了。
“你這人好不無禮,怎麼。。。。”
蓮生嗬斥的話還沒說完,就統統被老爹在門外的厲聲阻了回去。
“你這小子,少事說什麼就聽著。還不趕緊穿了。”
因為向文天站在外麵,蓮生看不到老爹的表情。但語氣裏分明無從辯駁。老頭子已經惹毛過一次了,現在不是反抗壓迫的時候。況且,給自己撐腰的人物憑空消失。如今的自己就是案板上的肉,隨了老頭子剁。好漢不吃眼前虧。
這樣想著,蓮生才開始緩緩穿衣。邊穿也邊思索另一個問題。老爹嘴裏的少事究竟是什麼來頭。瞧老爹對白之秋恭敬的架勢,隱隱感到似乎也和夜郎庭有關。
穿戴整齊,白之秋和蓮生,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屋門。
“好生聽話。”
老爹在一旁吩咐。蓮生似懂非懂地點頭。跟著白之秋走了沒兩步,忽地想到什麼,又靠回老爹身邊,低聲言語的樣子似乎有隱秘。白之秋皺著眉頭看那爺倆,心裏猜測在說什麼見不得人。
兩人出了將軍府大門,邁步台階時,白之秋竟然對蓮生作了個請的手勢。看著眼前唱戲般的變臉,蓮生不由打心眼裏冷笑。好會做樣的人。
沒有做轎,也沒有馬車。白之秋帶著蓮生往了街市上溜達。
瞅這條路根本就不是去皇宮的,蓮生好奇地問。
“咱們去哪兒?”
白之秋笑容靄靄地。回話的聲音也變得柔了許多。
“到了不就知道了。”
看不慣他那幅模樣,既然不想說,自己也就不問了。令蓮生沒想到的是,白之秋竟然帶他逛起大街。走走停停,好不悠閑。些許看過打馬遊街的,認出兩人是頭甲二三。再加上又是兩個如此亭亭玉立的美男子。竊語私論,品頭賞足。大有人在。
白之秋停步在一家古本攤子,隨意翻弄。蓮生在旁邊看他左看右觀,挑挑選選,意猶未盡的樣子。心裏直叫苦。要知道自己除了早上陪皇帝餐過,到現在可什麼都沒吃呢。而且更可惡的,這古本攤子竟然臨著混沌攤鋪。看著濃濃湯裏一顆顆渾圓大肚,蓮生感覺自己的精神已經快要崩潰了。
骨碌碌。。。。終於抗不住誘惑,肚皮發出哀號。
白之秋抽出書本中的眼睛,看看蓮生。忽地笑了。
“餓了就去吃一碗,我還想再看會兒。”
翻白眼。蓮生很小聲音地道。
“我。。。沒帶銀子。”
“噢。。。。”
白之秋長聲點頭。看樣子蓮生還以為他會好心請自己。誰知回答卻是。
“那等會兒吧。”
等會兒!!! 什麼意思,到底請還是不請阿?
好半晌,白之秋總算挑好了。成摞的書本堆好,付了帳,囑咐攤主送到八角街白府。
聽他報自家地址,蓮生納悶尋思。這家夥住的和範府僅隻一牆之隔。
“走吧。”
“去哪兒?”
“你不餓了麼!”
白之秋帶著蓮生進了對麵的酒樓。兩人選了二樓雅間。
推拉的窗子向兩邊打開,蓮生坐在軟墊上,看著倚了窗沿兒的白之秋。心想,其實這家夥也不算太討人嫌。起碼出手闊綽。尚算大方。
一壺花雕,幾盤菜品。
兩人吃的沉默。
白之秋並不動筷,隻是自斟自飲。目光緩緩移到吃的呼嚕嚕的蓮生身上,開口。
“剛才出門時候,你和你爹說什麼了?”
從食物裏探頭出來,嘴裏囫圇地發出聲音。
“說了你也不會信。”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不信呢。”
努力嚼兩下,把嘴巴裏的東西咽下去。
“我說我房頂漏了塊瓦,讓老爹叫人去補。”
果不其然,白之秋臉上露出鄙夷。
“看,我說過你不會信的。”
不理他,白之秋把臉又別過去。道。
“不願說就算了。”
懶得費力爭辯,本來就知道對方不會相信的。這世上,把他向蓮生的話當話,即便戲言也會當真的人。就見過一個。
想起那年自己從樹上摔下來。忍著生疼的屁股挨了老爹教訓。之後問說屁股疼不,咬牙頑硬,嬉皮笑臉的說屁股不疼,頭疼。老弟嫌棄頑皮,不再搭理。
回得房裏,才往床上一爬,那人的冷氣就近了。
抬眼看著床邊雲淡風清的麵容,依舊頑笑。說是頭疼。
那人坐下來,纖纖食指就在太陽穴上揉按起來。人雖冷著,那刻的溫柔卻是無以言表。
捱不住抓了那人的手,問他。老師,你喜歡蓮生麼。蓮生可是喜歡的。
不做回答,嘴角掛了淺笑出去。望著冷冷地背影,心裏空落。為什麼每一次的告白都是無言以對。不點頭更不搖頭。無答的猜測才讓人心裏難過。
想到這裏,眼睛不由潤了。
“你喜歡定初,是麼。”
白之秋忽地發問。微啞的嗓音似乎很難澀才從吼地發出。
揉揉眼眶,還好對方沒有回頭。蓮生平靜地道。
“你說誰,我喜歡誰?”
白之秋回過頭來看著他,好半晌才道。
“傻瓜。連人是字號都不知道,還喜歡人家呢。”
先是一愣,轉而心裏一亮,蓮生恍然大悟地脫口。
“老師不是庭枝,而是定初!”
白之秋不看他,眼睛望著下麵的街道。軟軟地啞嗓念誦。
“暗暗黃昏後,寂寂人定初。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多美的兩個名字,多美的兩個人。”
長定初,次庭枝。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蓮生心裏長舒口氣。一切的問題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白之秋的聲音停頓,一口喝盡杯中酒,又繼續言語。
“兄弟,主子。同出娘胎的人命,一樣是主子。憑什麼境遇此般天地不一。一個人人參膜,得享殊榮。另一個卻要暗無天日,受難困頓。”
“你什麼意思?”
蓮生不解的發問,但白之秋似乎根本不打算給他答案。隻是略略掃了眼菜盤。
“吃飽了,咱們走吧。”
說罷不再理會迷惘的蓮生,叫了小二結賬。
離開酒樓一路上,無論蓮生怎樣再問,白之秋都隻字不言。直到出了城門,到了無人的官道上。
白之秋左右看看,似乎在做什麼打算。蓮生詫異地隨他觀望,四下空寂。此刻,倘或對方起甚歹意,自己就是死了都沒人知道。定住目光,白之秋緩步靠近蓮生。被他那直盯盯的樣子嚇到,蓮生不由顫聲道。
“你。。。做什麼?”
不待話畢,人已經到了跟前兒。腰上一緊,低眼看去,蓮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白之秋竟然攬著自己,兩人騰雲般飛離地麵。閉上眼睛,緊緊抓著麵前得衣襟。
這是要做什麼,飛天麼!
這樣的話也就心裏想想,哪還有工夫說出口的。幸好也沒太久,就著地了。
“這是哪兒?”
蓮生癱坐在地上,看著周圍一望無際的湖麵。原來白之秋將他帶到了一處島上。
鄙夷地看著地上沒出息的樣子,白之秋高傲的麵容恢複。
“你的主子要見你。”
“我的主子。。。老師!”
蓮生瞬間恢複力氣,幾乎是從地上跳著站起來的。
“等著吧,我走了。”
說完,蓮生眼看著白之秋如同展翅的鳥兒般,輕巧地淩空於湖麵之上。不多時,人就不在了。
愣在當場,呆呆地望著湖麵。頃刻間,齊齊的聲音。
“少事。”
蓮生轉過身來,地上兩個女子一黃一粉的衣裙跪在地上。聽了她們的稱呼,還以為白之秋又回來了。可四下看看,沒有啊。難道。。。。
“你們。。。在叫我麼!”
兩個女子抬頭看了看蓮生,好標誌的兩張臉蛋。很快又低下頭。
“六子春曉。”
“六子浮月”
“見過少事。”
整齊地聲音。
女子們說完站立起來,向兩邊閃開,讓出條路。
“主子在等您,少事請。”
======== 冷.宮 11